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趕到第一個路口後,看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一幕。
原本是深不見底的溝壑,現在竟然升上來一座浮橋。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牽着駱駝趕了過去。
一行人通過了浮橋,走到了對面的陸地上,人工鑿岩的痕迹越發的明顯,敬長安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想。
“從一開始,不落城的那個樂善好施的城主便欺騙了自己!這根本不是通往京都的路!而且通往這商國的一個他們也不敢輕易嘗試的地方。”
路小乙看着地上的痕迹,推斷這裏根本就沒有人走過,他也有所懷疑了起來。
路小乙走到敬長安身邊,小聲嘀咕道。
“你我是不是被那個城主給唬了?這怎麽看都不像是去京的路啊!反而像是給他們那個地方當開路的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也隻能硬着頭皮上了,看看吧!這圖上還有幾個城池沒過,過完以後,那京都是真是假,自然水落石出!”
敬長安看着越走越窄的路,搖了搖頭,歎氣說道。
“果然好看的女子都是帶毒的!”路小乙說完,就發現後背直涼,百湖和千山兩個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路小乙打了個手勢表示沒有說她們二人。
敬長安他們走到了一個巨型石門前,敬長安摸着石門正中央的羅盤,心裏清楚如同明鏡似的。
敬長安沒等路小乙開口,自己便開始試着扭動羅盤,敬長安仔細回想在将軍嶺的見聞,開始試着去扭到對應生門的那個位置。
大門中間的羅盤突然彈了出來,敬長安吓了一機靈,他看向了身邊的路小乙,後者聳了聳肩,眼神示意敬長安自己看着辦。
敬長安用手試探了一下,發現确實能夠按下去,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推了進去,
一段清脆的聲響,從門中傳來,石門縫隙中開始抖落出一大堆灰塵,敬長安他們往後都退了退,大門緩緩下沉,耀眼的光芒讓敬長安他們這幾個最靠前的人,睜不開眼睛。
等到他們的眼睛适應了光亮,眼前的一幕讓他們都驚呆了。
一個巨大的黃金球體屹立在兩個大山正中央,兩邊全是身穿銀灰色的甲胄,他們有的人手中手持長槍,有的人手持長弓,整齊列隊在道路兩側。
一個身穿琉璃光彩雲追日服的男子,揮舞着自己的手中權杖,那些士兵皆行跪拜之禮。
“這就是商國?”敬長安睜大了眼睛看着四周這十分偉岸的景象,感歎道。
路小乙擡頭望着那最遠處的金輪,有些疑惑,這種樣子不正是聖周朝的天機輪,記載着百家最爲出彩的文字,上面覆蓋了密密麻麻的卷軸,用金汁澆灌,是無上之寶。
突然他們兩個人被人用力拉扯,重重摔在地上,再次睜開眼睛,那裏有什麽金輪?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沙漠戈壁。
“真的是太險了!将軍您們靠的太近,那地闆之上竟然有很多的小針激射而出,您們身上中的最多,我們都拿着盾牌,緩過神來的時候,您們二位都快要直接跳下去了!”
王笙把敬長安和路小乙扶了起來,開始給他們身上,用手拔着那細小的針,認真說道。
“真的!真的!我受不了了!這這這!什麽鳥人才會老是用緻幻的東西!”
路小乙身上中了十幾針,他被挑完了以後,氣的直跺腳,看着四周都是沙漠,回頭望着,這一座突兀的石山,龇牙咧嘴的說道。
“如果是按照我們自己的圖,現在應該從那個方向走?”敬長安拍了拍王笙,皺眉詢問道。
王笙一愣,趕緊從自己的腰間把那個用黑布包裹的小竹筒,解了下來,雙手遞給了敬長安,敬長安站在那裏打開竹筒,将裏面的圖紙打來一看,臉色變的十分難看。
路小乙歪頭看向敬長安手中的圖紙,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
“我們選擇繞商一圈?走了商國最爲艱險的路?”
路小乙把羊皮卷拿了出來,比對着敬長安手中圖紙相對一邊的地方,怒不可遏的說道。
“那個女官?爲什麽會讓我們從這裏走?”
敬長安有些不解,他望着路小乙詢問道。
“八成和那個算無遺策的老渾蛋有關系,包括我們和前車将軍有了隔閡,也是被算計的!”
路小乙趕緊在心中複盤,将一些東西聯系起來,突然發現其中緣由後,認真說道。
“丢了兩個弟兄!”
敬長安噗通跪在地上,無比自責,他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
“将軍……”
“白将軍?”
“将軍……您這是……”
……………………
那些不知道什麽情況的士兵,趕緊前來,噓寒問暖,敬長安心裏更加難受,路小乙揉着太陽穴,看着遠處黃沙漫漫,恨不得都把自己的牙齒咬碎了。
“白尋刀!聽信他人饞眼,讓兄弟們多受百倍之苦!今才幡然悔悟,請諸位袍澤!受白尋刀一拜!”
敬長安突然調轉方向,對着這些弟兄們拱手說道。
衆人見狀皆是跪拜在地,拱手行禮。
王笙跪在最前面,回頭看了眼這幫兄弟,對着敬長安笑着說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兄弟們從來不會太過于放在心上!”
