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欣搖了搖頭,遲疑了幾分說道:“具體的,奴婢也不知,隻是聽聞司思姑娘原先在江城呆過一段時間,認識了姚老爺子,然後這才認識了邵公子。”
這樣啊。
皇後娘娘臉上露出來了幾分若有所思的神色來,自己以爲隻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女罷了,居然,還認識了姚老爺子和邵武。
應該說這是緣分還是别的什麽呢?
沒等自己多想幾分,她揮了揮手,讓引欣下去了又繼續的看起來了台下的表演,将自己剛剛的那一閃而過的念頭給壓在了心裏面,左右現在人也還在京城,想查的話也是查得到的。
一直都坐在皇後娘娘左手邊的青蘅,雖然聽這兩個人談話聽得有些不大真切,隻不過隐隐約約的聽到幾個人名,姚老爺子,司思,邵武。
因着邵武的緣故,倒是對兩人剛剛說的話有些好奇,但是又不好直接這樣問,隻是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道:“姑母剛剛和引欣姐姐說了些什麽,好似不大高興的樣子?”
“也沒什麽,隻不過今日請來的一位客人先行回去罷了,倒是沒能好好的說上幾句話,有些遺憾。”皇後娘娘風輕雲淡的說的,然後又掃了一眼正在吟詩作對的一衆公子,“看了這許久,青蘅你可曾看到有中意的人?”
“姑母!”青蘅見自家公路三句話不離這件事,臉上飄上了一抹绯紅,嬌嗔着撇過了臉去,“姑母可真是性子急,就這幾眼能看出個什麽花來,好歹也算是終身大事,也得讓青蘅仔細看看,哪有這樣容易決定的。”
“說的也是。”皇後娘娘點了點頭,然後站起了身來親了親嗓子,臉上帶着一抹溫和的笑容,對着底下的公子小姐們說道:“衆位,看表演大概也看得約莫有些煩躁了吧!本宮命人準備好了花燈,大家一起一步去禦花園中放花燈如何?”
“當然了,若是哪位手巧的人願意自己做的,那也是有材料的,筆墨書硯,都已經準備好了來。”
大概是這樣笑鬧了一通的緣故,底下的衆位對于這個看上去敦厚的皇後娘娘十分的有好感,有幾個膽子大的這會兒也笑着接了話,“皇後娘娘都已經爲我們幾個準備好了,我們幾個豈有不應允之理?”
“就是就是,正好還可以自己做花燈,我早就想試一試了。”
說話的是幾位降爲開朗外向的公子,幾句話說出來也有好幾位小姐點了點頭,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果然還是年輕呀,這般有活力。
皇後娘娘在自己的心裏面感歎着,也沒有多耽擱些什麽,一揮手并就帶着人去了禦花園。
因着已經提前打過招呼的緣故,禦花園這會兒倒是沒有出現别的宮女在嬉笑,皇後娘娘倒是和宮裏的後妃說過,若是有興趣的話,可以過來一同放花燈,不過大多數的人還是沒有這個好興緻,來的也不過寥寥幾位。
“見過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一行人繞過假山,走到了池子旁的亭上,遇到了坐在那裏的幾位後妃。
“淑妃,德妃,虞美人。”皇後點了點頭,“隻有你們這三位在這裏嗎?今天這麽好的日子,旁的人竟都不想出來遊玩?”
“這位姐姐妹妹大概都是喜靜的,不大願意出來,隻有我們這三位住在這裏等着皇後娘娘你們過來呢!”說這些話的人是淑妃,淑妃上前行了一禮,道。
往日裏在後宮中,淑妃和皇後的關系算是不錯的,兩人偶爾也會互相的去對方宮裏面坐一坐,聊聊天,算得上是比較知己的那一種。
德妃的性子也是洗淨的,大概是經不住淑妃的懇求,硬被拉出來了吧!虞美人剛進宮不過半年,年紀還小,正是愛玩的時候,跟出來也不是什麽特别的事情。
皇後娘娘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些什麽,隻是豐富工人們将東西都準備好擺放在一旁,仍由着各家公子小姐去取用。
自己年紀大了,倒是對這些沒什麽興趣,比較喜歡看着這些年輕人玩兒,于是便就喊人端來的茶水和點心坐在亭子上看着年輕人嬉鬧。
“青蘅,你怎麽不一同去呀?留在我這個姑母的身邊做什麽?還不快自己去玩去!”
