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人們大聲怒吼着,大步朝石屋圍過去,就好像是一支正在出征的大軍。
動靜一下就大了。
陽台上的年輕魔法師吓了一跳,他立即朝前方地面釋放了一個微光術,借着這個法術的微弱光芒,他終于看清了地面上的兩具屍體,心中‘咯噔’一下:“糟糕,殺錯人了!”
事情鬧大了,眼看着人群離石屋越來越近,年輕魔法師心慌意亂,愣了幾秒,他轉身朝一樓大廳跑回去,一邊跑一邊喊:“不好了!不好了!那些平民叛亂了!”
幾聲大喊,大廳裏的人就全都被他吵醒了。
羅森睡得非常沉,一開始還沒清醒,隻覺得身邊很吵,過了一會兒,他感到有人在用力推他,一邊推一邊在喊着什麽,聲音也很熟悉,好像是莉莉絲。
‘難道出事了?!’
他心中一個激靈,‘騰~’地一下坐起身。
他看到,安妮、莉莉絲、莫比烏斯,魔法師塔羅全都在他身邊,不遠處,大廳裏所有魔法師,不管有沒有受傷的,也全都醒了過來,大家都在看着他。石屋外面還非常吵鬧,好像是有很多人在大喊大叫。
“發生什麽事了?”羅森忙問。
一個年輕魔法師走上來,低着頭道:“不知道爲什麽,屋外的平民叛亂了。”
“叛亂?”羅森用力抹了把臉,整個人徹底清醒過來,他側耳仔細聽屋外的動靜,聽了一會兒,他微微皺眉:“下了這麽大雨,你怎麽不喊醒我?”
“剛剛下的,才下了一會兒,或許待會兒就能停下來。再說,我們也沒地方讓那些平民避雨,他們淋會雨又能怎麽.......”年輕魔法師聲音很低。
“胡鬧!”一旁的莉莉絲先聽不下去,厲聲呵斥。
羅森用力揉了揉眉心,站起身道:“開門吧,讓人進來躲雨。”
“等等!”魔法師塔羅走前一步,急聲道:“羅森,外面可有800多人,屋子就這麽點大,最多擠下100多人。再說,大半夜的,萬一有怪物混在人群裏,那又怎麽辦?”
“的确是個問題。”羅森點頭認可,他想了想說道:“那就先讓孩子、女人、老人,傷者進來避雨。”
“可是......”塔羅還想說什麽。
羅森揮手阻止:“沒有可是,現在就開門!莉莉絲,你趕緊把受傷的魔法師挪下位置,多騰一些空間出來。”
“好的。”莉莉絲應了聲,轉身對幾個年輕魔法師招了下手,一行人就開始忙碌起來。
“我也去幫忙。”安妮跟在莉莉絲身後。
羅森走到石屋大門口,手輕輕一揮,擋住大門的巨石就緩緩挪到了一邊,然後他打開了大門。
門一開,一股冰冷水汽撲面而來,羅森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門外已經站滿了人,最近的人,距離石門隻有不到5米。羅森看過去,就看到烏壓壓一片人,每個人都神情憤怒,一副随時可能沖上來動手的模樣。
羅森感到有些奇怪,天要下雨,也不是他們的過錯,怎麽所有人都一副群情激憤的模樣?
他擡高音量,喊道:“安靜!安靜!”
連喊了好幾聲,竟然完全不起作用,人群還是異常喧鬧。羅森仔細聽了下他們的話,就聽到‘交出兇手,憑什麽殺人’之類的話。
‘殺人?什麽情況?’羅森有些迷糊,他目光在人群中看了一圈,就看到人群當中,有好幾個人正擡着兩具屍體,一大一小,屍體身上都有一個燒焦的大洞,一看就是射線類魔法造成的。
羅森心中一動:“該死,剛才那魔法師沒說實話!”
