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皇宮壽康殿中。
一個黑影閃過,月光灑進殿内,折射出銀色的光亮,照映在太後呂岚愈發陰冷的面孔上。
“事情辦的怎麽樣?”她轉動着手中的佛珠,聲色陰沉的問道。
“太後恕罪,那兩人武功極深,我們并不是他們的對手,奴才僥幸逃過一劫,才得以回禀。”剛才的黑影此時已經跪在了呂岚的面前,提心吊膽道。
“僥幸?”呂岚轉動佛珠的手突然停了下來,調高了嗓音,讓人不寒而栗。
繼而嗤之以鼻道“你可知道,在我這兒從來沒有僥幸一說,既然事情沒辦成,還有臉活着回來?”
“娘娘,雖然奴才沒能殺了二人,但是奴才有重要的消息要說。”黑影瑟瑟發抖道。
“哦?那你說說看,若是有用,姑且饒你不死。”呂岚語氣稍有緩和。
“那女子長得和已故皇後娘娘極爲相似,哦不,可以說是一模一樣,而那男子與八年前失蹤的蕭丞相之子同名。”
“此話當真!?”呂岚厲聲确認到。
“奴才怎敢欺騙娘娘!”黑影叩頭肯定道。
“好啊,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奶娃娃,還想和我鬥,不自量力,加派人手給我盯緊了他們!”
“是,奴才告退。”
另一邊,崇政殿内自是不會坐以待斃。
“皇上,您預料的果然沒錯,剛到城郊密林,太後的人就出手了。”檀兒将方才密林中所發生之事一一禀報道。
“母後還真是越來越耐不住性子了。檀兒,接下來的事交給齊光就可以了,你速去邵陽宮看好貴妃,不得有誤。”
“屬下明白。”
檀兒離開後,顔卿寒獨自去了觀星閣。
望着如染墨般漆黑,隻挂着一輪孤單月牙的天空,顔卿寒的身影顯得分外孤寂。
“若笙,世人常說上天有好生之德,沒想到,如今我又能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即便我知道那不可能是你,但我卻仍抱有着幻想癡念。”
“若笙,如果可以選擇重來,我定不會辜負于你,可惜…從來就沒有重來的機會。”顔卿寒喃喃自語着。
那一夜,他在那裏站了很久,也想了很久,而他卻未曾想到人生無常,世事難料。
……
比起凝重的皇宮内,此時的輕蕭正興高采烈。
慕笙鬥戰大會大勝的消息早已傳回了輕蕭,二人剛進門,就看到辰逸帶着弟子們候在院内。
“恭喜師父、師姐得勝而歸!”衆弟子的聲音響徹府苑内。
“師姐,師叔早就把消息告訴我們了,師姐不愧是師父閉門的弟子,果然厲害!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像師姐一樣厲害呐!”
說話的少年十三四歲的樣子,光潔白皙的臉龐盡是少年稚氣,活潑靈動,黑眸投向欽佩的目光。
慕笙泛起了溫柔的笑顔,柔聲道“旭淩還小,跟師叔修行的時候多努力就是了。”
“你師姐說的沒錯,等旭淩在大些,就跟着師父修行可好?”潇沂在旁附議道。
“師父,您說的是真的?!”少年目光閃爍着期盼。
“好了旭淩,該帶着師兄弟們去食府用膳了,我和你師父師姐還有要事商議。”辰逸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走近交代道。
“是,師叔。”
“師父、師姐,弟子先行告退了。”旭淩衆人告了禮,便離開了。
而後三人齊步向書房走去。
書房内,木案上放置的龍泉青瓷三足香爐冉起陣陣沉木香。
潇沂摘下了幂籬,撕掉了臉上的皮質面具,一身的疲勞頓時舒緩了不少,慕笙則靜坐在楠木交椅上休息。
“此番,可還順利?”辰逸待二人緩和了些許,才開口問到。
“除了一些預料之外的狀況,别的都還算順利。”潇沂俯身坐下,不緊不慢道。
透過光亮,辰逸注意到了潇沂的臉色異樣,“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
辰逸快步走近,強硬的握住了潇沂的手,替他把起了脈,潇沂本想囫囵過去的打算落了空。
摸清了脈象,辰逸眉頭緊蹙,沉聲道“何等的小傷,竟讓你失了一半的内力?”
話語一出,一側的慕笙心中一驚,她一直以爲辰逸是知道他們二人氣脈相通之事,現在看來,潇沂是連他也瞞過了。
潇沂迅速移開了手臂,起了身,避開了辰逸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辰逸見他如此,自知再說什麽都沒用,也沒繼續尋根究底下去,隻能暫且息事甯人。
“那計劃如何了?”
