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狗鼻子,一聞就知道你在這個屋子裏。”
男人笑着說道。
“貴哥?”敬長安哽咽着,坐到男人面前,問了一句道。
“我來晚了,我很抱歉!”男人摸了摸他的頭,從懷裏掏出一包燒雞,還有兩小瓶酒。
“哥?你不是穿着那個的嗎?怎麽一日不了見就……好吃好吃!”敬長安吃了一口男人鋪在桌子上的東西,看了一眼,詢問道。
“那不是我,他是我的弟弟。”男人搖了搖頭,苦笑說道。
“什麽意思?”敬長安嘴裏還有一塊雞肉,他手抖了一下,扭頭看向他,疑問着說道。
“你還記得,你貴哥我給你提過一次,我是從哪裏來的吧?”男人将酒打開,放在敬長安面前,苦笑着說道。
“記得是記得,可天底下哪裏會有一模一樣的啊!不過還好,我就知道那個不是你,你那裏會這麽溫文爾雅,葷話多的……”
敬長安想了想,接着吃着燒雞,喝了口酒,笑着說道。
“你哥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不過我收到消息,你還是趕緊去佑國吧!你在蓼國是呆不住了,去佑國還有你大哥在,他們不敢動你的!”
劉禾笑了笑,臉色變得不好起來,對着敬長安正色說道。
“你到底是什麽身份?真的是番國人?”敬長安詢問說道。
“是,不過我也是九……唉!這個以後和你在言語,喝一個!”
劉禾拿起小瓷瓶,對着敬長安身邊的小瓷瓶,磕了一下,無奈說道。
敬長安抹了抹嘴,拿起就開始喝了下去,劉禾看着他喝了這才,放心下來,将小瓷瓶放在桌子上,認真看着他。
“這燒雞好吃是好吃,真的有些鹹了!”敬長安用手捏起一塊來,咂咂嘴回味說道。
“你忘了咱們倆那個時候,吃不到鹽的!你哥哥我的口味就重了些!來來來,再喝一口,我也來塊,餓了!”
劉禾哈哈大笑,對着敬長安說道。
敬長安突然感覺自己暈乎乎的,不過強忍着,和劉禾喝光了酒,還沒在吃一塊,就兩眼一抹黑,倒在了地上。
“弟妹!你出來吧!”劉禾蹲在地上,觀察了一會兒,這才喊道。
黃小嬌臉色極其難看,她慢慢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敬長安,便開口詢問道。
“你要帶他去佑國,路上還需要什麽嗎?”
“不需要什麽!這小子現在處境十分艱難,我不這樣做,我就不是他大哥了,況且佑國的總把頭,親自向我擔保的,這你可以放心,還有切記不要和别人說敬長安從皇宮出來後一直在黃府,就說他不知去向,我隻能護他到這裏,現在蓼國已經大亂,火應該不會燒你身上,走了!”
劉禾将藏在床底的折疊櫃子,拖了出來,将敬長安放了進去,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那刀給放進櫃子裏,吹了個口哨,來了五六個人将箱子的四角卡扣一拉,直接帶着櫃子跑了起來。
劉禾對着黃小嬌點了點頭,也跟了出去。
黃小嬌一個人坐在剛剛敬長安坐在那裏的位置,看着自己做的第一道菜,心裏十分難受。
————
黃小嬌坐在屋裏,看着窗外散漫的月光,歎氣不止。
一個人悄然而至,推開了黃小嬌的房門,黃小嬌以爲是敬長安,扭頭一看,竟然是劉禾,心中頓時緊張起來。
“别亂想,我不是他,你看!我胳膊上沒有印記!”
劉禾将自己的袖子撸了起來,在黃小嬌面前晃了晃,黃小嬌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
“我是替身,被迫無奈,我才是他敬長安的劉禾大哥,我現在來找他是因爲這裏他自己沒法待下去了!”
劉禾趕緊解釋說道。
“什麽意思?你們到底要做什麽?”
黃小嬌對面前這個和那個白鶴官服的人一模一樣的男人,沒有放下懈怠,反而摸到桌子上的一個茶盞,用手掰下一節,指着劉禾說道。
“弟妹好指力,你是否記得阿善姑娘?她給的信件,現在她收到消息,有人現在就想把敬長安帶走,特意給了我一瓶這個,還有六個斥候,想把敬長安帶回佑國,如果弟妹心中有數,劉禾拜托了!”
劉禾說完便對着黃小嬌三叩首,認真說道。
“必須走嗎?沒有别的辦法嗎?”
