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不是回不去了,雖說我認定了你,可我的父親他們在蓼國,我在這裏,我怕!……”
黃小嬌歸心似箭,她想帶着敬長安兩個人趕緊回去,畢竟冬天過完,最多半年,商國的軍隊,就會借道攻打蓼國,佑國是鐵了心做壁上觀,黃小嬌知道敬長安的号召力,便有了些自己的心思。
“是的!不過你放心,我會去在這段時間,囤好東西,以嫁娶爲由,送給黃統軍一個大禮,至于你仙女姐姐,你願意相信我嗎?”
敬長安将筆放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向黃小嬌說道。
黃小嬌盯着敬長安的眼睛,長呼一口氣說道。
“我相信你!”黃小嬌認真點了點頭,可臉上的愁容沒有消失。
敬長安帶着卷軸走到了浮雲樓,路小乙趴在頂樓,看到了敬長安趕緊招了招手,敬長安這才快步上了樓。
“末将參……”敬長安話還沒說完,左廖一個箭步走到了敬長安身邊将他手裏東西拿了過來,拉着敬長安的胳膊打斷他話道。
“末個啥?這裏隻有朕你還有路先生,這麽生分做什麽!”
敬長安悻悻然搓了搓手,坐在了左廖身邊。
“你們回來之前,朕收了将近二十封黃統軍的求信,敬長安你看還是不看?”
左廖從桌下的一個小盒子裏,掏出了二十多封拆口的信,放在了敬長安的身邊,詢問說道。
敬長安的表情凝重,他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
“統軍,他用這招,阻止我帶着小嬌回去嗎?”
“正解!不過長安,你去還是不去?他大商爲了鞏固我們這虛假的關系,不惜送出自己的寶貝女兒,不過朕覺得咱們必須先派一部分去湊湊熱鬧!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明……明公沒我吧!”路小乙看着左廖解開自己書桌上的紅布,看到了棋盤上的黑白棋子走向,結結巴巴地說道。
“沒!真沒!”左廖頗爲惋惜的說道。
路小乙喘了口氣,拿起自己桌子上的關茶,還沒喝一口,敬長安突然說道。
“我能帶路先生同行嗎?”
路小乙直接被嗆到了,一個勁兒的捂着自己的嘴,轉身咳嗽着。
“長安!别在調侃了,路先生還有别的重務,蓼國百姓紛紛來投,沿途幾個城中魚龍混雜,正是缺治理人才的時候,路先生武學兼備,必須要先去!”
左廖看着棋盤上的死局,眉頭緊蹙邊思考邊緩緩說道。
“這局已經完了啊!明公您看,長龍踩虎頭,身纏虎四驅,死局一目了然!”
路小乙起身走到左廖身邊,跪坐在那裏,仔細盯着棋盤,想到了後五十步,無奈搖頭說道。
“不會的,這局是将軍嶺迷窟道人給朕的棋局,他隻說了一句,虎人能卸!不過朕給了很多人看,他們都沒有看出來此局何解!”
左廖歎了口氣,如果解不開這東西,将軍嶺中的一些東西,大商拿不到手,對于左廖來說,暴殄天物。
“這棋是對弈棋還是?”敬長安一眼看出來不對,珠珠四爲休,但還尚有可解!
“長安?你能解?這裏有棋子,你試試看!不過不能隻下一子,而且雙下!”
左廖看着敬長安胸有成竹的樣子,笑了笑讓出了位置,推開桌面的一個小闆子,指着棋盤說道。
路小乙捂着嘴笑了笑,左廖瞪了一眼路小乙,路小乙趕緊收笑,左廖也笑了出來。
敬長安坐到棋盤面前,一手抓了一把,棋子開始落子,落了兩個以後,轉頭往向左廖和路小乙,正色道。
“是黑棋勝還是白棋?”
“哈哈哈哈哈……”
路小乙實在不行了,笑出了聲。
左廖也在笑,不過他伸手敲了路小乙一下,下手不重,效果極佳,路小乙拿上面無表情起來。
“黑棋勝!”左廖看着敬長安輕聲說道。
“好辦好辦!”