敬長安眼眶通紅,磕頭行禮。
受禮之人,皆是跪拜還禮,敬長安起身,衆人皆起身。
“不往前走了!從西而走!百裏向北!直指商京!這筆帳!白尋刀記住了!”
敬長安拔出子虎刀,指天發誓,說完收刀,大步向西,沿着百湖指的方向,緩緩下山,衆人緊随其後,眼中再次綻放耀眼荷花。
前車将軍追至紅谷灘,發現了那一堆白骨,無奈搖頭,隻能返回。
“可惜了!這麽兇悍的一隊,沒有與他們真刀實戰一場!希望能逃出一兩個來!至少我還有個盼頭!”
隊伍往回趕,那個騎着駱駝的布衣将軍,回頭望去,喃喃自語道。
敬長安他們一行人,依靠着那股子勁兒,破釜沉舟,愣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大商京城外。
黃沙中落座一個巨大堡壘群,它們是圓頂的,和敬長安他們常見的四方房,一點兒都不一張,遠遠看去,如同蒲公英。
“真的很難想象,他們用了什麽方式,建立出來的城池,相比之下,這種城池很難攻陷,火攻水攻都是不可能的!不熟練這邊的巷子,假使我們進了城,如此高低不同,四通八達的巷子,會被他們步步蠶食!我們還是差距太大了!”
路小乙坐在沙地上,腿上攤開一張畫卷,用嘴嗦了口特制的碳筆,開始繪畫起來,敬長安踮起腳尖,想要看的更加遠,可是不可能,因爲中間的幾個巨大的建築,将後面的城中構建,完全遮蓋了起來,無法看的全面。
路小乙将能看見的一切全部畫了出來,将筆放回了小竹中,卷起畫,放在了自己胸口。
起身抖落了一下,身上的沙子,對着敬長安點了點頭,他們這才出發往商京進發。
走到大門口,手持倒棱盾牌的士兵,快速組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鐵牆,伸出長矛,看着這幫十分邋遢卻身穿甲胄的衆人。
“我們是大佑來使,突遇沙暴沒落至此,快快放行!”
敬長安下了駱駝,拿出王笙一直妥善看管的大佑牌,高舉于頂,正色道。
那些士兵這才快速分開,從中走出一位頭戴三尖棱盔,面戴惡鬼具,身穿虎頭蛇鱗甲,腰間兩側各挂兩把月牙刀,腳踩藤繞靴的七尺男人。
“來使!等您多時!快快有請!”
男人拱手行禮,做了個請的手勢,敬長安他們緩慢進城,突然城門放了三支響箭,敬長安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路上便再也沒有對他們指指點點的平民百姓,取而代之的便是一個個穿甲,陪同的士兵。
敬長安擡頭打量着,一座座圓頂高樓,它們之間都是用鐵管連接,至于裏面是什麽,沒人知道。
他們慢慢的走着又過了幾個與第一個城牆一樣的地方,視野突然開闊起來。
一個巨大的白石廣場,出現在衆人眼前,最爲奇怪的是,一塵不染!
那個帶隊的将領,與一個穿着紅袍,頭戴高帽的老翁翁,行了拱手禮,那些士兵整齊回頭,緩慢離開。
敬長安他們一行人走到廣場正中央的時候,老翁聽下腳步。
“在下宮官荷茲有!請開始與我來行客宮,好生休息整理!請問哪位是白将軍與路把頭?”
自報姓名後這個老翁,看着衆人行禮以後,認真說道。
“白尋刀!路把頭!見過荷大人!”敬長安看了眼路小乙,路小乙點了點頭,他這才下來說道。
“請二位與我來這邊!弄兒!帶着他們去休息!”
老翁點了點頭,他對着身後一直低頭行禮的說道。
敬長安和路小乙就從廣場分開來,百湖對着敬長安做了個手勢,敬長安用手壓了壓,百湖這才點頭依舊跟在隊伍裏。
“一路辛苦!老翁年過花甲!還能見到這麽年輕的将軍!實在榮幸之至!”
老翁自己一個人上了台階,臉不紅氣不喘,回頭眯着眼睛看着敬長安認真說道。
“那可是真厲害!老翁翁您慢一些!這裏又沒有其他人!注意台階!”
敬長安那特别喜歡與老人相處的習慣又出來了,十分擔心的提醒道。
“哈哈哈!是個好孩子啊!老翁這裏那個地方的都走了多年!無礙,無礙!”
老翁擺了擺手,伸了伸懶腰,笑呵呵的說道。
敬長安和路小乙被他帶到了一個隐約能夠聽見,女子嬉戲打鬧的地方,老翁轉過身子,挺直了身子說道。
“還請兩位!慢慢享用!”
老翁從袖子裏掏出兩個小牌子,雙手遞給了臉上明顯有了一些小動作的路小乙,而不是給臉上明顯有些不悅的敬長安。
“哎!别走啊!一人一個!進去再說!”
