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惟覺知道自己脫不了幹系,他和劉禾兩個人,以及自己信得過得幾個校尉一同把自己綁在樹上,身上起滿了冬瘡甚是吓人。
紅袍兒自己拿出稀有的藥材,把他們好生照料,帶着自己的兵馬直逼長客州。
等到紅袍兒離開,劉禾與成惟覺可算是活了過來,成惟覺直接養病,劉禾一個人被兩個士兵攙扶到另一個營帳以後,關上營帳,劉禾趕緊說道。
“想盡一切辦法,将書信帶到京都,歐陽那個小妮子,現在被安插進了紅袍兒的軍隊裏,暫時沒有危險,白湖千山,你們一點要小心再小心,按照紅皮子的打仗方式,他的涅槃弩箭很快就會用完,攻城之時機靈點,想辦法找到歐陽靖茉,你們一同離開!聽清楚了嗎?”
那兩個士兵,點了點頭,出了營帳以最快的速度跟上了紅袍兒的隊伍,前往長客州。
陳揚接待了奇怪城的退兵,讓他們帶着老百姓往其他地方轉移,他把自己的妻兒交托給了回家不久的郭營玖,郭營玖想要帶有自己身邊還有幾年就可以出師的徒弟,那個徒弟卻回到自己房間,翻出了以前的兵器,婉言謝絕。
“你當真要拿起兵器?可我記得這已經多年沒有出鞘了吧!”
陳揚穿上甲胄,看着身邊同樣穿上甲胄的男人,有些驚訝道。
“我歐智景,拜在郭老師門下,可還知道什麽叫做武可安邦!放心好了!”
少年話語姿勢中,全是滿滿的書生氣,可眉宇之中,突然出現的一絲兇狠,讓陳揚有些不寒而栗。
紅袍兒的軍隊勢如破竹,他們将涅槃重弩當開路先鋒,所過之處,全是被重弩洗禮過的殘垣斷壁。
陳揚這才明白,爲什麽大商的軍隊會這麽快,打到了長客州。
凝城的守軍隻有三千人,紅袍兒手底下步兵整整是他的一倍之多,數不清的涅槃重弩落在凝城池中,守軍不戰而降,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不戰而敗,沒有什麽所謂的暫且收監,直接全部殺掉一個不留。
前方的探子傳來消息,陳揚氣的差點暈了過去,那幫子吃大佑軍饷的前起義軍,一直疏于管制,終究成了禍害。
凝縣破了,北上可去仝卓關,南下可到枉安城或者冶兵城。
陳揚作爲冊封的侯爺,失職在所難免。
“就不應該,想着冬季大蓼酷寒,商軍不會兵從險招,把所有守軍拉到将軍谷操練才對!”
陳揚一拳打爛了書桌,咬牙切齒地看着牆上堪輿圖,憤怒說道。
“将軍!咱們爲什麽不直接原長客州城直奔,而是要去拔掉新建立起來的城啊?”
一個龍頭甲将軍,摩挲着自己腰間的短刀,與紅袍兒并肩而行,小聲嘀咕道。
“漠豹兒,多久沒見過太子殿下了?”
紅袍兒沒有搭腔反而呵呵笑道。
“太子?咱們大商哪裏來的太子?不就隻有個雲寒娘娘生的公主嗎?還被那個殺千刀給拐走了!”
漠豹兒一愣,沒有聽太明白,想了想說道。
“他沒死,你還真以爲夭折了!不過是國師的老謀深算,他那個人想的太遠了,原本我們還要再等幾年,當太子殿下學完了一切,回到我們商國,帝君才會放開手腳與大佑那個乳臭未幹的皇帝争奪天下,可這個大佑皇帝手底下的那些人,做法實在太過于小人了!”
紅袍兒捏了捏漠豹兒的肩膀歎息說道。
“他沒死?真的嗎?天哪!這對我來說是天大的好消息,作爲他的師兄,我是不是可以膨脹了!”