敬長安開始下了起來,黑白兩子飛快落入棋盤,左廖和路小乙的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看。
棋盤上的黑虎,舍身讓白龍勒斷自己的身子,可虎口已脫險,在白龍感覺必勝之時,一口咬死。
黑棋勝了!
“這……這……這怎麽可能?黑棋明明百步之内必死無疑,這種打法别說書上沒有,天底下也沒人敢這樣下……”
路小乙揉了揉眼睛,盯着棋盤看了很久,磕磕巴巴地說道。
“敬長安,你是不是學過?還是遇到什麽,朕怎麽不知道你會對弈棋啊!”
左廖也納了悶,敬長安什麽時候對弈技法高到這麽離譜的境界。
“嘿嘿!你們往這兒看!”敬長安十分正經的指了指棋盤上黑虎咬死龍的位置,正色道。
“這是牙口,有什麽說頭不成?”左廖看着棋盤,眉頭緊蹙的說道。
路小乙也認真的看着,等待敬長安的下文。
“一,二,三,四,五!黑棋連成五珠,不留勝了嘛?多大點事兒啊!”
敬長安用手指着其中的五個連成‘一’字的黑棋,認真說道。
左廖和路小乙同時看向對方,愣了一會後異口同聲說道。
“虎人能解!”
“佩服佩服!路子淵一生沒佩服過幾個人,敬長安你算一個!”
路小乙徹底被敬長安折服了,無奈搖頭說道。
“朕的這個弟弟,頗有傻福啊!”左廖也十分無奈,看着敬長安笑着說道。
“你們說的是啥?我怎麽聽的雲裏霧裏的?”敬長安一臉的疑問,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在說着什麽話。
“那就這樣吧!一月之後,敬長安你帶着你挑選的那些人,帶十萬兵甲辎重前往大蓼,不過有兩點,不可脫去面甲,不可暴露身份!”
左廖從自己袖子裏,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一枚虎符,遞給了敬長安,笑着說道。
“長安!明白!”
敬長安趕緊跪在左廖面前,伸手去接,左廖卻側過了身子,有些生氣的看着敬長安。
敬長安撓了撓頭,趕緊起身走到了左廖面前,伸出了手。
“下不爲例!你真當朕不敢打你屁股?”左廖擡腳敬長安趕緊躲了過去,左廖看着敬長安笑着說道。
“明公!我有一人可以舉薦!”路小乙突然想起一個人來,趕緊拱手行禮說道。
“哦?說吧!”左廖轉過身子,看向拱手行禮的路小乙,笑着說道。
“鄧嘉!他可以助敬長安一臂之力!”
路小乙想了想說道。
“他啊!不可!此人與你一樣名氣頗豐,去了絕對會被人認出來,況且現在隻有敬長安他們這一幫人并沒有太多商人認識!”
左廖趕緊搖了搖頭,他也想過可有些事情不能多說,鄧嘉手底下太多蓼人血債,不妥當。
“是!”路小乙行禮後,也沒有在說話。
“先下去吧!長安!苦了你了!”
左廖覺得事情已經全部交代妥當,便脫口而出,敬長安看着左廖搖了搖頭,左廖笑笑也不在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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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身穿新式戰甲的十幾個背刀将士,帶着百十輛馬車從京都生門離開,前往源安。
半月後,源安突然封城,夜晚未眠百姓皆能聽到馬車過街,聲音久久才能斷絕。
夾子關外,三軍統帥站在關門前,翹首以盼。
“來了來了!”丁晴風騎馬從遠方獨自趕來,揮舞着手笑着說道。
“太好了!大商帝君還是頗有幾分氣度!”
蘇淼搓了搓手,看着身邊不遠處剛剛清掃出來的雪堆,哈哈笑道。
“屁!要不是準女婿敬長安,那家夥會這麽闊氣?隻是苦了我的女婿敬長安了,裏外不是人啊!”
