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劍眼神迷離,李齊傲卻提醒他,不要妄動,想活,就要忍爲上。
臧劍看着這個昔日意氣風發和等高傲的朋友,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心裏的苦楚讓他欲言又止。
李齊傲和幻聽郎君兩人騎着快馬,出了城,幻聽郎君出城以後,将烽火令往天上高高抛起,官道上突然竄出來三個綁着雜草的斥候,其中一人跳起來,抓住烽火令,一個翻滾落地無聲,而李齊傲差點沒吓得從馬上摔下來,幻聽郎君笑了笑,沒有說什麽,李齊傲也覺得有些失禮,自嘲了一下。
“走,夜有寒光三尺長,飛揚跋扈頭上光,随我去拿一個人的東西,讓大蓼醒來!”
幻聽郎君駕馬走到李齊傲身邊,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說道。
兩人便日夜兼程,很快便來到了城中無處不白花的大蓼京都。
李齊傲看着京都是這般樣子,一下就洩了氣,他的理想真的死了。
“别灰心,有一個人本不該出現在這裏,我就當幫你個忙,那最後一下,交給你來如何?”
幻聽郎君看着李齊傲現在臉上寫滿的悲傷,過來安撫了他一下,認真說道。
“請問幻聽郎君是何人呢?”李齊傲揉了揉眼睛,扭頭看着幻聽郎君認真問道,
“舊通大官,百慕容!”
幻聽郎君緩緩說道。
這句話卻去驚雷在李齊傲耳邊炸響,權傾朝野的百慕容,宋氏皇帝身邊的大紅人。
“他怎麽會……在蓼國?”李齊傲嘴唇顫抖着,緩緩說道。
“這就是你家主子和他的差距,人家心懷天下,能爲天下人而去将自己的兄弟,拱手送到通國,而你的主子隻會一味地保護以及退讓,心不狠,站不穩!”
幻聽郎君直言不諱的說道。
“請幻聽郎君不要去評我主,可以嗎?讓他安息如何?”
李齊齊傲歎了口氣,臉上再次寫滿悲傷,拱手行禮說道。
“行了行了!知你忠誠,知你護主,今夜就讓你先練練手,你主的遺願,你做不好,我回來做!你也會沒有利用價值!”
幻聽郎君臉上有些不悅,這種臉,他最爲痛恨,他強忍着,冷哼說道。
“對您不起!對您不起!”李齊傲趕緊行禮說道。
幻聽郎君在遠處看着京都,遲遲沒有動身,李齊傲也沒有多說話,隻能安心等待。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有個人在無止境地悲痛中無法自拔,有個人在一封信前來回踱步不懂其法,有個人右眼皮跳不停,卻深知大限已到。
“殿下!出來吃點東西吧!您這一直這樣,也不是個事兒啊!”
郭溫跪在陳梁獻的房前,将熱了又熱的湯食放在一邊,磕頭詢問道。
“本宮不吃,回吧!本宮會好起來的!”屋中傳來陳梁獻疲憊不堪的聲音,百如山安靜坐在郭溫旁邊三步路的地方,擡頭拉着黑雲慢慢往殘月爬去,心中無限感慨。
“如山!你現在還有心情看風景嗎?太子殿下三天沒有吃東西了,你怎麽……”
郭溫扭頭看着百如山竟然擡頭看風景,他便起身,走到百如山身邊,一屁股坐下,質問他道。
“我有大劫難,可能今生今世走到頭了!”
百如山歎了口氣,認真說道。
郭溫一愣,他沒有看過百如山臉色會如此這般難看,趕緊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也沒有感覺到什麽不對,又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氣息平穩,沒有其他不妥,正在這個時候,陳梁獻突然拉開了房門,走了過來,拉着百如山,認真問道。
“今日就是九星六白且煞西嗎?”
百如山點了點頭,眼淚從他的眼角悄然滑落,陳梁獻趕緊站了起來,大喝道。
“來人!包圍府上!全人戒備!”
“太子殿下,這是什麽意思?”郭溫十分不解,趕緊站起來詢問道。
“百如山的生死劫!伽羅山已故的六音曾經看的,是必死局啊!!來人啊!人呢!!”
陳梁獻說完,沒有人過來,扯着嗓子吼道。
“來了!我們來了!”
這一句話,讓三人都打了個寒顫,不約而同的開始後退,可退沒幾步,幾個人已經将刀架在了他們的脖頸處。
“六音确實是個有點道行的道士,可老是看人不能及,殺身之禍不招自來,你的父親,得知自己小兒子會死,還将六音五馬分屍,你不知道吧!”
一人從陰影處,慢慢走來,兩把腥紅劍,顯得格外礙眼。
“人屠!你想要什麽本宮都會給你!本宮求求你,不要再奪本宮的手足了!”
