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邕州永平寨,以前是個貿易大寨。主要與交趾國交易,當時來永平寨交易的人大多是交阯峒落人,他們帶來各種名香、犀角、象牙、金、銀、鹽、錢等物,與宋朝商人和市民交換绫、羅、錦、布之類。武緣縣壯族生産的狹幅布,成爲交易的主要貨品。交趾鹽多,交易狹幅布,一羅鹽可換布一匹。
而如今,随着交趾的入侵,永平寨早已成爲一座荒涼的城寨。如今,這裏隻剩下一隻三百人的小隊。
此地地處大宋與交趾交界,西北是大理,此地大宋王朝曆來沒有多少駐兵,上黎、小青山、鎮南關接連失守。交趾流寇燒殺擄掠,一片屍山血海。
永平寨,殘破的寨牆,給這個蕭瑟的秋天更增一抹凄涼。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将軍,身披戰甲,在寨子上來回巡邏。随從他的,大多數也是一些老将。
這些人當年很多是被流放到邊關的,可是他們對于大宋朝,依舊是忠心耿耿。乾興元年二月十九日,趙恒逝世。年僅十三歲的趙祯即皇帝位,由皇太後劉氏代行處理軍國事務。
曉騎衛上将軍張美的曾孫女張氏與郭氏一同進宮選秀,當時尚未親政的趙祯看中了美麗的張氏,想娶爲皇後,但臨朝主政的太後劉娥傾向于立郭氏爲後。天聖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郭氏被立爲皇後。
郭清悟貴爲皇後以後,郭氏一族也跟着榮耀加身。其中,郭皇後的堂兄郭忠懷,封忠德軍節度使,次年,加贈忠武軍節度使兼侍中。
誰知後來郭皇後因爲争寵,被趙祯所廢。郭氏一族也跟着一落千丈,跟着有人彈劾郭忠懷依皇後恩寵,胸無建樹卻功升武軍節度使兼侍中。
這種落井下石的事宮中見的多了,很快,郭忠懷又被人彈劾,說他居功自傲,貪污受賄。就這樣,他被貶到廣南西路,任了一個邊關小将。
人生大起大落,郭忠懷卻毫無怨恨。在廣南,他重拾舊部,努力維持着地方治安和邊關貿易。直到,交趾李日尊發動侵宋戰争。
此時的郭忠懷已經年逾六十,白發蒼蒼的他手持長劍,身披戰甲帶着手下三百老弱病殘,鎮守永平寨。
永平寨地處邕州咽喉,失永平則邕州門戶大開。這裏,是邕州防禦最後一道屏障。可是,廣南西路無多少駐兵,永平寨也唯有郭忠懷手下這三百老将。
“郭将軍,寨門已經加固。可是缺口太大,咱們的人無法守住。還有,弓箭稀缺,怕、怕是擋不住交趾流寇的大規模進攻。”郭忠懷手下老将,副指揮使逄高興急忙敢來禀告。
郭忠懷沒有回答,卻道:“百姓們都安置好了沒有?”
逄高興一拱手:“百姓都已遣散出寨,由令郎郭靖帶着去了邕州城。”
郭忠懷點點頭:“那就好,告訴将士們,守好寨門。若是交趾流寇來犯,咱們與他決一死戰。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是!”逢高興幹淨利落的一拱手。
還好,鎮南關的陷落爲永平寨百姓的撤退赢得了時間。天底下沒有哪一個做父母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這次交趾流寇來勢洶洶,郭忠懷讓自己的兒子郭靖,帶着城寨的百姓去邕州避難。而他們,留下這三百老弱病殘,準備誓死與永平寨共存亡。
這次交趾李日尊是傾巢而出,他派出大将思禀、古森、貼浪等三支部隊共計約三萬餘人入侵大宋,想一舉侵占邕州,将邕州納入交趾版圖。
其中,古森、貼浪兩支部隊已經攻占了上黎、小青山、鎮南關,上黎鎮縣令柴保帶着衙門官差集體殉難,小青山被夷平,鎮南關大将關子真戰死。這些人沒有一個投降,誓死捍衛着大宋的尊嚴。
交趾賊寇一路高歌猛進,如入無人之境,而楊文廣的援軍,遲遲沒有抵達。邕州,岌岌可危。
一旦邕州失陷,整個邕州城二十餘萬百姓将成爲交趾賊寇的刀上魚肉。實際上邕州城大多都是流民百姓,那裏早已兵力空虛。眼下,唯有指望永平寨這三百老将來抵擋思禀的交趾大軍了。
能拖多久拖多久,等到朝廷援軍到來,邕州城才能保得住。
剛下過雨的道路泥濘不堪,永平寨的百姓扶老攜幼,拖家帶口一路往邕州逃難而去。領頭的,是郭忠懷的兒子郭靖,和他的夫人黃豆豆。
百姓們扶老攜幼,一路疲憊不堪。郭靖招呼着百姓:“大家快點走,翻過這幾座山,就快到邕州城了。快,交趾賊寇快追上來了,大家快走!”
盡管已經疲憊不堪,百姓們也知道,一旦被交趾斥候追上,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隻能是待宰的羔羊。于是他們咬着牙,一步步的往前挨着。
郭靖走到夫人面前,夫妻二人深情對望。他們剛生下孩子,黃豆豆手裏抱着他們的兒子。
“豆豆...”
“我知道,”還沒等郭靖說完,黃豆豆就打斷他:“我知道,你想回永平對不對。”
“對,我不能留下我爹一個人,永平寨是邕州最後的防線。我們隻有在那裏阻擋住敵人,你們才能安全。”
“你去吧。”黃豆豆一咬牙,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這三個字。
郭靖點點頭:“我去了,你保重。”
突然黃豆豆拉住了他:“給咱兒子起個名字吧,他還沒來得及取名字呢。”
“叫他郭康吧,平安健康。豆豆,如果我不能活着回來,照顧好咱們的兒子。”
“不,不要,你必須活着回來。”黃豆豆再也忍耐不住,眼中含着淚水:“孩子不能沒有爹爹。答應我,一定要活着回來!”
郭靖沒有再說話,他狠心松開妻子的手。離别總是太傷感,尤其是小夫妻之間的生離死别。可是,不拿起槍,如何保護妻兒。
郭靖取過自己的丈二長矛,翻身上馬。
“郭兄,你幹什麽!”一隊跟随護送百姓的青年男子圍了上來,他們都是郭靖發小,一起光屁股長大的兄弟。
“去永平,殺賊寇!”
“帶上兄弟們,我們也去!”這幾人義憤填膺。
郭靖一愣,回頭看着他們,然後隊伍裏站出來更多的人。
“我也去!”
“帶上我,跟他們幹了。”
“還有我!”
跟着郭靖回永平的,一共有一十七人。誰都知道,這恐怕是一場有去無回的旅程,可他們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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