黃燃衆嗤之以鼻心裏暗暗想着。
丁晴風翻身下馬,走到了三軍統帥的面前,單膝跪地行禮後,默默退在後面。
遠處傳來馬蹄聲,敬長安和黃小嬌兩人皆是身穿戰甲,此甲竟然在雪地裏不反光,馬兒也是十分強悍,身上的肉特别緊實,一看就是百裏挑一的上等馬匹。
他們在距離夾子關不到百步之地停了下來,所有人全部下馬,整隊以後,緩緩向三軍的将領這邊走來。
“這一目了然,四國之中,佑國的戰力蠻橫啊!”
馮曉咬了咬牙,看着來這邊的佑國軍隊,心裏一陣難受,推翻通國,脫胎換骨的佑國中流砥柱,氣勢上已經壓倒了自己軍隊大半。
一個看起來有些略微消瘦的虎頭甲胄戰士歪頭說了什麽以後,快步跑來。
其他人皆是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隻見那戰士脫下面甲,跪在黃統軍面前,輕聲說道。
“父親!孩兒回來了!”
黃燃衆點了點頭,眼突然紅了,将黃小嬌攙扶起來,看向了那個走到這裏沒有脫下面甲,隻是拱手行禮的背大刀的将士。
“将軍感了怪病,不能言語,還請諸位見諒,大佑念舊立新,送十萬套甲胄兵器,還請過目!”
王笙脫下面甲,拱手行禮以後,開口說道。
“多謝!路途遙遠,舟車勞頓,還請快快進來!”馮曉笑了笑點了點頭,伸手邀請衆人。
敬長安點了點頭,大手一揮所有人皆是吹了口哨子,他們的戰馬緩緩走了過來,不用人看,去了早就備好的馬廄。
城門樓上的将士,兩眼直放光,至于兵器說實在話給不給都可以,可這麽聽話的馬,在戰場上相當于第二條命,眼紅死了。
所有人安頓好了,皆是閉門不出,在别人看來十分跋扈,可走進他們的營帳,這些貨都在床上凍得撒潑打滾。
“真的冷死了,脫下甲胄以後,這屋裏要不是點上碳火,我活不下去了!”
徐阿弟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地,看着其他人顫抖着說道。
“除了我,你們都是沒見過雪的?”王笙洗完臉,回頭一看這幫人都快成球了,疑問說道。
“是的啊!”衆人擡頭說道。
“那在遇到雪的時候,你們不是一個個叫的歡快的很嘛!現在做甚?”
王笙哈哈大笑,坐在那裏看着衆人的苦瓜臉嘲諷說道。
“……………………”衆人一陣語塞。
“我回來了!很對不住各位,用這種方式!”
敬長安換上了一身棉袍,坐在五人面前,抱歉說道。
“哎……這我們都不想看到的,不過這次來,能夠帶來這樣能夠保命的東西,已經難得可貴了!”
馮曉搖了搖頭,惋惜說道。大蓼的帝君,将一個新星拱手相讓,讓大佑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時也命也!
“你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老夫沒什麽可說的,還請您照顧好小嬌,老夫命早與國同化!”
蘇淼也有馮曉同樣的感覺,敬長安實在太過于出彩了。
丁晴風和蔣玉明兩個人,低下了頭,昔日的兄弟,成爲了對立面,即使現在願意拉扯自己,可終究會離開的。
一直沒有出聲的黃燃衆,不敢擡頭,現在的他算的上是真的孤家寡人了,女兒黃小嬌會在敬長安的身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而他呢?老去?還是用一腔老血,向變了味的大蓼,證明自己,當爲統軍!
接下來就是長久的沉默寡言,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一場相聚沒有重逢之喜,也沒有厭煩,畫上了句号。
黃小嬌洗漱以後,坐在敬長安身邊,看着他桌子上那張用紅墨黑墨勾畫出的堪輿圖,将敬長安的眉毛用手給撐開了。
敬長安笑了笑,看向黃小嬌,黃小嬌摸着敬長安的臉蛋,輕聲說道。
“這不是你一個人能夠左右的事情,盡力而爲,别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我呢!不想讓你太累,大丈夫不遇之所爲!不是嗎?”