黃小嬌看得出這個人身上沒有殺氣,丢掉了手上的東西,強忍着心中難受,顫聲說道。
“你知不知道,敬長安今天爲什麽這樣?大蓼西宮用敬長安的刀自刎在聖人面前,聖人急血攻心昏厥過去,現如果醒來該如何?你應該知道聖人的手段的!”
劉禾歎了口氣,站起身來,站在黃小嬌面前,正色道。
“原來,他今天是因爲這個,才如此難過?”黃小嬌想起敬長安那個樣子,認真說道。
“你帶我去,他一般難受太狠就會選擇昏睡!”
劉禾想了想對着黃小嬌說道。
黃小嬌點了點頭,帶着劉禾一起去了敬長安的房間,兩個人走到門前,黃小嬌想要敲門,劉禾搖了搖頭,黃小嬌才沒有開口,兩個人蹑手蹑腳地走到敬長安身邊,看到了他懷裏的信,劉禾小心翼翼拿了起來,兩個人退出房間,站在月色下看了起來。
黃小嬌根本無法想象這信中書寫,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哭了出來,劉禾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東西,心裏是又氣又恨,蹲在地上一個勁兒的撓頭。
“聖人怎麽會做這種事情?滅了敬長安他們整族啊!這多痛啊!”
黃小嬌用手臂堵住自己的嘴,無聲哭泣着,心裏像是打翻了黃連,十分苦澀。
“我一直不明白,爲什麽敬長安走到哪裏,哪裏都有窺視他的,現在我明白了,原來,他是敬家最後的獨苗啊!”
劉禾心裏也是一陣一陣的疼,他那如此乖巧懂事,一心一意想着别人的弟弟,小小肩膀上扛的是何等沉重的東西,這也難怪敬長安小時候就喜歡拎着重物,肩頭重啊!脊梁骨沒彎,這重量又算得了什麽。
“你去準備兩個東西,一個是酒,一個人敬長安特别饞的燒雞,雞肉多放鹽,酒中把這個東西,放進去,做好标記!時辰還早,晚點做!就行!”
劉禾緩了好久,這才起來,對着一直呆呆地看着月亮的黃小嬌說道。
黃小嬌接過了劉禾給的東西,點了點頭。
劉禾深吸一口氣,走進了敬長安的房間,把手裏的東西放了回去,走到門前看着敬長安,想了想搖了搖直接坐在那裏。
黃小嬌找到了兩個精緻的瓶子,洗幹淨後,從自家大樹下,找到了兩壇酒,她打開了一壇,灌了些,用布纏好,放了回去,這才去了廚房。
想着記憶,開始做了起來,這一做就做到了天亮,黃小嬌完完全全憑着記憶去做的,浪費了不少食材,才做對了一個,她用菜刀分好,用牛皮紙小心包好,趕緊去了敬長安的房間門前,輕輕推開門,看着劉禾安靜得坐在那裏,深吸一口氣,把東西遞給了他,劉禾點了點頭,将東西放在懷裏,耐心等待着。
黃小嬌看着敬長安,心裏難受,她又哭了起來,劉禾對着黃小嬌搖了搖頭,黃小嬌點了點頭,轉身出了門,劉禾坐在那裏,看着自己這個越來越像男人的弟弟,心中無限感慨,好像敬長安還是像小小子的時候,采草藥,累了,到家又沒有吃食,躺在家裏的牆角邊,睡着了。
那個時候番國大亂,蓼國關國門,可難民還是多,糧食太貴了,劉禾拿着敬長安的錢,求爹爹拜奶奶,也不能買到一點吃食,劉禾隻能用偷的,但是錢放在了他們家中最顯眼的地方。
全金南山最不像樣子的就隻有敬長安和劉禾,可活的像人的也隻有敬長安和劉禾,兩個小小子相依爲命,在陵泉一别,可再相見的時候,爲什麽敬長安身上會有這麽多的煞氣,爲什麽敬長安的肩膀上會有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擔子,劉禾如何都是想不明白的。
他這個哥哥,以爲自己已經很能抗了,誤入歧途,進了九蟒,用盡力氣,逃離了那裏,看到了這一生想要守護的長安,可到頭來,自己的這個洗也洗不掉的身份,反而還是牽扯到了自己的小兄弟,劉禾一想到這裏,雙拳緊握,他痛恨現在的自己,無論是兄弟,無論還是自己喜歡的女人,都被自己辜負了,他沒有能力,他覺得自己本該做的很好,他覺得自己應該抗下所有的傷害,可自己做不到,反而是這個墳前立誓言守護的小小子,扛起來了。
劉禾看着小小子動彈了兩下,趕緊收拾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模樣,畢竟自己隻是一個小小堂主,至于那個大官根本不是自己,他能做的,就是醉中把酒送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