“棋已下,棋局已定。”
看潇沂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辰逸灰暗的表情也平緩了許多,氣氛也不比先前那般緊張了。
慕笙見二人有了緩和,才将躊躇已久的擔憂說出“看來這太後呂岚雖被禁足已久,但權力卻未受到絲毫影響。加之傍晚她在密林的行動,恐怕我們此刻已經成爲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你們和呂岚的人交過手了?”辰逸看向慕笙。
慕笙點了點頭,“嗯,傍晚時分在城郊密林。”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不引蛇出洞,如何棒打七寸。”辰逸的反應到是讓慕笙有點詫異。
“你仔細想想,我們如今爲顔卿寒所用,若是此時太後的人對我們出手,他們二人之間豈不是會鬥的更厲害,隻有他們鹬蚌相争,我們才能漁翁得利。”辰逸的一番話倒是點醒了慕笙。
“近日你就好好休息,我相信過不了多久顔卿寒就會親自登門到訪,屆時他所說的我們都隻管應了便是。”辰逸一邊說着一邊将慕笙從交椅上拉起,向門外送去。
待慕笙反應過來後,已經置身門外。
“兩個大男人,整天神神秘秘的,說不完的悄悄話,真是幼稚可笑!”慕笙緊緊握住了流水,氣不過的憤憤道。随後,氣鼓鼓的回了房。
送走了慕笙,屋内的氣氛瞬間又緊張了起來。
潇沂坐回楠木椅上,辰逸面色微愠的盯着潇沂。
既而,辰逸有些挖苦道“你是因爲慕笙才會受傷的吧!”
辰逸方才拉過慕笙的時候,就伺機摸到了慕笙的脈象,不出他所料,二人的脈象一模一樣,皆爲虛脈。
随後又冷笑道“怪不得,不過半年,她會有如此大的能耐,我當真以爲她是天生慧骨,修煉奇才。原來不過是有人度了一半的内力相助,還用上了氣脈相通這樣的邪術。”
辰逸氣焰正盛,潇沂自知理虧但又知道自己怎麽說于辰逸而言都是錯的,便不予回答。
“潇沂,你未免幫她幫的有些過了,别忘了,她終歸不過是我們棋盤上的一顆棋子罷了。”
潇沂明白辰逸的意思,杜若笙于他而言隻能是利用,可如今自己的所作所爲卻越來越失了本意,但現在也隻能想出合适的理由來解釋。
“我這麽做隻是爲了計劃的一部分,隻是爲了有機會接近顔卿寒,讓呂岚意識到我的出現。”
潇沂的話令辰逸冷靜了下來,照他所說,好像這是不得已而爲之,但辰逸仍有些疑慮。
“可氣脈相通之術,你有想過何解嗎?”
潇沂對辰逸挑眉笑道“天下奇術不盡,自然有解決的辦法。眼下,我們有更爲重要的事,你又何必糾結于此?你莫不是太小瞧我了?”語氣中大有讓辰逸放心之意。
辰逸每每最不想見到的就是潇沂什麽都嘴硬強撐着,他又何時小瞧過他,不過是擔心罷了,看着潇沂一如既往堅韌的樣子,辰逸也沒再繼續不依不饒下去。
辰逸雖然嘴上不說,但又怎能放心的下,還是不由分說的度了小半的内力給他。
潇沂知道就算自己拒絕辰逸,也于事無補,最終隻能無奈道“你這麽做又有何意義呢!”
“我終歸是不能時時在你身旁,喪失了一半的内力,你還真當自己有通天的本領可以一一應付的來嘛?隻要能助你大仇得報,我這點内力算什麽?”
面對辰逸,潇沂始終是心有愧疚的,當年若不是師父和他以命護自己周全,自己恐怕也早也成爲了刀下亡魂。
“辰逸,放心,我們和呂氏的血海深仇,我定會讓他們血債血償。”潇沂不由得握緊了眼前的行雲,堅定決絕。
“爹和伯父、伯母泉下有知,定會保佑我們的。”辰逸眸光閃爍,亦是百感交集。
食府内,輕蕭中的弟子們還在爲慕笙的大勝而歸慶賀,一群正值氣盛的少年們并不知道在不久的将來他們會陷入一潭深淵,而這深淵不知會吞噬多少人的未來。
卧房中,慕笙看着手腕處她與潇沂氣脈相連後出現的深紅色暗紋記号,陷入了沉思。
潇沂這個在她心中像謎一般的存在,爲了幫助自己不惜耗費過半的内力,甘願卷入這皇室的争鬥。
慕笙尤爲的想不通,究竟是上天憐憫她,還是這一切早都是預謀已久,她不知爲何總能在隐約間感覺到一絲的不尋常。
黑夜将大地籠罩,那些藏在黑暗中的秘密,還在等人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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