敬長安想要下去,路小乙伸手拉住敬長安,指了指頭頂上的門匾,小聲說道。
“什麽字?我又不認識!走!這是美人計!”敬長安擺了擺手,再加翻了個白眼,還是要走道。
“你傻啊!這是鳳閣!也就是說這裏面是商國皇帝女兒的宮殿!”路小乙無奈拉着敬長安的手,又給他拉了上來,認真說道。
“那又怎麽樣!我是來這裏送東西的!不是和什麽大商皇帝的公主殿下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
敬長安發現路小乙有些奇怪,用手點他的額頭,有些生氣道。
路小乙也不想解釋什麽,他發現敬長安上不了道,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敬長安推進了其中一個房間,自己也進了側邊的房間。
敬長安來了個倒栽蔥,他睜開眼睛,回頭望去,幾個女子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
“我……我走了!”敬長安看着一個個出彩的佳人,趕緊爬了起來,準備離開。
可那些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燈,也顧不得敬長安身上有多髒,拖着敬長安就往裏面走去。
敬長安想要掙脫,一個女子從胸口拉出一方奇香的手帕,按在敬長安的口鼻處,敬長安隻是吸了一口,便如同爛泥,動彈不得。
那些女子将敬長安扒了個精光,看着他身上的傷口以及緊湊的肌肉,都是愛不釋手,她們摸了一陣,這才給敬長安洗了起來。
用刀子和剪刀将敬長安仔細的打扮了一下,給他穿上适合他的衣服,擡到了宮中最深處。放在凳子上,慢慢離開。
路小乙和敬長安的待遇是天壤之别,一群上了年紀,手勁兒挺大的嬷嬷們,将路小乙洗了個幹淨,路小乙叫苦不疊。
一個還算看的過去的嬷嬷,詢問路小乙,是不是那個赫赫有名的大将軍,路小乙不敢怠慢,趕緊承認自己不是,那嬷嬷善意的點了點頭,就把路小乙請了出去。
路小乙一個人抱着自己的衣服,走出了宮殿,那個老翁竟然沒走,一看路小乙這個樣子,十分抱歉,便拉着他回到休息的地方。
敬長安搖晃着腦袋,艱難從椅子上起來,看着周圍的樣子,有些疑問,來時明明是藍天白日,怎麽自己現在深處暗室。
敬長安摸着懷裏,發現東西都在,這才喘了口氣,摸着黑找着地方,敬長安不小心碰到了什麽,趕緊扶住,屋裏實在太暗,他什麽也看不見,敬長安便突發奇想,能不能開那種眼睛試試看,他閉上眼睛,緩緩睜開,屋裏依舊一片漆黑,敬長安傻了。
正在敬長安還在慢慢摸索的時候,門外突然亮了起來,敬長安趕緊走了過去,還沒打開門,卻發現光亮實在太多了,又想路小乙把自己推進來,這裏應該是那什麽公主的寝宮,這可如何是好。
一個穿着十分華麗的女子,手搭在一個與自己相比就是天壤地别的女子手上,慢慢走了過來。
“小蝶兒!白将軍被拐過來了嘛?我可是偷偷跑過來的!如果沒來!我還被父王知道偷偷跑了回來!可是會被關的!”
女子微微扭頭過來,看着那個未施粉黛的婢女,說道。
“回我主的話!是的!被我們強行永遠藥帶過來的!聽她們說,哪個地方都很出彩!”
婢女點了點頭,認真低聲回複說道。
“也不知道有沒有那麽神啊!我真的想和他比試比試!我的鳳霞刀還沒輸過誰!而且這華服真的沒有甲胄穿的舒服!束手束腳的!”
女子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雙丹鳳三角眼中,透露的不是媚,而且一種天生就有的征服欲,那兩顆三色瞳,猛然縮小,因爲女子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強大氣味。
女子松開手,讓他們可以走了,自己的手放在了華服後面的一個束帶旁邊。
她等人走了,自己推開房門,感應着那股若有若無的強大氣息,她伸手從房門一側,拉起一個細小似線,屋裏那些被蓋着的燭燈,閃了閃紅光,突然亮了起來。
女子這才看見一個人蹲在桌子下面,耐心等待。
女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坐在桌子前,伸手撫摸着旁邊的一個椅子,那椅子旁邊也有機關,按了下去,那房門就會快速合上。
女子知道有人在桌子底下,想了想,還是按下了機關,房門便移動合上了。
女子慢慢從後背抽出一把精緻的燙金匕首,突然往桌子裏捅了過去,隻見桌底下的人,以更快的速度奪走了她的手中匕首,翻身從桌子裏滾了出來,拱手行禮多特道。
“佑國來使白尋刀沒有冒犯公主殿下!隻是被人強行帶到了這裏!請公主殿下見諒!”
說完那男人便站起來,将匕首刀放在了桌子上,轉身就走,公主殿下将桌子上的匕首刀放回了背後,歪頭看着那個身材确實極佳的男人背影,想知道他怎麽出去。
敬長安伸手去拉房門,可怎麽都拉不開,他便想要用推的方法,也行不通,一時間心開始撲通撲通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