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梁獻從自己的浦雅居出來,這夜剛至,路上還有不少往來行人,陳梁獻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一人悄然來到陳梁獻身邊,陳梁獻想要反抗,可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他用眼睛餘光看到了拉住自己的人,心裏好是熟悉,感覺在哪裏見過。
“你的父親,我送回皇宮了,蓼國如果亂了,他會傷心的,你作爲兄長,對待不懂事的弟弟應該怎麽做?你心裏應該有數,一會兒會有個人來找你,讓你去皇宮一趟。”
“你是何人?你……”
陳梁獻眉頭緊皺,想了想剛開口,身邊哪裏還有人在,他轉了一圈,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反而一個人火急火燎地趕了回來。
“太子殿下!聖人……聖人宣您進宮!”
郭溫喘着粗氣,捂着自己的小腹,艱難說道。
“什麽?聖人真的回來了?這是怎麽回事?”
陳梁獻心裏一緊,他快步走到郭溫面前,雙手緊緊握住郭溫的兩隻胳膊,滿臉詫異的問道。
“不知道啊!殿下趕緊去吧!”郭溫搖了搖頭,也是一臉的茫然之色。
陳梁獻咬了咬牙,直接用腿往皇宮跑去。
郭溫想了想還是再去拜會一下馮将軍才是。
陳梁獻走到皇宮門口,一個穿着白鶴連雲官服的文雅男子,正在等待。
陳梁獻上下打量一下這個人,怎麽也想不起來,京都啥時候有了鶴服大官,自從郭溫的父親因病去世,鶴服再也沒有人能有資格穿了。
“恭候太子殿下多時了!”男人看見陳梁獻穿着樸素衣服前來,便猜到這個就是大蓼未來的太子殿下。
“這位大人,面生的狠,本宮能否知道,大人名字?”
陳梁獻點了點頭,走在這個男人前面,想了想歪頭問道。
“回太子殿下,下官姓劉,單字爲禾。”
男人想了想笑着說道,
“你是劉禾?”太子陳梁獻心裏咯噔一下,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這個文雅男子,驚訝道。
“正是!殿下!下官知道您有很多疑問,還請殿下先行過去,下官在門外候着。等殿下事了後,再來問詢下官如何?”劉禾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來的京城,隻記得自己接待聖人前,至于爲何穿上這身衣服,是聖人讓他穿的,說是他應得的。
陳梁獻強壓着心中疑問,深吸一口氣,繼續前行。
他在劉禾的帶領下,走到了聖人的書房,擡頭一看,聖人一個人,雙手扶後等着他。
陳梁獻趕忙跪拜,劉禾也後撤幾步,跪在地上磕頭行禮。
“你先在一旁等候,太子!你随朕進來!”聖人伸手示意一下,開口說道。
陳梁獻趕緊起身走了上去,劉禾等到書房門關上才站起來,轉過身,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陳梁獻開口不是,不開口也不是,隻能跟在父親身後,兩個人繞過一排排的書櫃,走到了一個小隔間。
陳梁獻眼前一亮,他聞到了好久都沒有聞過的檀香味。
聖人将隔間門,推開往裏面站了站,陳梁獻恭敬的走了進來,擡頭一看,眼睛瞪的老大,他看到了一副栩栩如生的畫像,可這畫像之人,正是今天晚上把自己定住的男人。
“還記得朕與你小的時候,講的故事嗎?”
聖人看着畫像,無比懷念地說道。
“孩兒不敢忘!”
陳梁獻拱手行禮,點頭說道。
“說說吧!你對你弟弟的看法。”
聖人輕輕拍了拍,陳梁獻的肩膀,讓他和自己一起跪坐在蒲團之上,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輕聲說道。
陳梁獻心中一緊,他深呼吸一下,緩緩說道。
“他是孩兒的兄弟,孩兒相信他是被李齊傲教唆的,故而一直沒有動手,孩兒在等待他的回心轉意。”
“西宮,以前是不争的,他沒你這個哥哥有魄力,朕也放任李齊傲試試看,結果太讓我失望了!”
