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車将軍火急火燎的趕到了神庭城,在驿站并沒有看見白尋刀等人的痕迹,怒不可遏的他,撞開了神庭城官荷央的大門。
把荷央從床上拖拽下來,站在荷央面前,惡狠狠的盯着她。
“怎麽了将軍?爲何發這麽大的脾氣?”荷央臉不紅氣不喘的揉着自己的胳膊,跪坐在地上,擡頭望着這個喜愛穿着布衣的将軍說道。
“他們怎麽跑了?”布衣前車将軍看着身邊這個與自己小兩屆的鬼骨甲級斥候,歎了口氣說道。
“什麽?跑了?”荷央臉色突然一變,馬上走站了起來,反過來帶着一種質問的口氣說道。
“嗯?”前車将軍看着荷央的眼神裏,沒有一絲猶豫,也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他将身邊挂着的衣服,丢給了荷央,喝了口屋裏壺中水,背過身去,又問道。
“他們走你都不知道?你這城官怎麽當的?”
荷央穿着衣服,沒有說話但是她能聽到前車将軍對自己說話的語氣,明顯緩和了很多。
“報!我們發現一側校事門有撬動痕迹,從沙面上的腳印來看,他們是從那裏跑掉的!”
一個士兵跪在屋門前,拱手行禮說道。
“幹!這小子還真是不好對付啊!”前車将軍這才相信了荷央根本不知道人跑了的事情,一屁股坐在地上撓頭道。
“他們沒有從我這裏獲取到紅谷灘的路線圖!我覺得如果這個時候趕到,他們必定會有來無回!況且我在他們駱駝身上,加了脫骨蟲!”
荷央伸了個懶腰,坐在前車将軍身邊,那種沁人心脾的體香,讓前車将軍心有些蕩漾。
“當真?那就好辦了!那個誰!通知下去,喂好駱駝,天亮出發!”
前車将軍臉上出現了一絲陰冷說道。
“等等!将軍!我有句話想要問您!”荷央一看前車将軍起身就要離開,直接一把抱住前車将軍,柔聲細語道。
“什麽事?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歡女子做這等親密動作!”
前車将軍,将荷央的小手從自己身上推了下來,有些不耐煩的看着她說道。
“我們能夠勝利嗎?我想在那種草長莺飛的地方,好好的生活,我們這裏艱難度日的百姓,能夠有自己的庭院,而不是遍地風沙!”
荷央用關懷期待的眼神,盯着這個從來沒有正眼看過自己的蠻橫将軍,詢問說道。
“我已經将它奉爲我一生之燈火,我會的!你休息吧!”
前車将軍遲疑了很久,緩緩說道。
荷央目送前車将軍離開,聽不到動靜以後,這才脫下衣服回到自己的床上,蓋上了被子,擡頭望着床紗帳,笑了出來。
敬長安和路小乙坐在年輕的駱駝身邊,看着身後那十幾個被放了一種奇怪蟲子的駱駝,兩個人心裏都有些不是滋味,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前車将軍這種人,避而遠之才是最好的選擇,王笙看着那駱駝身上穿着自己衣服,已經死了的死囚們,看向了路小乙,路小乙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些都将是成爲霧中人,他們是荷央能夠送給敬長安的最好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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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谷灘,又稱出骨灘,生長着一群極其恐怖的螞蟻,他們食肉,而且嘴中毒液,正常人挨了一口,便會在短時間内失去行動能力,這種螞蟻生存能力極其蠻橫無理,無肉可食,它們便會依附在裸露的地方,陷入休眠,如有風吹草動,便會群起而攻之。
可見紅谷灘到底是何等的兇險。
敬長安他們帶着這些所謂的‘食物’,靠近了這個滿山遍野一片赤紅的谷中。
“傳令下去,不許出大聲,不許下駱駝!”
敬長安說完,路小乙挨個傳話,他們便小心翼翼地通過這個地方。
他們看着周圍那有些還在蠕動的紅色肉球,臉上極差無比,看着那遠處看不到邊的路,各各心裏像是貓抓似的。
可就在他們能夠看見出口的時候,他們後面帶的一隻駱駝,突然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衆人回頭皆是一驚,敬長安趕緊怒喊道。
“跑啊!!!!!!!”
所有人趕緊揮舞着鞭子,讓駱駝快速前行。
他們沖出來了,可這次丢了兩個弟兄,王笙跪在地上,看着那兩個折返回去,爲了讓現場變得真實一些的兄弟,他們在上一次攻擊中受了傷,顯然成了隊伍的拖油瓶,敬長安再三叮囑不讓他們做傻事,可他們還是偷偷落了單。
“王笙你給老子滾過來!他們是怎麽落的單?你給老子說!他們是怎麽落的單!!”
敬長安紅着眼眶,拉着王笙的脖領子,質問道。
路小乙過來拉扯二人,敬長安的呆坐在地上,看着那群已經将一切吞噬起來的紅色螞蟻,手握着地上的沙礫,沒有出聲。
事情發生的實在太過于突然,所有人都沒有做好準備。
“将軍!這是他們倆的……信……”
王笙摸着懷裏,掏出一個手帕,遞給了敬長安。
“白将軍!我們倆人,給隊伍帶來了負擔,我們沒有和您說,自己下了決定,請勿責罰領隊!”