黃小嬌說着說着,眼淚便流了下來,敬長安鼻子也是一酸。
“我……我覺得很是無力啊!一邊是我的理想,一邊是我的家人!這向誰才能說得?”
敬長安緊緊抱着黃小嬌,哽咽着。
“我想要你!你我并肩作戰!鐵蹄踏山,我們兩人同心,也能卸下它的馬蹄鐵來!”
黃小嬌抱着敬長安,眼神突然變得堅毅起來,一字一句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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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泉風雪交加,天變成了紅色,三個人騎着馬,頂着風雪,往夾子關方向趕來。
一個人腿上竟然綁上了可以屈伸的鐵條,他的腰間系着一個大葫蘆,他的嘴裏不知道從那裏來的狗尾巴草,兩個眼睛裏是寫不盡的堅定。
“前輩!你确定要這樣嗎?”
何不謂臉上已經被飛雪蓋滿,他艱難的說道。
“大丈夫哪有這麽多叽叽歪歪?老子隻是瘸了,又不是不能打殺!在家裏閑着無聊,出來砍砍大商異瞳不是快哉之事?”
那男人吐掉嘴裏的狗尾巴草,張大嘴巴吃了不少雪花,在嘴裏含化了吞咽下去,豪爽的說道。
“前輩真豪傑!不謂敬佩!”何不謂松開着缰繩,拱手行禮說道。
“知道你話多,過了風雪也不遲,你看看柏溫小兄弟,一直都沒有言語啊!”
吐萬方看了一眼,默默無聞的柏溫哈哈大笑說道。
“他!他是怕雪凍牙!我太了解了!”何不謂歪頭看着不張口的柏溫,白了一眼說道。
大雪紛飛!
何人買醉!
羊腸小道!
幾人來回?
天殺的商!
地埋的佑!
隻有我蓼郎!
回首——劍拔弩張!
晴空萬裏,白雪久聚不散,大批将士,現在夾子關前,手持佑刀,與面向自己的一個白甲人,學着刀法。
“橫胸等風!挑滿回首!腳鞭刀走!直奔上山!十六字出刀心法,諸位牢記,不求秒敵,但求留命!”
敬長安說完,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
開始拔刀。
隻見他心中出現一位同樣身穿甲胄的七尺漢子。
敬長安橫刀在胸,快步奔去,出刀快準,被那七尺漢子成功擋下,敬長安反持子虎用力一挑,轉身鞭腿,那個七尺漢子突然倒地,敬長安快步上前,揮刀就砍,那七尺漢子胸口的甲胄被一分爲二,接下來就是一個女子,也能将沒有防具的男人,一刀捅死。
敬長安慢慢将刀放回刀鞘,所有人快速散開,開始學着敬長安的方式開始出刀。
“敬長安這刀實在刁鑽啊!不過很容易上手,我們的刀法幾十年了都不曾有人改變過,我想大商萬萬沒有想到,他們那驚天口氣,吃點大蓼,還需要時間的啊!”
馮曉現在城門之上,看着那些穿着新甲胄的士兵,認真說道。
“将軍!您看看這甲胄!”丁晴風帶着甲胄走了上來,站在馮曉面前,笑着說道。
“這甲胄?看着沒什麽出奇的地方,怎麽了?”
馮曉摸了摸甲胄,往裏面看了看,搖了搖頭,看着丁晴風說道。
“将軍,您拔出寶劍,往我這邊刺來!你就知道這甲胄的問題了!”
丁晴風嘿嘿一笑,往馮曉對面走了幾步,将甲胄抱在懷裏,對着馮曉說道。
“哦?我這寶劍可是不賴的!你确定試試?”
馮曉來了興緻,笑着說道。
丁晴風點了點頭,馮曉便拔出寶劍,用力往丁晴風這裏刺來,可寶劍碰到甲胄的時候,馮曉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