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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長安揉着腦袋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竟然是在自己的屋子裏,他揉了揉眼睛,起身洗漱。
洗漱完畢便将甲胄穿好,兵器挂上,收拾好屋内,這才推門而出,下樓後,所有人都在吃早飯,隻有何不謂一個人,面前有三碗疊放整齊,手裏的筷子也沒閑着,還在往嘴裏扒拉着。
敬長安落座,柏溫給他準備妥當餐食,敬長安道了聲謝,柏溫還一微笑,坐在自己座位上等待。
敬長安吃完了飯,用桌子上的白巾擦了嘴,這才有帶着圍裙的士兵,将餐具全部收拾完後,推車離開。
黃燃衆一直沒有出聲,可誰都知道他的臉色有點不好,敬長安也知道這是爲什麽,是自己做的不夠好,也隻能等到秋後算賬了。
“出發吧!”敬長安撓了撓頭,想了半天,才說出這一句來,黃燃衆冷哼一聲離開,黃小嬌起身想要去幫敬長安言語兩句,還沒開口黃燃衆便先黑着臉瞪了她一下,黃小嬌嘴撅的老高,看了眼敬長安,敬長安無奈搖頭,黃小嬌隻能作罷,也離開了這個地方。
何不謂這個時候才坐在,敬長安面前,敬長安看了眼何不謂的臉,便低聲詢問道。
“臉怎麽回事?”
“統軍打的,說我順人家酒,還把你帶上,這不就腫了呗!”
何不謂無奈搖頭,用手輕輕摸了摸臉,直皺眉頭,起身離開。
“對了貴人,他們再過一天才要出發,你看看您還有什麽要說的,我去安排一下?”
柏溫搬過來一把椅子,坐在敬長安身邊,側身詢問道。
“一切按原來即可,沒啥安排的,對了我昨天怎麽回來的?”
敬長安思考片刻,覺得沒啥可說的,便直言說着,又想到昨天自己應該是在外面,還加了一句問道。
“是我和蔣玉明,将您和何不謂搬回來的,費了不少功夫,就是有一頭,何不謂太鬧騰,結果您知道的,東窗事發!”
柏溫一回想起昨天還沒上樓,何不謂又蹦又跳,結果黃統軍披了件薄衣起來,上樓聞到酒味以後,二話不說把何不謂一頓收拾,看見敬長安也在那裏,氣的臉色悶紅,沒有下手打敬長安,蔣玉明和柏溫都以爲翻篇了,可就在早上,黃統軍起了個大早,再次上樓,把何不謂又收拾了一頓,吓得柏溫和蔣玉明等了好久才敢出門。
這軍中處處都是小意外,小驚喜過得确實比自己在家,閑出病來,好玩的多。
敬長安明白了柏溫眉開眼笑的意思,也沒多言語,放在心裏當一樂呵,也不錯。
心情差的隻有何不謂了,黃燃衆那句話,自己确實答不上來。
“你的結拜哥哥是老夫的啥?”
“女婿!”
“那老夫能不能收拾你?”
“能,可是畢竟咱……”
“你是什麽官職?”
“偏将!”
“老夫是什麽官職?”
“統軍!”
“那老夫隻能打你了,臉過來!不許躲!”