敬長安讀完這個寫字極其希拉卻字字如同千金的信。
隊伍重新出發,一路無言,敬長安十分自責,他好像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些兄弟,他仿佛一直都是以自己爲中心,活在自己的世界裏,這樣的事情,自從離開了老不死他們以後,一直都在重複的做着。
路小乙騎駱駝,走到了敬長安的身邊,輕咳一聲說道。
“這也有我的責任,我包圓了你的一切,我隻是不想讓你這麽累,可我沒有想到反而讓隊伍與你越來越無關,我……”
“有機會我需要和他們重新認識一下,我不想再看見一個人,爲我而去……”
敬長安歎了口氣,話到嘴邊,硬是咽了下去。
“這三劫就這一下就沒了嗎?”
百湖騎着駱駝趕了過來,詢問敬長安和路小乙兩人說道。
“對啊!你不提也忘了,打開看看……”路小乙一拍腦袋,話還沒說完,隻見他們四周,安靜的沙地,突然開始鼓起一個又一個沙包。
“這是什麽東西?”王笙十分好奇,下了駱駝,拔出了腰間的寶劍,用力刺了上去,可那像泉水一樣往外湧動的沙包,速度變的更快了,王笙收回寶劍,看到了刀尖上有一個湧動的紅色小螞蟻。
“快快快!!!!快跑啊!!!!”
王笙趕緊收了刀,拼了命的向别的地方跑去,果不其然紅壓壓一片的螞蟻,開始湧了出來。
“跑!!!!!!!!”
所有人都是慌不擇路,他們身後便是望不到盡頭,螞蟻群。
下了沙丘,因爲速度太快,好幾匹駱駝都沒有控制好,連人帶物品摔落在地,那士兵想都沒想,将幾個頗爲重要的東西,拿了下來,撒腿就跑,那駱駝還沒起來,就被紅色的螞蟻包圍住了,幾聲哀嚎後,就沒了動靜,衆人再回頭看,哪裏還有什麽駱駝,隻有一個啃食地千瘡百孔的骨架。
敬長安突然折返了回去,路小乙歎息一聲依舊跑着。
敬長安拖拽兩個下了駱駝的人,把他們丢在了駱駝身上,開始原地跑着,百湖和千山也折返了過來,學着敬長安的樣子想要救人,卻被敬長安用極其兇狠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路小乙在隊伍的最前面,他看到了流動的水面!
“快來啊!這裏有水!我們有救了!”
路小乙興奮的叫了起來,那些人也看到了這一幕,也十分的激動,開始拼命的趕着路。
敬長安扭頭看着身後不到一尺窮追不舍的螞蟻,抽出了自己的子虎刀,将用來包裹刀的白布擰成了繩索,開始用力的揮舞着,等揮舞到一定程度,敬長安便松開手裏的那幾節白布,讓刀飛進螞蟻群,肆意橫行着。
路小乙先下了水,試了水流還很湍急,心裏十分高興,沒過一會兒所有人便都駕着駱駝,一同入了水,他們在焦急等待着,因爲沒有看到敬長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衆人心中都捏了一把汗。
敬長安終于出現了,他将自己的刀丢了出去,所有人都是趕緊躲避,隻有一人站了出來,死死抓住了那把子虎刀,用盡力氣往水中倒去,敬長安這才逃離螞蟻的虎口入了河中,那些螞蟻入了水,粘黏在了一起再也無法動彈,這些人看着那被水流沖刷下去的螞蟻皆是振臂一呼,可敬長安和那個接自己刀的人,從河裏起來以後,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快上去!快上去!頭也不回的往上跑!”
敬長安不在思考,趕緊對着衆人說道。
其他人也不敢怠慢,趕緊上了岸,開始快速跑了起來,而負責殿後的敬長安和路小乙,都拿出了自己的兵器,站在岸邊等待着。
那河水開始拼命的翻騰起來,一條又一條身上長着倒刺的長嘴獠牙怪物,便從水面上緩緩的爬了出來。
敬長安看了一下數量,驚出了一身冷汗,連路小乙也開始懷疑起來,這樣各種艱難險阻,大商軍隊是如何通過的?
