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思送吉祥去學堂的時候看了一眼,那高低不平的桌子,在上面寫字都有些吃力,還有那些椅子高的高矮的矮,不像樣。
吉祥又道:“而且這次翻新學堂,也不用咱們村裏面出錢,聽說是一位告老還鄉的府尹資助修建的,他聽說我們村裏有現成的屋子,便挑中了我們村。”
“那跟你晚回來有什麽關系?”司思問道。
“先生擔心村子裏面的大家可能會誤以爲翻新學堂是要他們出錢,會不滿,所以便就留我們特意的說明了一下,讓我們回來和家裏面的大人說。”
“至于那些家裏面,沒有送小孩子過來上學的人家,先生也拜托了人在村子裏面說說。”
這樣啊,這位先生想的還挺周到的嘛。
“那這學堂什麽時候重建啊?”司思問。
“應該快了,我們先生說,估計過兩天那位大人就會來咱村裏看情況了。”
“吃飯吧,一邊吃飯一邊說。”陸延将飯菜都擺好了來,說道。
……
第二天,村長就将甜水村要重建學堂的事情在村裏公布來開了。
聽說有大官要來,甜水村都熱鬧開了。
“這府尹是個什麽官啊?”
“挺大的,據說比縣老爺還要大。”
“可他爲什麽要選咱們甜水村來開學堂啊?”
“咱們有現成的地方吧,而且這裏跟隔壁幾個村都挨着,建好之後,隔壁的明水村,甯水村,安水村的孩子都可以來咱們這裏上學,不用專程跑到鎮上學習了。”
“……”
老府尹要來的那天,甜水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熱鬧。
村長召集了所有村民去村口迎接,有些負責敲鑼打鼓,有些負責舞獅,連鞭炮都擺上了,說是一看到老府尹的轎子,就立刻點鞭炮。
司思也在其中,她感覺這情況跟當年在長水村齊老爺辦壽辰時一樣熱鬧,她不由地想起當年自己在長水村生活的情景來。
一晃,竟過了這麽多年!
許久沒有見到村子裏面這麽熱鬧了,司思也上了興頭,眼巴巴的湊在人群當中看熱鬧,幸好陸延一直緊緊的拉着她的手,護在她的身邊,這才沒有被磕着碰着。
又等了好長時間,路的那頭終于來了一撥人,但不是騎轎子來的,而是騎着馬來的。
有眼尖的村民便道:“咦,那不是鎮上的吳鄉紳嗎?”
“是啊,老府尹呢?”
“會不會在後頭?由鄉紳開路呢?”
村民們又巴巴地等,他們一輩子都沒見過當官的,現在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府尹,怎麽能錯過呢,趙二嬸都說了,見到大官可以辟邪。
結果吳鄉紳到了之後,卻告訴村民們:“老府尹身體不好,你們村建學堂的事就由我來管理了。”
村民們一聽,全都失望極了,一個個搖頭晃腦,紛紛表示不滿:
“說好的大官呢?”
“咋又不來了呢?”
“白等了一個時辰。”
“……”村民們就要散了。
吳鄉紳看着衆人的樣子,頗有些不滿了起來,不由地道:“難道你們一點都不歡迎我嗎?”
村民們這才反應過來,人家吳鄉紳雖然不是什麽大官,但好歹也是附近的大人物,不能因爲老府尹沒來,他們就對人家愛搭不理啊。
于是村民們一個個都假裝興高采烈,卻面無表情地喊起來:“歡迎吳鄉紳!”,“歡迎吳鄉紳大駕光臨!”
……
吳鄉紳四十多歲了,肥頭大腦,肚子也圓滾滾的,走在一群瘦瘦的村民裏面特别顯眼。
他這次來主要是跟村長商量翻新學堂的事,于是便和村長一邊走一邊商量。
吳鄉紳問:“我那天讓你先把原來的學堂先清掃一下,你清掃了嗎?”
“當然,雜草啥的都清幹淨了,我帶您去,”村長對這件事十分重視,再加上他也以爲老府尹會親自來的,所以前一天就安排人去精心打掃過了。
那舊學堂離曬谷場不遠,走了一會兒就到了。
周圍的雜草都拔了,牆上密布的青苔和藤蔓也刷幹淨了,屋子裏裏外外都掃了一遍,看着挺幹淨的。
吳鄉紳看了一翻,皺着眉搖頭道:“你這地方太簡陋,既然是老府尹安排重建的,那就要建得有規模,凸顯出老府尹的氣派來,起碼得建得跟鎮上的學堂一樣。你把這些牆體全都翻新一遍,瓦片全換了,還有,在後院再建兩間屋子,讓教書先生住,你不用擔心銀子,老府尹資助的銀子都在我這裏,你算好帳,回頭找我要賬就行了。”
“行,一定遵照鄉紳叮囑,”村長恭敬地笑道:“其實我接到任務後,就把工匠都找好了,我們村有很得力的泥瓦匠呢,大壯,你過來,讓吳鄉紳瞧瞧你。”
村長轉身去找大壯。
人群裏,大壯好一會兒才扭捏地出來。
吳鄉紳知道鄉下人都是這樣子,怕生人,便也不多聊,隻問:“大壯是吧?按我剛剛說的方案,你估個價吧,不會讓你白幹的。”
“翻新牆體……換、換瓦片,再蓋兩屋子,要、要三十兩銀子。”大壯叔站在鄉紳面前顯得很拘謹,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還總是往後面躲。
“吳鄉紳,大壯是個老實人,哈哈,”村長笑呵呵地跟鄉紳解釋,可轉過眼,卻瞪了大壯一眼:“怕啥,又不是大官,能吃了你不成!”
大壯也委屈啊,明明是村長前一天說的,這事情幹不好要殺頭的,不然他也不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鄉紳又琢磨了一翻,然後看着裏面的課桌道:“課桌椅子全部要用新的。你們村有木匠嗎?”
“這……倒是沒有想到這一步,我以爲先修好房子再想課桌的事的,”村長一邊說一邊想,村裏木匠倒是有幾個,但他們都是半吊子水平,修個桌角還行,要做課桌就不知道行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