這麽一想,他立即對身後報信的年輕魔法師招了下手:“蘭特斯,你過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年輕魔法師低着頭,猶猶豫豫地走過來。
“那對母女的屍體是怎麽回事?”羅森問。
“那個......我......我讓她們停下的,但她們不聽。雨下這麽大,我一時沒看清,隻以爲是來襲的怪物。怪物速度都特别快,我一心急就......我就用了個灼熱射線。”年輕魔法師聲音很低。
羅森聽明白了,頓時覺得這事情非常棘手。
魔法師蘭斯特的做法無可厚非,那個女人也隻是愛女心切,兩邊都沒錯。處理蘭斯特吧,讓魔法師心寒。不處理吧,民衆群情激憤,一個搞不好,事态激化,後果難料。
正當羅森猶豫時,莉莉絲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後,她低聲道:“羅森,事情沒有對錯,但你必須立即做出選擇了。”
“怎麽選擇?”羅森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我幫不了你。因爲我也不知道。”莉莉絲苦笑。
羅森看了眼惶恐不安的蘭斯特,又轉頭看向激憤的民衆。
民衆的情緒已經有些失控了,人們不斷地往前擠,最前面的人,距離羅森不過3米遠,事情随時可能失控。
他必須馬上做決斷!
羅森心一橫,突然伸手舉着天空,手上出現一縷奪目的光輝。
普通人對魔法有天生的敬畏感,異象一出,最前排的民衆的腳步立即頓住,下意識就要往後退。
但他們要退,後面的人卻還在往前擠,人群中還有各種各樣的怒吼聲傳出來。
“魔法師又要殺人啦!”
“我們人多,他們人少,不要怕,沖啊!”
“殺了魔法師!”
暴亂出現,人群開始如潮水一般往前沖,場面瞬間變得異常混亂。
面對突然陷入混亂的人群,羅森心中猛地一沉:“不對,有人在人群裏暗中使壞!”
這一瞬間,超快的反應速度幫了他的大忙,在他眼中,人群不是沖過來,而是一點一點地‘挪’過來的。
人群中傳出的怒吼聲很多、很雜,但羅森目光掃去,就看到了幾個不懷好意的臉龐。
這是敵人!
煽動情緒,制造騷亂,可殺!
既然是敵人,羅森就再無猶豫。
他目光緊盯着人群中那幾個躲躲閃閃的身影,能量池中的能量洶湧而出。
這股能量分成兩部分,其中一部分能量推動身前的空氣,制造了一股往外推的狂風。
這股風風力很強,但并不是爆發式的沖擊。
在這股強風的推拒下,前沖的人群生生在距離羅森2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另一部分能量則‘輕輕’推了下4枚從腰包中‘跳’出來的合金子彈,這些‘子彈’飛出去,越過人群,分别擊中了4個目标。
‘撲通~撲通~’
四人倒地,人群中意味不明的怒吼聲頓時消失不見。
這時,羅森繼續釋放了一股能量,對着天空爆發。
“轟隆~”
一聲山崩地裂般的震響聲出現。
前一刻,人們還被煽動的熱血沸騰,巨響之後,熱血瞬間就冷卻了不少,絕大多數人都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羅森這才喊道:“安靜!”
世界安靜了,天地間隻剩下雨聲。
見控制了局面,羅森厲聲道:“所有人後退,退出10米,否則,我的魔法會要人命!”
人們突然想起,眼前這個魔法師,可是讓怪物都膽寒的恐怖存在,他們隻是普通人,憑什麽和這人鬥?
剛剛被煽動起來的熱血飛快冷卻,人們開始沉默地往後退。
等退出了10米,羅森又道:“都站住!”
所有人都站立不動,看着羅森的目光中充滿了恐懼。
羅森繼續道:“現在,聽我審判!”
他指着魔法師蘭斯特:“這個魔法師,因爲意外殺了這對母女,雖然無錯,但做事莽撞,應當受到懲罰。安妮!”
“我在!”安妮走上來。
“抽他30鞭!”羅森說道。
聽到這結果,莉莉絲默然不語。
魔法師塔羅卻立即走到羅森身邊,低聲質問:“蘭斯特并沒做錯什麽,爲什麽要懲罰他?”