陳梁獻絲毫不畏懼依舊上前一步,對着人屠成惟覺,認真祈求道。
“不不不,我叫幻聽郎君,怎麽是人屠呢!百如山!哦不!百慕容,該上路了!”
幻聽郎君将寶劍插在鋪滿鵝卵石的地上,對着百如山招了招手,笑着說道。
“本宮和你拼了!”陳梁獻推開身邊的蒙面人,往幻聽郎君這邊跑來,卻被反應過來的蒙面人,一個鞭腿踢在腰眼處,重重摔在地上,緊接着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郭溫大喊大叫,也被按在地上一頓暴打,郭溫是謀士,一點武力都沒有,沒幾下,就暈了過去。
百如山被人拉着頭發,跪在地上爬到了幻聽郎君的面前,陳梁獻也是同樣的待遇,爬在了幻聽郎君面前,至于郭溫,則是将其雙膝蓋敲了個粉碎。
郭溫被劇痛強行弄醒,捂着雙腿,在那裏哀嚎着。
“陳梁獻,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因爲我一人,趕走所有武學奇才,如果分了你的三軍,你們蓼國就是廢物!現在你們唯一想要重新拉攏武學的人,被你們父子活活逼死,你們最後的護國大将軍,也被你們的一己私利讓佑國擄走了!你覺得你們還有什麽和我們争的東西?”
“你在胡說,陳梁睿他密謀謀反,想要殺掉聖人!他隻是個糊塗弟弟,他隻是個……”
陳梁獻吐了口嘴中鮮血,冷哼着說着,還沒說完,就被一個蒙面人狠狠地打着,陳梁獻也不敢動,任由其用力的打着自己的臉。
“如果那些人并不是他帶來的呢?而是你的大蓼聖人有意爲之呢?死人可不會說話,你的好父親,這種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了!”
幻聽郎君将懷裏的一塊沒有燒完的卷軸,丢給了蜷縮在地上的陳梁獻,笑着說道。
那個動手的蒙面人,也愣住了,陳梁獻艱難起來,打開這個燒焦的卷軸,眼睛瞪大了。
蒙面人,将自己的面罩也拉了下來,蹲在陳梁獻身邊将卷軸搶奪了過來,嘴唇顫抖不已,手也開始打着顫抖。
“他該多痛啊!他該多痛啊!”
蒙面人撲通跪下,捂着臉哭了出來。
“你那個時候昏了過去,我來告訴你好了,你那個好弟弟,自刎前說了句,他們都不是好人!至于你弟弟有沒有豢養死士,是有的,可他的目的是爲了殺你的父親大人嗎?我覺得并不是,他是用死,幫你們留下敬長安,我沒想到的是他比你們都聰明,他知道敬長安一日在大蓼,你們一日不會有滅頂之災!不過,你們還是糊塗蛋,将東西分給劉禾,還有這兩個傻子,讓他們追一點用都沒有的李齊傲,李齊傲,我這樣說,你别介意啊!”
幻聽郎君最後一句話,讓陳梁獻和百如山同時扭頭看向那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蒙面人。
“無礙無礙,哈哈哈哈,害死我的明公,我無話說了!哈哈哈哈!”
李齊傲站起身來,走到幻聽郎君身邊跪在地上,雙手舉起,狂笑不止說道。
“李齊傲!别作傻事!本宮知錯了,本宮一定會上達天聽,糾正聖人的!本宮求求你,他可是爲了本宮,連男人都不做了!本宮求求你!本宮求求你了!”
陳梁獻趕緊爬了過來,一手拉着李齊傲的衣服,一個勁兒的磕頭說道。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幻聽郎君笑了笑,将一把猩紅劍拔了出來,放在李齊傲的手上,站起身來,一腳踢在陳梁獻的面門之上,陳梁獻在地上滾了兩圈,又被兩個蒙面人死死按在地上,李齊傲走到百如山的身後,将他扭過身子,對着陳梁獻。
“殿下!下輩子,我還是你的謀士!别了!”
百如山說完,緩緩閉上了眼睛。
“李齊傲!!!!!如山!如山!如山呐!”
李齊傲将寶劍橫在百如山的咽喉處,來回的拉扯,鮮血噴湧而出,李齊傲這也是第一次殺人,根本削不掉百如山的頭顱,幻聽郎君無奈搖了搖頭,握着李齊傲的手,用力一拉,李齊傲的頭顱這才從他的身體離開。
“這麽好的寶劍,在你手上一點用都沒有,下次注意點!”
幻聽郎君将寶劍在百如山的衣服上搽拭了一下收入腰間,拍了拍楞在原地的李齊傲,笑着說道。
李齊傲緩過神來,将頭顱丢在了地上,被蒙面人架起來帶走。
陳梁獻哀嚎着,爬到百如山的身邊,抱着他的頭顱,放生痛苦,兩眼一翻,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