聖人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父親的意思是?”陳梁獻聽出了弦外音,試探的小聲說道。
“朕讓你将李齊傲的全部勢力全部鏟除,敬長安你就不要動了,他是個苦命的孩子,心裏還是幹淨的。”
陳梁獻是又喜又憂,父親突然加上敬長安,這個是他絞盡腦汁都不會想出來的事,他有些不解,可又不敢問,坐在蒲團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怎麽辦。
“朕也做過不少錯事,最大的遺憾,就是讓朕的先生,哭了!梁獻,你把你弟弟的那些事情收拾完,朕便把江山交給你了,記住朕的話,雙眼會傷人,當你把眼睛閉上一隻,反而那些你不想讓他惡化的事情,便在猜測中慢慢消失,鶴服劉禾是替朕擋了一命的人,朕心念的先生,點了他,和郭溫的父親一樣,這也就是你一直不願相信的天賜良機。”
聖人轉過身來,兩指并攏,點了陳梁獻額頭一下,竟然抱了抱陳梁獻。
陳梁獻手無處安放,這是自己父親從記事起,第一次抱自己,他鼻子開始酸疼。
“朕的江山,就交給你了!去吧!”聖人撫摸着陳梁獻的頭,輕聲說道。
陳梁獻從聖人書房出來,深吸一口氣,看着依舊站在那裏的劉禾,走了過去。
“本宮以後若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還請劉大人,多多指教!天色已晚,還請劉大人,趕緊休息!”
劉禾聽完話,有些詫異,而陳梁獻已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走出皇宮,兩個人等着他,陳梁獻再也撐不住了,蹲在路上,開始哭了起來。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兩個人趕緊跑了過去,将這個泣不成聲的太子殿下攙扶起來。
太子殿下陳梁獻,被他們扶上了馬車,兩個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陳梁獻将懷裏多出來的一塊東西,拿了出來,給面前兩個人看了看。
“這?這是禁軍牌?聖人他!”
郭溫眼淚也出來了,跪在陳梁獻面前,将牌子雙手接了過去,與白如山兩個人手拉着手,顫抖着。
“本宮,得到了最後的認可,不過聖人交代,不傷西宮,隻除李齊傲,還有就是,不擾敬長安。”
陳梁獻坐在馬車正中央,捂着臉還在哽咽着說道。
“太子殿下,我查到了一些敬長安的事情。”郭溫突然想起來什麽,将令牌遞給百如山,站起身來,走到陳梁獻身邊,認真說道,
“說吧!這裏又沒有什麽外人!”
陳梁獻抹着眼淚,說道。
“他還是佑國皇帝的結拜弟弟,而且在佑國是軍神,目前知道的有四十多個廟,供奉的就是他!”
郭溫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說道。
“這事還有多少人知道?”陳梁獻收了聲,努力平複自己心情,認真說道。
“他的兩個在蓼軍中當差的兄弟,校尉何不謂,左良衛,丁晴風。”
郭溫認真說道。
“敬長安重情重義,想辦法拉攏他們兩個,至于敬長安本宮答應了聖人,不會動他!回去後,趕緊通知他們,開始拉網,先不動伽羅山上的井底之蛙,明天開始,先殺已經知道的那些人!一個都不要放過!”
陳梁獻從自己坐的位置旁邊,輕輕按下一塊木闆,一盆清澈的水,以及毛巾擺放在那裏,他洗漱了一下,對着面前的人,恢複了以前的果決,嘴角上揚說道。
郭溫和百如山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馬車,駕車離開。
陳梁獻一個人坐在馬車裏,将東西放回原處,沒有将它關上,而是挪了挪位,閉目養神。
他們并沒有回浦雅居,而是往京都外走去。不知道去什麽地方。
馮府燈火通明,會客廳裏,坐着三個好久不見的兄弟,還有兩個好久不見的姊妹。
“哎呦!大哥!你都不知道弟弟我受了多少苦,來來來!大哥你在喝一杯!陪陪我!”
何不謂直接抱着一壇酒,跑到了丁晴風的身邊,一個勁兒用臉去蹭丁晴風的胳膊說道。
“不謂!喝酒你别找我啊!我……你是知道的,你應該找你嫂子,你哥我,她不讓啊!”
丁晴風自從開始吃飯,一直到馮曉離開,眼睛一直盯着酒,咂吧咂吧嘴,就是不敢喝。何不謂好不容易等到馮曉走了,借着酒勁兒又開始來找丁晴風的麻煩。
“我們倆先走了,你們仨今天就在這旁邊的小屋子睡!丁晴風,今天你随便喝好了,你也不嫌棄丢人,一個勁兒盯着酒壇子!”
馮念慈和黃小嬌兩個人手拉手準備離開,馮念慈看着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丁晴風,白了他一眼說道。
“得嘞!來來來!滿上滿上!”丁晴風嘴馬上咧的像棉褲,搓了搓手,開始騰空碗,對着何不謂笑嘻嘻的說道。
敬長安看了一眼黃小嬌,後者送他一個眨眼睛,敬長安這才也搬着酒跑到了丁晴風的身邊。
三個人一人一壇酒,吃着沒有吃完的菜,行酒令、猜燈謎等等,把知道的勸酒方式用了個幹淨。
最後何不謂和丁晴風都輸給了敬長安。
敬長安一個人收拾了屋子,把兩個嘴裏還在念叨喝一杯的醉貨,拖在會客廳的隔間,蓋好了他們倆,自己才躺在床上緩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