蘭斯特一見有人撐腰,梗着脖子道:“羅森,我沒有做錯!而且,你不是學院魔法師,沒資格懲罰我!”
這還不止。
人群中又傳來聲音:“他殺了人,竟然隻抽30鞭?難道我們的命就這麽不值錢嗎?”
“殺人償命!”
“殺人償命!”
人群中立即有好幾個人出聲應和,人們的情緒一下又被煽動了起來,開始出現騷動。
情況一下變得非常複雜。
這一刻,羅森深深感到,成爲一個首領比搞科學研究要複雜太多。更關鍵的事,對這種事,他一點應對經驗都沒有,而且他也沒有辯論的口才。
‘難道隻能武力壓服?’他心中暗想。
因爲上輩子科學研究的帶來的習慣,他一向以絕對的實驗證據來讓人無可辯駁,武力這種強迫性的行動基本不在他考慮之中,但現在,似乎這是唯一的解決方案。
就在他猶豫之時,他耳邊忽然傳來莉莉絲的低語:“羅森,到了該立威的時候了!”
聽到這句話,羅森心中一震,再沒猶豫。
本來他還想緩慢演化,但現在形勢所迫,必須用上雷霆手段了。
他看向塔羅,冷聲道:“我允許你開口說話了嗎?”
塔羅一愣:“爲什麽要你允許?”
羅森意念一動,能量湧出,注入空氣,空氣頓時化作一條發光的空氣長鞭。
這條無形的鞭子揮舞着,直接抽在魔法師塔羅身上。
“啪!”一聲脆響,魔法師塔羅的法袍被抽的當場破裂,他本人也滾倒在地,渾身抽搐,口吐白沫,那模樣狼狽的無以複加。
一個體面的魔法師,說打就打,還打的如此重,這場面相當可怕。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抽完後,羅森看了眼蘭斯特,又轉頭看向人群,冷聲道:“有誰不服我的判決?站出來!”
人群鴉雀無聲。
等了三秒,見還是沒人說話,羅森對安妮說道:“行刑!”
安妮點了下頭,伸手将蘭斯特推到牆邊站好,然後拿出一條繩子臨時充當鞭子,開始抽起來,抽的‘噼啪’直響。
一開始,蘭斯特還忍着不出聲,堅持了幾下之後,他背上衣服就被繩子打破了,露出了單薄的内衣,蘭斯特終于忍不住,開始大聲痛呼起來。
一個魔法師看不下去,上前低聲勸道:“羅森大師,這......”
“嗯?”羅森斜瞥了他一眼。
這魔法師頓時禁聲。
很快,30鞭抽完,蘭斯特已經站不住了,他趴在地上,身體不斷顫抖,背上的衣服上更是能清晰地看到有鮮血浸透出來,模樣慘不忍睹。
見高高在上的魔法師都被打成這樣,所有人都是無話可說。
羅森放緩語調,溫聲說道:“雨夜很冷,但石屋裏空間有限,不可能所有人進去避雨。現在,孩子、女人,老人,傷者,來進屋避雨吧。剩下的男人,跟我一起搭建臨時的雨棚。”
這很公平,沒人有異議。
很快,大約200多老弱從人群中挑選出來,進了石屋。羅森則帶着上百個壯漢,沖入雨夜,在廢墟中收集可用的木闆,樹枝、布片,依托着石屋牆壁,搭起了避雨棚。
石屋裏,老克勞德和文森特,一老一傷,擠在角落裏烤着火。
在火堆的溫暖下,老克勞德慢慢恢複過來,臉色也紅潤了,他看了眼在雨夜中忙碌着的那個身影,低聲對身邊的文森特說道:“嗯~英雄戰勝了毒蛇。”
文森特還是憂慮:“隻是暫時的。這場雨是意外,我們真正的問題還是食物。”
克勞德微笑道:“文森特,對你的朋友多點信心吧。我已經看到了他的雄心,他一定會盡全力解決食物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