可面前這麽龐大數量的怪物,原本打算抵擋一陣的二人,不在打腫臉充胖子了,撒腿就跑。
敬長安和路小乙跑的那叫一個快,可那些出水了的怪物并沒有去追趕二人,兩人翻了兩座沙丘後,這才放下心來。
“不……不對啊!他們人呢?”路小乙捂着自己的腹部,喘着粗氣,環顧了四周也沒有發現自己隊伍的痕迹。
“咦?見鬼了不成?”敬長安早就感覺口幹舌燥,可這一看确實沒有發現自己隊伍的痕迹。
兩個人實在太累了,于是也顧不得太多,一屁股坐在比較燙腳的沙漠之上。
折騰了這麽久,太陽也即将落山,一座高大的沙丘上,有兩個人緩慢的爬着。
他們兩個人,嘴唇開裂,臉上還有不少被曬傷的口子。
“再試一次!”其中一個人拉扯着已經動彈不得的人,艱難說道。
“我不行了,敬長安!我不行了!”男人嘴上是這樣說的,可還在努力的蹬着沙地,爬了上去。
敬長安看着四周起伏跌宕,可依舊一個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他倒了下去。
路小乙艱難的爬了過去,搖晃着敬長安,搖晃着搖晃着,也睡了過去。
太陽無情的看着這兩個人,敬長安睜開幹涸已久的嘴巴,想要吐出最後的一口氣,水卻倒在了敬長安的嘴巴裏,敬長安貪婪的喝着,他眼前的一切突然變化了起來,當他喝完水,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在一座高沙丘之上,反而是在一個溶洞裏。
“你醒了?”
百湖将敬長安拉了起來,敬長安搖晃着腦袋,打量着四周,詢問說道。
“這是哪兒啊!”
敬長安詢問道。
“你們兩個人喝了那河裏的水以後,就變了一個人似的,一直說着胡話,我們的水囊都泡了河水,于是都不敢用,我們沒有辦法隻能把你們綁了起來,我看着你懷裏的羊皮圖,我們來到了這個叫做曼山的山洞裏,我們花費了大概三天的時間,才找到水源,差點都撐不過去了,這不嘗了以後沒有其他異樣,就趕緊給你們灌了下去!”
百湖看了眼同樣坐在地上迷茫的路小乙也恢複了正常,這才放下心來。
“其他人怎麽樣?”敬長安詢問道。
“都挺好的,沒有你們倆喝到的水多,起初也是那樣,不過沒過多久就好了,隻有你們兩個,一直瘋到現在!”
百湖想了想又說道。
敬長安站了起來,看着和自己打着招呼的衆人,點了點頭,他看見一處石壁上寫了一句話,而這句話他在一個地方也看到過。
“對了,這曼山也十分詭異,我們進來的口子,被亂石封住了,而且山中除了這個溶洞之外還有三條羊腸小道,前兩個都是通往斷崖,最後一個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水潭,不過還好水可以飲用!”
敬長安點了點頭,扭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便往那百湖指過去的三條道的最後一條走了過去。
百湖跟在敬長安身後,敬長安脫掉了衣服,百湖上去拉扯住他,投去疑問的眼神,敬長安卻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一猛子紮了進去。
百湖隻能焦急的在水潭裏等待着。
敬長安一直往下遊去,他猜測水底應該有什麽東西。
果不其然敬長安發現了水底有一條的手腕粗細堆落在那裏的繩索,看樣子應該不算太過于久遠,敬長安便拖拽繩索,開始向上慢慢浮着,百湖終于等到了敬長安,發現他肩頭上挂着一團繩索,便也準備下水,敬長安卻擺了擺手,喘着粗氣示意自己可以。
敬長安松着繩索慢慢上了岸,百湖看了看這繩索一臉的疑問。
敬長安卻對着百湖說道。
“我大概有些明白爲什麽我們來大商會如此艱難,我們都被騙了,我們是給大商探路來的!有些事,等我們平安出來再說,你叫弟兄們收拾好東西來我這裏。”
百湖臉上依舊是十分困惑,但她也沒有想到可以詢問的東西,隻好照辦,一幫子人都走到了敬長安的面前,看着他手裏握着一個手腕粗的繩索都傻了眼。
“一會兒與我一起拖拽,不要撒手,堅持不住的,就是躺在地上也不要撒手!聽明白了嗎?”
其他人都點了點頭。
敬長安便把站在第一個位置上,開始拉了起來,所有人都用上了吃奶的力氣,繩子緩緩從水面出來,水潭慢慢開始轉動起來,他們依舊往後拉扯着,所有人臉色通紅,頭上的青筋直蹦,誰都沒有松開自己的手,有不少人真的堅持不住,直接躺在了地上,依舊不肯松開自己的手,水潭的水快速地下沉着,水底下的東西,也逐漸顯現了出來。
“可以放手了!”敬長安看着水已經變得十分少了這才說道。
所有人松開了手,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氣,兩個手臂都在瑟瑟發抖,有些人甚至都無法感覺到自己雙臂的存在。
這個叫做曼山的地方,開始顫抖起來,所有人豎起耳朵聽着,有鎖鏈移動的聲音,還有什麽突然撞在了一起的繩子,最後一聲也是最大的一聲,就在他們的隔壁。
“兄弟們!我猜的沒錯的話!我們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是先休息?還是一鼓作氣沖出去!你們選一個!”
敬長安甩了甩自己的雙臂,艱難站起身來,對着那些臉上明顯還是興奮居多的弟兄們認真說道。
“走啊!白将軍!我女人說過!爺們兒不許說自己不行!”
其中一個聽明白敬長安說話意思的一個年輕人,咬了咬牙,站了起來笑呵呵的說道。
其他人也笑着咬牙站了起來。
“先到先得!走了!爺們兒!”
敬長安點了點頭,對着這幫子共患難的兄弟們,招了招手,快步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