青蘅哪一點都好,溫文賢雅,柔和大方,就是缺了一點同齡人的開朗活潑。
皇後見她也坐在自己身邊,跟着自己喝茶,不由得把人趕到那趕到人群中,讓他們一塊去玩兒。
青蘅對于這些事情本來無甚興趣,但是也經不住自己姑母的話,還是乖乖的走了過去,拿起來了一張空白的花燈,提筆稍稍一思索,在下面寫上兩行字,不等給别人瞧見,先一步将那花燈放到了水裏面去。
看着那慢慢的随着水流飄走的花燈,清雅的臉上露出了幾時的寂寥之色,無人可知她在那花燈上寫了什麽。
大概隻有她自己心裏面清楚吧!
“陸延哥哥……”
青蘅微微的張了張嘴,微不可見的流露出來了一個名字,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麽的樣子,臉上的孤寂之色越發的濃了起來,和周圍玩的開心的公子小姐們有些格格不入的樣子。
“青蘅郡主,我們一起放盞花燈可好?”
一旁的少女們像是注意到了青蘅,稍微一思量,這派了個人出來和郡主說話。
青蘅臉上的神色立馬就說得幹幹淨淨了,好像剛剛那個臉上滿是寂寥之色的人,不是自己的樣子,露出來了一抹溫和的笑,對着來人說道:“好啊!我們一起放花燈吧!”
見到郡主這樣子溫和很好說話,剛剛站在一旁,有些不敢靠近的公子小姐們瞬間都圍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着天。
畢竟再怎麽樣,這可都是皇後娘娘最最疼愛的侄女,當今唯一的一位郡主了,打好關系一定沒有錯。
第四百四十章 見太子
大概都是抱着這樣子想法的緣故吧,氣氛倒是比原來好了許多。
卻是無人知曉青蘅神色溫和的背後,所有的不過隻是一顆無望的心罷了。
就在司思進宮的這一段時間裏面,陸延雖然沒有跟進去,一塊到宮中去,也沒有大大方方的落于人前,但是他自有他的事情要做。
就在早上送走了司思之後,陸延在房間裏面稍稍的翻了幾頁書,不過一會兒便就站起了身來,轉身出了門去,沒有和任何人打過招呼,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巷子裏。
這個巷子有些陰暗,但卻并不顯得髒亂,像是有人常常打理的樣子。
陸延站在一處房子的門前,冷冰冰的臉上盡浮出了些許躊躇的神色來,轉瞬即逝,很快的,他便就伸手将大門給推開了來,悄聲走了進去,轉身又關上了門。
門外靜悄悄的,一如無人來訪的樣子。
“你來了啊!”
院子裏面栽着一棵柳樹,樹下站着一個穿着淡藍色綢緞衣裳的男人,他面發如玉,一頭長發,用玉冠給靈巧的豎了起來,身姿挺拔,越發的顯得他眉目俊朗。
隻是在看到陸延的第一眼,眼中閃過的一絲晦暗之色,硬生生的破壞了這一幅美好的畫卷。
“太子殿下安好。”陸延微微的垂下了自己的眼簾,聲音無半點起伏的說道:“許多日子不曾見,太子殿下倒是越發的像個大人了,成熟了許多,想必這些年來也經曆過不少吧!”
“呵。”
太子聞言卻是挑了挑自己的眉頭,輕笑了一聲,語氣當中帶着些許嗔怒說道:“哪裏哪裏,本太子經曆的事情再多,也沒有陸将軍你經曆的多呀,死裏逃生的滋味如何?隐姓埋名過了這麽多年,要了本太子好一番尋找。”
“隻是不知道陸将軍的日子過得還挺有滋有味的嘛,聽說已有妻兒?”
