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萬朝已經渡過了盛夏,漸漸入秋,離别的氣息彌漫了整個蕭府。
事情結束後,潇沂就搬回了蕭府,即便如今這裏已經不是從前的丞相府,但是他至親摯愛的人還都長眠于此,所以他要留在這裏長久的陪伴着他們。
“潇沂,你真的打算不回輕蕭了嗎?”辰逸又一次問道,輕蕭是花費了他們二人多少心血才成立的,如今潇沂一句交給你了,讓辰逸有些措手不及。
潇沂知道辰逸心中固然會有落然,可是,現在也到了他改爲自己活一場的時候了,可是這一次他卻想自私一回,他也知道辰逸是不會跟他計較這些的。
“放心,我會常回去看你的,依我看,你到不如早點把旭淩培養好,這樣輕蕭交給他,你就能和我一樣落個自在了,你說是不!”
辰逸略有不悅的白了他一眼,可是雖是這樣,卻也不想責備他半分,他知道潇沂這些年已經背負了太多,也到了該放松放松的時候了。
“好,你可要說到做到,别一撒手就什麽都忘了!”
“我潇沂向來說到做到的。”潇沂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說道,二人随即相視而笑,更多的亦是不言而喻了。
比起他們,在分别前,月煙和顔瑾瑜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說。
“月煙,你可想好了,不随我回宮了嗎?”
對這個妹妹,顔瑾瑜還是不舍得,畢竟如今身邊除了她,與自己最親的就隻剩下顔卿寒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月煙的性子與他相似,他心中是十分喜愛這個妹妹的,雖顔卿寒也與他交心,但畢竟是個性子冷冽些的弟弟,不如妹妹來的貼心體己。
月煙看得出顔瑾瑜對她有着不舍,也爲此感到欣慰,可是這裏的生活她也确實不想沾染,皇宮的生活更是不适她,思量之下,她還是想跟着蘭念和辰逸離開這裏,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去。
“皇兄,皇宮雖好,但是卻并不适合我,如今母親雖然已經沒了,但是皇上見到我,我還是怕.”月煙想到自己的身份,終還是心中有芥蒂的。
“阿寒不會的,再怎麽說你也是我們同父異母的妹妹,更何況,那些事情與你何幹,還是你不相信阿寒?”顔瑾瑜憂心道,他并不想他們二人因此心中生出隔閡,他也相信顔卿寒不是個是非不明的人。
“皇兄,我并非此意,隻是從前的日子過慣了,這宮中墨守成規的日子我實在不适應,你也一定能明白的,對嗎?”月煙握起了顔瑾瑜的手,溫言笑道。
顔瑾瑜看着她,知道自己多說也無益,隻要月煙能随心所欲,快樂無憂便好,他自然也不會再強求下去。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皇兄也不多說你不喜得了,待日後,皇兄到清台去看你時,你莫要嫌我叨擾才是。”
“皇兄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心生嫌棄呢,隻怕這路途遙遠,日子久了,皇兄就不想颠簸了呢!”
月煙調皮道。
顔瑾瑜寵溺的輕輕刮兩下月煙的鼻尖,笑顔如和風般,直入人心。
兩人正說着時,從宮中趕來的太監總管已經拿着聖旨走進了蕭府。
随着太監總管宣旨,衆人也紛紛跪了身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經查明,民女月煙,乃是朕失散多年胞妹,雖其母妃罪孽深重,但罪不及她,念其溫正恭良,珩璜有則,禮教夙娴,慈心向善,特奉爲平宜公主,賞黃金萬兩、公主府一座.欽此。”
聽着這聖旨上的内容,月煙心中卻是百感交集。
“平宜公主,快接旨吧。”太監總管陰柔的聲音響起,月煙才回過了神,忙接過了聖旨,衆人也跟着起了身。
“諸位,皇上還讓咱家捎了些話,因宮中政務繁忙,皇上無法脫身,所以就不能親自送諸位離開了,還望諸位勿怪。”
太監總管說完後,衆人也是面面相觑,想想幾日前的那場争鬥,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感慨萬千,那種劫後餘生的釋然感,更是久久無法散去。
随後,太監總管又對顔瑾瑜說道:“大皇子,皇上還說了,已經命人爲您在宮外置辦好了府邸,您如果不願意回去,就可以到那去,不論您作何選擇,皇上都在宮中等着您。”
“好,福公公,待我做了決定,會親自進宮告知皇上的。”顔卿寒溫言應到。
“咱家的話也帶到了,就不打擾諸位了。”
說罷,就轉身出了府,駕馬随着一行人離去了。
福公公的到來,對月煙來說至關重要,在她離開前她沒有留下遺憾,而萬朝留給她的也在不是無盡的自責和哀傷,她知道這裏還有她的親人在,有這些,就已足夠了。
再多的道别,還是要等到分離的那一刻,時候已經不走,月煙等人也該出發了。
送走了月煙等人,蕭府的大門也再次關了起來。
顔瑾瑜在蕭府門前駐足了很久,他回想起了八年前,雖然他沒有親眼看見蕭氏一族的凄慘,可是這些年來他身在暗牢中,那血腥的場面卻總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轉眼間八年已逝,八年來,他沒有一刻不再悔恨,他恨自己的無能,不能護住忠臣賢将,恨自己讓這麽多人卷入了這場争鬥,陷入了悲痛和仇恨中,直到今日,即便呂岚已死,可他心中的悔恨卻并未随之消退。
或許,他們都是命運的犧牲品,當顔瑾瑜憶起福公公同他說的那些話時,他知道,顔瑾瑜不希望他活的痛苦,所以選擇了自己來承擔這一切。
想到此,顔瑾瑜不免有些自慚形穢,從前還是孩童的時候,就是他在維護自己,沒想到如今還是,這一次顔瑾瑜不想再讓無辜的人替自己承擔,他要親自面對這一切,獨當一面,背負起早該在八年前就該背負的責任。
堅定了心中所想,他也啓程返回了皇宮。
顔瑾瑜的決定對顔卿寒來說,或許也是唯一的回轉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