漠豹兒臉一紅,興奮的不得了,在那裏自言自語說道。
“瞧你那點出息!我服侍帝君多年,帝君把我奉爲師長,我也沒膨脹啊!一會兒到了新長客城,讓他們把重弩全部用幹淨,等等成惟覺他們,守住這裏,我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紅袍兒用手戳了一下,漠豹兒的腦袋,冷哼一聲,随後想了想直接笑着說道。
兵臨城下,陳揚站在城門樓子之上,看着遠處浩浩蕩蕩的軍隊,心裏捏了一把汗,他的身後隻有四千人,是把各個地方的守軍,衙役,自己自願留下來的青壯義士拼湊出來的。
與商軍打,隻能寄托于老天有眼。
紅袍兒到達了不足百丈之地,他大手一揮,涅槃弩紛紛架起,陳揚知道他們要做什麽,趕緊大聲喝道。
“出戰!!”城門打開,穿着制式甲胄的高矮不一的士兵,拔出佑刀呐喊出城。
“漠豹兒,太子殿下可在這個城中,你不去展示展示?”
紅袍兒摸了摸手中寶劍,呵呵一笑,看着猴急的漠豹兒說道。
“等的就是将軍您這句話!豹營!随我出戰!!!!”
漠豹兒拔出後背的箍棒,沖出盾兵陣,身後的龍頭士兵,紛紛拔出帶有鋸齒的長刀緊跟而去。
紅袍兒阿喃拔出寶劍,對着城牆上的陳揚一指,一批又一批涅槃重弩急射出去,他們略過城門樓子,将城中一切,毀滅殆盡。
“你還是走吧!孩子!這裏絕對十不存一,記得給我們報……”
陳揚一看大勢已去,趕緊對着身邊沒有出聲的歐智景說着掏心窩子的話,可他沒有想到的是,一把寶劍就貫穿了他的胸膛。
“本來就快學完了的!安心去吧!”
那歐智景,将寶劍拔了出來,鮮血揮灑了一地,陳揚艱難扭頭看向這個眼睛變成百花色的年輕人,嘴張了張,倒在了血泊之中。
“真是的!老爺子猴急什麽嘛!别覺得不值,我親手殺你,你應該感到榮幸才對,對了,我叫歐陽靖智,是大商唯一的太子殿下!”
歐陽靖智将寶劍收入鞘中,坐在了城門樓子之上,看了眼城樓下面,發現戰鬥馬上就要結束,扭頭看向血泊之中,陳揚還在抽搐着,喃喃說道。
大商後撤駐紮,紅袍兒和漠豹兒兩個人争前恐後的跑到了城門之上,兩人雙雙跪在地上,磕頭行禮。
“阿喃爺爺,漠師兄,還請你們快快派人前往滿月城,那裏沒有兵馬,全是一些家眷,殺了他們,大佑真正的那些士兵,陣腳自會亂掉。”
“老臣這就去安排!”
紅袍兒起身,對着漠豹兒打了個手勢,漠豹兒趕緊下樓,帶着一隊士兵,繞城直奔滿月城而去。
漠豹兒他們的腳力太過于兇悍,以至于那些沒有到滿月城的百姓,連同學院學生,紛紛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們從白天一直殺到了夜晚,又從夜晚殺到了第二天早上,到後來人還是太多,漠豹兒一咬牙一跺腳,派人前往枉安,找紅袍再借了五千人馬,殺了整整八天,才将一幹人等全部屠盡。
其中還有個曲折,郭營玖自暴身份,想要以自己換取學子性命,漠豹兒原本點頭答應了,可其中一個學子不停辱罵漠豹兒,漠豹兒微笑的杖殺了他的老師,緊接着逃過一劫的人們,再次看到施暴者,舉起了屠刀。
大量的鮮血染紅滿月城,漠豹兒他們七千人沒有想到的是,這來回的砍殺,整整殺掉了不下于五萬百姓。
當他們整隊回去以後,兩個躺在血污裏的龍甲兵,相互攙扶起來,坐在血泥地裏,差點哭瞎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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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批将士集結完畢,大商帝君穿上了紫色雲龍骧虎跱甲,腰挂龍胤寶劍,親自帶軍,出征。
他的身後白羽軍是敬長安爲最高指揮,報劍師,由于迫真丘君奉爲左右将軍,黑羽軍宋之卿排在整軍最後。中間便是槍軍丁晴風,除甲軍,何不謂等。
象征着大佑鐵蹄的最強軍隊,浩浩蕩蕩前往千秋萬世嶺。
他們行軍速度很快,走到一處高坡之時,兩個全是烏黑的龍甲士兵,高舉雙手拼命的搖晃着。
楊三舉起左手令旗,數不清的弓弩全部指向了那兩人,左廖看出了問題,直接按住楊三的手,一個人突然奔馳起來,敬長安一看快速跟了上去,兩個人一同上了高坡,後面士兵趕緊想要跟上,被左廖呵斥一聲,紛紛釘死在了原地。
“帝君這是圈套,快快派兵守住邊城!”