妻兒?
陸延本就冷淡的神色變得越發的冷烈了起來,擡眼看着眼前的人說道:“聽說太子殿下何必自謙,這些年來我過的是什麽日子,想必現在的太子殿下心中都應該有數了吧!既然如此,何必與我在此周旋。”
“這許多年不見了,沒有想到你的性子倒是變得越發的急躁了起來。”太子殿下感歎道:“若是往日的話,你必定會與我争論好一番才對,沒想到這麽多年變的人也不隻是我呀。”
“太子殿下,你自己也說了這麽多年了,人記吃的同時總是要記打的呀,我總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吧!”
陸延毫不掩飾的嘲諷之色讓太子殿下徹底的冷了臉,他收起來了自己那一副待人和煦的樣子,嘲弄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往日裏總是身穿黑色衣裳,明明對什麽事情都滿不在乎,穿铠甲比穿常服的日子多得去,可是依舊是會吸引衆人眼光的陸延,也開始穿起來了一身好不惹眼的粗布麻衣來。
“那你說吧,私底下發信号,要求見本太子究竟是爲了何事?”
“我知曉太子殿下時常擔心,也因爲我的現身,從而使得皇上對于您起了疑心,也知曉太子殿下有派刺客來暗殺我,卻沒能成功的事情,不過這些都不是什麽大問題。”
陸延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好似洞悉了一切的樣子,說道:“隻要太子殿下甯肯答應我一件事情,以前所發生的一些事情,我通通可以既往不咎,并且隐姓埋名,從此不再回朝廷,安安穩穩的躲在偏遠之處做一個毫不起眼的平頭小老百姓。”
“哦?”太子天下聽了這些話以後挑了挑眉頭,然後有興緻的看着陸延,“究竟是什麽樣的要求,竟然肯讓你做出這樣大讓步,不妨說出來讓本太子聽一聽,聽過之後本太子另有決策。”
“這件事情非常的簡單,對于太子殿下您來說,隻不過是一件随口吩咐下去的事情罷了。”
陸延像是想到了什麽的樣子,眼神微微的暗了暗,聲音變得有些低沉了起來,說道:“我已經知曉我父母被關入天牢,并且已經身故的消息了,我也知道在那種地方就算是死了,屍首也不太可能會被好好的安葬。”
“更何況是出了我這樣子一個‘叛徒’呢!”陸延有些嘲諷的笑了笑,“從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并且不再回朝廷,隻有一件事情,希望太子殿下把我家人的屍骸從天牢裏面擡出來,交換于我,讓我好好的将我的家人安葬,讓他們的屍首得以安眠。”
冒了這麽大的風險,把自己給偷偷約了出來,居然隻是爲了幾具屍首而已?
太子殿下定定的看了陸延好幾眼,這才轉開自己的目光,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來。
還以爲這麽多年過去了,眼前的人會變了許多,沒有想到,還是原來的那一副性子倒是沒有變多少。
“我還以爲有難事,不過區區這些小事而已,那樣大動幹戈的,冒着風險來見我?”太子殿下坐了下來一隻手撐着自己的臉頰,歪了歪,饒有興緻的看着陸延,就好像是在逗弄自己家的寵物一般的樣子,說道:“陸延,你何時在我面前這般拘束了,再怎麽說我們也是從小一塊長大的交情,這點小事情值得你付出這麽大代價?”
“如果是你的話,多提幾個要求也是可以的,隻要我能做到我還是會應允的。”
多提幾個要求?應允?
陸延不由得冷笑了一聲,他好歹還是知道自己和他一塊長大的啊,既然是一塊長大的,自己又何嘗不知道他那脾性呢,一肚子的壞水面上還裝出一副純良樣,這是他慣用的手段了。
“太子殿下何必多言,你是什麽人我自然是知曉的,我是個什麽樣性子太子殿下也是了解的,這一幅逗弄貓狗的神色還是收起來吧,畢竟我可不是你寝宮裏面的那隻狗呢!”
“诶呀呀,這樣直接說出來真的好嗎?就不怕我惱羞成怒,然後把你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