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還在繪聲繪色的表述這孟壯實家的場景,司思确實不想再聽下去了,那些菜便就進了廚房。
接下來那幾天,村裏的人茶餘飯後都在讨論孟麗麗的事,加上現在又是過年,大家也沒有什麽事情要做,一有空便聚在一塊打聽着八卦。
聽說啊,兩家已經把婚事談妥了,孟麗麗一個月之内就要嫁到陳家了,不過隻能做妾,等生了兒子才可以升爲平妻。
因爲是做妾,所以婚事也不能太隆重,隻能按娶妾的規矩來辦,到時候擡一頂小轎子把人來接走,就算是成親了。
孟麗麗剛出事那兩天一直不敢出門,若是在院子看到外面有人瞧她,她便躲進屋裏去。
可司思在初五那天就見到孟麗麗了。
正月初五是農村迎财神的日子,村裏好多村民都去鎮上的财神廟拜财神去了,趙嬸子也跟着去了,她本想要帶着司思的,但是司思嫌棄人太多了,便就拒絕了。
村民們大部分都去了,整個村子裏面十分安靜。
司思在家呆着無聊,便就想要去山上找陸延。。
才走到小樹林那邊,遠遠便看到前面一個人抱着一盆髒衣服打算去河邊去洗衣服。
司思走近,發現那人不正是孟麗麗嗎?
孟麗麗聽到後面有動靜,很是敏感地回頭看了一眼,她之所以挑這一天洗衣服,又是去沒有什麽人的山腳的河邊洗,就是擔心撞見村民,擔心自己會被人指指點點的,沒想到這麽不湊巧的,冤家路窄地遇到了司思。
想到自己成了村裏的笑話,而司思卻依然是陸延手掌上的寶,是村子裏面人人稱贊的對象,相比之下,孟麗麗便氣不打一處來。
“司思,你給我站住!”孟麗麗瞪着她,兇巴巴地說道。
嗯?司思挑了挑自己的眉頭,停住了腳步。
她看着孟麗麗,隻覺得她這幾天真的憔悴了不少,人都顯得有些憔悴了。
“有事?”司思淡淡地問道。
孟麗麗看着司思這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更加的生氣了,把盛着髒衣服的木盆往地上一扔,再惡狠狠地瞪着司思說道:“你這個賤人!都是你害的!”
要不是司思,她就不會找陳憲幫忙,如果不找陳憲的話,她又怎麽會在醉酒後迷迷糊糊就去了陳憲的鋪子。
“我害了你?”這個人是八成不是個傻子吧!
司思簡直都要被孟麗麗的神邏輯給氣笑了,她不由地想到那天李大娘說的那些話,便嘲諷的笑了笑,道:“哦,對了,我還忘了呢!你跟你表哥什麽時候成親啊?聽說你那天玩的還挺開心的,若是成親了,記得請我去吃酒啊!”
“你……”孟麗麗氣得要渾身直發顫,一隻手指着司思的鼻子,說不出話來,她見旁邊正好有一根木棍,于是便飛快的拿起木棍就要扔向司思。
‘嗖’的一聲,有一支箭飛了過來,打開了那木棍,緊接着又飛來一隻,從孟麗麗的耳邊擦了過去,孟麗麗的耳朵都隐隐的滲出來了些血迹,孟麗麗冷不防被吓了一下,下意識的尖叫了一下,一時沒站穩,便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孟麗麗僵硬的轉過頭,看着自己旁邊的那支箭,就差一點點,自己的腦袋就要見血了,她吓得全身都發軟了。
一個人慢慢的走了過來,站在了司思的身邊,道:“司思,你沒有事情吧!”
是陸延。
司思給驚了一下,不過很快的反應了過來,笑了笑,說道:“放心吧!我沒事的,我在家待着我無聊,你帶我去抓兔子吧!”
“嗯啊!”陸延對着司思寵溺的笑了笑,看都不看癱坐在地上的孟麗麗一眼。
兩個人走了之後,孟麗麗還呆呆地坐在地上,她看着不遠處的兩個人攜手相行的恩愛的樣子,心裏面咕噜咕噜的直冒酸水。
于是,她更覺得自己命苦了,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
日子很快的過去了,孟麗麗出嫁的日子定在正月十二。
其實準備地說,她那不叫“出嫁”,按照村民的話,那叫“潑出去的水”。
按照本地的風俗,納妾甚至都算不上娶親,既不能拜堂,迎親的陣勢也不能太大,還不能穿正紅色的嫁衣,隻是穿一套玫紅色的衣裙,用一頂小的四擡轎子從後門擡進去。
而且孟壯實這邊也不能擺喜宴,這不合規矩,隻是找了一些相熟的親戚朋友過來吃頓飯,等轎子出門的時候再放上一挂鞭炮,這納妾就算完事了。
雖然這段時間裏,孟壯實夫婦二人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多多少少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可是這一天終于到了,兩人的臉色還是不好看,隻能是勉強的挂着一抹笑,等人走了之後立馬的哭了起來。
孟李氏以前總想着自家女兒就算不能嫁到那種有錢的富裕人家,但至少也是能嫁給一般的勤勞肯幹的人好的小夥子當正妻的,可是如今,好好的一個黃花大閨女卻不得不給别人做了妾,不僅僅是孟李氏心裏面難受,孟壯實也覺得自己簡直在給祖宗丢臉。
孟麗麗也難過的要命。
從那件事情發生到現在,她天天都處于以淚洗面的狀态,每天都盼着這樣的日子隻是自己在做的一個夢,等夢醒來就沒事了,等夢醒過來了,她還是那個清清白白的,甜水村最最好看的美人兒。
或者,如果時間能回到出事的那一天,她一定不會跟着爹爹去吳鄉紳家了。
可是就算是再怎麽不情願,出嫁的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她深刻的認識到了這不是做夢,時間也不能回溯。
她連自己早早的就繡好了的正紅色的金絲嫁衣,被安排穿上了一件醜陋的玫紅色裙子,蓋了一塊粉紅色的喜帕,再坐上一頂小轎子就被擡出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