百湖用盡力氣脫下頭盔,跪在地上行禮哭道。
“這是什麽意思?你們身上爲什麽這麽的腥臭?”
左廖有些不明所以,想要和敬長安一起将他們攙扶起來,千山這個時候,開口說道。
“陳揚侯爺被歐陽靖智殺害,郭先生以及五萬餘百姓,他們都被屠了!我們躺在血污之中,才能僥幸離開。”
敬長安和左廖同時一驚,左廖隻覺得眼冒金星,險些摔倒在地,敬長安眼疾手快,擋住了左廖,他的眼睛已經血紅一片。
“誰幹的?還有爲什麽前往邊城?快點講!”
敬長安給左廖的人中掐了掐,左廖這才緩了過來。
“紅袍兒阿喃,以及隐忍多年的大商太子,大商軍隊一分爲二,所有的最強将領,都會從戈壁打來,裏應外合!隻要我們死守邊城,依托六川縱橫,強弩之末的大商不戰而敗!”
千山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竹筒,那竹筒已經是暗紅色,左廖拿過竹筒打開拿到裏面的信件一看,敬長安認出了書信筆迹,心裏又開始擔心起來。
“那他們……”左廖還沒開口,百湖和千山兩眼一抹黑,直接歪在了地上,從她們的鼻口中,開始湧着血沫。
“軍醫!!!!!!軍醫!!!”敬長安扭頭扯着嗓子喊道。
兩個騎馬背着木箱的人從隊伍中飛馳而來,他們在下馬想要磕頭行禮,左廖趕緊搖頭,他們這才跑到兩個倒在地上的身邊,先用銀針紮在手腕上三門,後才用手搭脈,兩個人各自從箱子裏翻找藥物,用紗布包裹,塞在女子嘴裏,用墨綠色的汁液,滴上幾滴在她們的鼻腔之中,這才回頭行禮說道。
“二人積勞成疾,再加上悲痛欲絕,血脈不通,吃下藥物,好生休息,就會無礙!”
“知道了!帶她們兩個回去!将所有将軍傳喚過來!”
左廖将竹筒丢在地上,看着眼睛血紅的敬長安,呵斥一聲,敬長安恢複了百花瞳仁,在路上來回走動。
沒過一會兒所有将軍全部來到了左廖身邊,左廖将手中東西交給了宋之卿,宋之卿讀完以後,臉色黑沉,他把東西傳給了丁晴風,一來二去所有看到信件内容的人,皆是臉色極差。
“明公!大商出此下策預謀已久,還請明公且莫中了圈套!”
宋之卿思考半天,拱手行禮對着左廖輕聲說道。
“唐毅,阿蒙,郭營玖,陳揚,肖槐,以及冤死在商賊刀下的百姓!我大佑何時吃過這麽大的虧啊!這都是朕的昏庸無能!”
左廖實在忍不住了,捂着臉哽咽着說道。
其他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能夠讓左廖停止哭泣,敬長安卻突然轉過身來,拉着左廖的手,指着遠處的群山說道。
“哥哥!您别忘了,這邊土地是何等的遼闊,大商那邊我們還安插了王牌,你要是信的過長安,長安願意同宋将軍一起,用最快的時間打殺掉紅袍兒,與他彙合,您就讓他們死守不落城如何?”
“可,書信上說的人屠成惟覺,真的已經被劉禾控制住了嗎?萬一是假的怎麽辦?”
左廖止住了哭聲,說話方式一點都不像一國之主,仿佛是一個受了打擊,突然變成小孩子的人一樣。
“放心好了!劉禾的字迹潦草,就算有人學,他也隻能照貓畫虎!臣!肯請帝君,下令讓臣帶兵,一雪前恥!”
敬長安小聲嘀咕半句後,直接後退半步,跪地磕頭說道。
衆人看了個沒有頭緒,就在這時,最爲迷糊的宋之卿卻被左廖叫了過來,他附耳過來,聽完左廖的想法後,心中大喜,後撤幾步站在敬長安身邊磕頭行禮。
左廖轉身就走,所有将軍都跟在後面,除了跪地目送諸位的敬長安和宋之卿。
大軍後撤,白家軍和黑羽軍原地待命,他們轉身目送大軍原路返回,宋之卿和敬長安兩個人,相擁打氣,同時說道。
“諸位!随我陷陣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