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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俺沒有背叛你。将軍,種将軍,你相信俺!俺法崧不是宵小之徒,俺沒有背叛您!”即便是曆經了嚴刑拷打,法崧依舊沒有對種世衡有過半句怨恨。
這讓種世衡很是内疚,他慌忙扶起他,眼中含着淚道:“法崧,你可聽說過周瑜打黃蓋。”
法崧一愣,不知這話什麽意思:“将軍,你有話要對俺說?”
種世衡點了點頭:“我有一項重大使命要交給你,我也知道,你受了委屈。然爲國而屈,男人本色也。”
法崧一聽,登時大喜過望:“隻要将軍用得上俺,刀山油鍋,俺法崧絕不皺一下眉頭!”
種世衡歎了口氣:“還真就是刀山油鍋,法崧,當今天子不喜戰事,實乃千古仁君也。然事情都有其兩面性,如今的官家四海仁政,自是萬世敬仰。可樹欲靜而風不止,咱們對人仁慈,他人卻未必做此想。”
法崧一愣:“種将軍說的可是西夏?”
種世衡點了點頭:“且不說趙元昊野心不死,就連他手下的左膀右臂野利剛浪淩和野利遇乞兄弟倆,對咱們大宋朝一直都是敵對狀态。他們派出細作到我軍中,屢次刺探軍情我都佯裝不知。此二人不除,我終是心中難安。”
種世衡看的透徹,他早就知道,趙元昊之所以沒有敢對大宋發動攻擊,怕的是大宋朝的火器。可偏偏趙祯是個不想擴邊開戰的皇帝,朝中百官也是如此。身爲一個邊關主将,種世衡終究是倍感不安。
世上的事從無定數,如今大宋朝有了火器,誰也難保西夏就不會擁有火器。若是趙元昊得了火器,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悍然發動攻擊挑起事端。
而趙元昊的左膀右臂野利剛浪淩和野利遇乞兄弟倆,他們也是早就一心想開戰。隻要除去此二人,趙元昊則元氣大傷,手中再無可戰之将。
“種将軍您說吧,讓俺幹啥都成!”法崧拍了拍胸脯。
種世衡大爲感動,親手爲法崧松綁:“其實你根本沒有什麽罪過。我把你關起來拷打,一來是想試探一下你的忠貞和毅力,二來是希望借此機會巧施反間計,除掉野利兄弟。我想派你到敵營,賦予你一個非常特别的離間計的任務,不知道你肯不肯答應?”
法崧明白了前後經過和種世衡的良苦用心,不禁百感交集,立即含淚點頭答應:“隻要将軍信得過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這次離間任務非比尋常,你一定要嚴格保守秘密。趙元昊和野利兄弟都是奸猾之輩,否則,你不但完成不了離間,你自己的性命還會堪憂。此行你到了西夏,可能你要經受比現在更大的酷刑,對此你要做好準備,你可承受的住麽?”
法崧再次認真點頭:“砍頭隻當風吹帽,留的忠心照明月!”
種世衡知道,這次法崧此去西夏兇險萬分。不過若是足夠機靈,未必就不能全身而退。于是他将自己的離間計劃和盤托出,讓法崧一一謹記。
甚至,必要的時候,不惜動用西夏王宮中,皇城司安插進去的細作。
種世衡給石小凡通了電話,石小凡非常贊成這個行動。他記得,曆史車輪沒有走錯的話,野利剛浪淩兄弟倆就因爲種世衡的離間計,被多疑猜忌的趙元昊砍掉了腦袋。
于是種世衡親自起草一封書信,收信人就是野利剛浪淩。信中,種世衡這樣言道:“野利剛浪淩親啓,您派來的幾個人我都已經安頓得很好。他們送到的重要情報我已經收到。我非常明白您派他們來這裏的用意。鑒于您對大宋朝廷的貢獻,我已上報朝廷,任命您爲夏州節度使,每月俸祿爲一千缗。這時任命書已經到了,盼望您早日歸附,早日赴命。現在特意贈送您一幅畫着龜的畫,一顆棗子,希望您能明白其早歸的寓意,早日歸附宋廷。”(棗龜,諧音早歸,意指早日歸降的意思。)
種世衡知道,如今的趙元昊暴躁易怒,且極爲多疑猜忌。據皇城司給的線報,趙元昊現在對身邊的任何人都不信任,而且動不動就殺人。現在就是最佳時機,隻要這封信到了趙元昊手裏,就等于在他心裏埋上了一顆定時炸彈。
即便是趙元昊現在不會除掉野利剛浪淩兄弟倆,等炸彈爆炸的那一天,這野利兄弟也是必死無疑。因爲原本就多疑的趙元昊,絕不會容忍身邊有一個降宋的人存在。
信寫好之後,種世衡用蠟将其密封,然後藏在法崧衣服裏面,并用針線密密麻麻地縫起來,大宋針織甲天下,這封密信縫在内衣裏面,即便是搜身都極難察覺。
種世衡告訴法崧:“棗子和龜畫可以直接交給野利剛浪淩,但是切記,萬萬不能洩露另有一封書信。無論他們怎麽拷打你,都要堅持住。等你見了趙元昊的時候,趙元昊多疑,你更不可獻出書信。直到最後關頭,也就是趙元昊想斬殺你的時候,你才能說出書信的事情。這時候,你要說這一句話—‘我辜負了将軍的恩德,無法完成這件大事了。’然後,你就可以把書信供出了。切記,切記!”
在邊關這許多年,種世衡早已對趙元昊的脾氣秉性摸得一清二楚。請記住,以上這段對話皆是出自史書記載。
種世衡初營清澗城,有紫山寺僧法崧,剛果有謀,以義烈自名。世衡延置門下,恣其所欲,供億無算。崧酗酒狎博,無所不爲。世衡遇之愈厚。留歲餘,崧亦深德世衡,自處不疑。一日,世衡忽怒謂崧曰:“我待汝如此,而陰與賊連,何相負也?”拽下械系捶掠,極其苦楚。凡一月,瀕于死者數矣,崧終不伏,曰:“崧,丈夫也。公聽奸人言,欲見殺,則死矣,終不以不義自誣。”毅然不顧。世衡審其不可屈,爲解縛沐浴,複延入卧内,厚撫謝之曰:“爾無過,聊相試耳。欲使爲間,萬一可脅,将洩吾事。設虜人以此見窮,能不相負否?”崧默然曰:“試爲公爲之。”...
而法崧也是将種世衡的囑托一一牢記在心:“種将軍放心,俺一定不辱使命。俺覺得,若是以僧人的身份去,也許會更好一些。”
法崧本就是和尚,做起和尚來更是得心應手。以和尚身份作掩護去西夏,更能引起西夏人的注意。種世衡也覺得很有道理,就同意了法崧的要求。
于是,一身僧人打扮的法崧帶着密信和一幅畫、一顆棗,上路去了西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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