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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七十萬貫銅錢看來是甭想還了,趙祯學壞了,耍起光棍了。
這君臣二人在角落裏竊竊私語,群臣面面相窺,不知道這二人有什麽好聊的,這麽基情四射。
“石小凡,你跟朕說實話,朕是不是昏君?”
這才石小凡學聰明了:“陛下,臣不敢說。”
“不說誅你九族。”
“好吧,陛下您确實是昏君。”
趙祯一臉奸計得逞:“誅你九族!”
石小凡:“……”
六子,你學壞了,你好事不學,跟老子學的這麽無恥猥瑣。
趙祯看着他,眼神滿是揶揄:老子跟你學的。
石小凡第一次吃了癟,還是在趙祯面前,他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趙祯學壞了,但有一點,他不再是那個懵懂的皇帝,他成熟了。
這事好事,趙祯成熟了就會自己獨立思考,從而不會被那些别有用心的大臣所左右。
趙祯赢了敗家子,感覺神清氣爽,他聲音也提高了八度:“諸位愛卿,咱們今日留在西山,明日回京。”
太晚了,這時候回京已經天黑了,爲了天子安全,隻能留宿。
好在趙祯這次是大張旗鼓的出宮,京城三千禁軍出動留在西山駐紮。而西山建有樓房,身爲天子,趙祯被安排了樓上原本是石小凡的狗窩。
群臣則住在軍帳中,如大軍出征一般。
西山工匠數千人,有專門食堂。而且頓頓有肉,這在别的地方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工錢也是别地方兩倍,尤其那些有手藝的工匠工錢更高,許多工人已經決定爲玻璃廠誓死效忠了。
石小凡對趙祯摳,實際上趙祯不是人,是他先剝削石小凡的。
但石小凡對待工人是絕對大方,玻璃廠工人基本都是拖家帶口搬來的,這裏建了學堂。凡是玻璃廠做工的人,來學堂上學一概免費,這也讓工人們感激涕零。
以前這些工匠不過是下下九流,沒有人瞧得起他們。自從來了西山,他們腰杆也硬了,錢包也鼓了。
晚上趙祯無事,帶着陳琳在西山四處轉悠。他看到那些孩童悠閑自在的玩耍,家家戶戶都是歡聲笑語,不禁感慨萬千。
陳琳看出趙祯心思,在一旁說道:“陛下,這石監事對這些工人着實不錯。”
趙祯“嗯”了一聲,他看到一處民居門口站着一個瞎眼老太太。
老太太拄着拐杖在門口翹首以盼,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趙祯走過去:“老人家,您是在等你兒子麽?”
老太太側耳一聽,點了點頭:“我兒在玻璃廠做工,我在等他回來。”
趙祯微微一笑,跟她攀談起來:“老人家,您在這西山過的可還好?”
老太太露出滿臉笑容:“好好好,這都多虧了衛國公府那位小公爺啊。沒有他,我們現在還在京城乞讨呢,石小公爺好人那,是他收留了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人。我兒子現在在玻璃廠上工,每月能拿回兩吊錢,我尋思年底替他尋個媳婦,也算是爲我老牛家傳宗接代了。”
趙祯和陳琳互相對望一眼,這敗家子從來沒有說過這些事,看來他收了不少難民。
石小凡做事,一件芝麻大的好事他能吹成西瓜,這些事他卻從未提起過,這不禁讓趙祯好奇起來。
正要詢問下去,一人遠遠的喊了一聲:“娘!”
老太太一聽,露出幾乎掉光了的牙齒喜道:“二蛋,你回來啦!”
牛二蛋奔了過來,手裏提着二斤豬肉:“娘,這麽晚了您還出來幹嘛。”然後他看見衣衫華貴的趙祯,不由得打量了幾眼:“這位官人是?”
旁邊陳琳見機的快,笑了笑道:“哦,我們是來西山買玻璃的商人。閑來無事,出來逛逛。”
牛二蛋“哦”了一聲,顯然這種事見過不少,當下對二人不再理會:“娘,廠上每人發了二斤豬肉,今晚咱們吃炖豬肉。”
趙祯卻還想問問:“那個,這位小哥打擾一下。聽這位大娘說,你們來西山之前是在京城乞讨爲生?”
牛二蛋點了點頭:“沒錯。”
“你們家鄉呢,爲什麽不種地要乞讨?”趙祯奇怪的問道。
誰知道一說起這個,牛二蛋恨得牙癢癢:“哼,若是有地種,誰會出來乞讨。俺家來自山東郓城,因朝廷賦稅太重,我們一年到頭連個溫飽都解決不了。我爹病了,借了村裏牛員外幾個錢,本來打算來年收了糧食還給牛員外。誰知道第二年官府賦稅又漲了兩成,我們哪有那麽多糧食繳稅。最後家裏的地也被牛員外抵了賬,我母子二人無以爲繼,隻好沿路乞讨爲生。”
老太太跟着歎了口氣:“唉,這官府橫征暴斂,百姓日子難熬啊。若不是在京城遇到小公爺招工,我們娘倆哪有今天的日子。”
牛二蛋也跟着道:“對,就是石小公爺,他在西山收留了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人。給我們吃的穿的還發這麽多薪水,這二斤豬肉就是廠裏發下來的。”
陳琳嘴賤的問了一句:“你們天天發豬肉麽?”
牛二蛋提着手裏的豬肉“哦”了一聲:“那倒不是,聽說官家來了西山,還有好多官兵。廠裏就殺了幾頭豬準備接待,誰知道小公爺跟我們說,說什麽那些大官人吃這麽好幹什麽,這些吃閑飯的随便弄點青菜豆腐的打發就是。豬肉留着,給工人吃,一兩豬肉都不能留給那些當官的。就這樣,我們每人就分了二斤豬肉。”
趙祯一臉黑線,我說在西山的飯菜連個油星都不見。敗家子這混蛋,就拿這個來招待朕。
陳琳也是一臉尴尬,二人辭别了母子,趙祯冷着臉。
陳琳見勢不妙,隻好笑着說道:“石監事向來爲人滑稽,他将豬肉給了這些工人确實不成話了些。”
誰知道趙祯卻搖了搖頭:“朕想的不是這個,你聽那位老人說了麽,官府一直在橫征暴斂。朕自以爲還算寬仁,卻不知百姓依然是水深火熱。賦稅,真的那麽重麽?”
陳琳默然,他是知道的,朝廷賦稅确實非常之高,所謂盛世不過是官員堆砌出來哄騙趙祯的。
陳琳沒說話,趙祯心中明白了:“朕會減稅,輕徭役,薄賦稅,不會再讓這些百姓背後罵朕真的是個昏君王八蛋!”
陳琳一聽吓了一跳,王八蛋這詞又是跟敗家子學的。這可是市井粗語,身爲一個天子萬萬說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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