何不謂在屋裏,捂着臉别提多委屈,無奈将自己的臉,用一臉黑衣,裁剪出來的面罩,遮擋透徹,一個勁兒的在那裏歎氣。
胡人投降的将士,被康沛分配了一下,讓三犬護送到東源,他們便改變了策略,讓一部分人和龐金山的新軍混搭,下一攻城,便是龐金山他們的主戰場,敬長安也同意了,還去跑到黃燃衆的屋裏請示一下,黃燃衆劈頭蓋臉的将敬長安一頓痛罵,最後才說了一個“可”字。
路小乙發現自己酒少了,在一處街道拐角,等到了敬長安,伸手要錢,敬長安依舊如故,各種打馬虎眼,路小乙氣的牙闆生疼,也想不出好的辦法,整治敬長安,無奈搖頭,心裏打的算盤便是回國之後,好好敲一敲他敬長安大哥的竹杠,佑國的酒,可比夏國的好太多了。
金利及在屋裏閉目養神,張貴敲門,等到一聲應答,這才推門而入。
張貴詢問金利及,是去還是留,金利及想都沒想,便直接答應,還說了二城的所有布置,請求他們能夠給自己一個機會,說不定還可以兵不血刃,在吃一座城池。
張貴覺得需要問問别人的意見,先離開了一會,過了不到一刻,路小乙、龐金山、康沛、敬長安、張貴,四人便來到了金利及的房間。
五個人在屋裏從晌午一直談到傍晚,敲定了兩個城池的進攻方式。
用過晚飯,金利及便恢複了短暫的自由,是敬長安以自己的名義擔保下來的,金利及一開始是拒絕,可敬長安再三請求,他才松了口,兩個人在街道上,無所事事,何不謂從一旁閃了出來,和金利及自來熟,敬長安有些詫異,不過一想也是,太過于拘束,反而适得其反,就沒有制止何不謂與金利及勾肩搭背。
兩個人有說有笑,反而讓敬長安顯得特别突兀,敬長安放慢腳步,雙手抱頭,擡頭看着天氣的那個月牙,思緒萬千。
一路走來,終于等到了快結束的那一天,希望以後,夏國能夠披荊斬棘,忘卻悲傷,像佑國一樣,破繭重生。
天涯海角有窮時,高舉火把望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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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蹲在白蓮城遠處,看到了胡人士兵,昂首挺胸,被人帶出白蓮城,往其他方向離開,他們确認是自己人後,轉身離開。
三人沒有騎馬,全靠腿腳功夫,來到了惑林城,直奔守城樓上而去。
三人慢慢走到,一處緊閉的房門,在兩人中間的那個,服飾色調略微不同的蒙面男人,輕叩房門,門内有人應答,這才推門而入。
單膝跪地,直言道。
“蹉跎城不戰而敗,青白駁甲上将軍金利及降了!”
“哼!果然靠不住,說過他心太善了!哥哥你還不聽!”
一個穿着紫色長衫袍,腰圍單孔熊皮帶,腳穿,制式熊頭戰靴,臉上有一道醒目刀疤的男人,冷哼一聲,扭頭看着身旁帶着赤紅獠牙面露的男人,生氣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二弟,通知守城将領,按第二個軍令,集合起來,做破釜沉舟之戰”
“知道了!大哥,要是我,我直接就打過去,斬殺金利及,這個無用的東西!留他就是禍害!”
陀叁氣不過,拿起放在自己身旁的三環大刀,站起來一刀砍斷兩個人面前房屋的大門,轉頭看向,那個從來沒有拿下面具過得結拜大哥喘着粗氣怒道。
“硬仗沒有這個打法,你安排後别回來了,在城裏自己散散心吧!”
那個帶着赤紅獠牙面露的男人,站起身來,走到陀叁面前,将他敞口的衣服,給系上,輕聲說道。
“知道了!”陀叁将刀背在身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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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大霧彌漫,原本應該出發的三軍,被迫推遲,何不謂和敬長安以及金利及,隻和路小乙打了個招呼,便偷偷向蹉跎城摸了過去,看看能不能借大霧,收奇效。
三個人隐約可見蹉跎城,便摸着城牆,乘着換崗之際,成功潛入了蹉跎城,三個人便暗自竊喜,特意兵分三路,找尋他們軍中的辎重,最好是糧倉,一把大火燒了去,那麽可以剩下很多事情,他們隻能不戰自降。
可霧實在太大,摸到軍蹉跎城,他們已經将自己的運氣用的一幹二淨,直到夜晚,三個人都沒有碰到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敬長安那叫一個倒黴,一個用來堆放雜物的地窖,口沒蓋上,走着走着便掉了下去,摔了個四仰八叉,暈了過去。
夜深霧才慢慢散開,金利及一個人,緊貼着牆,一步兩回頭,生怕有人撞見自己,自己帶的是雙锏,忘了帶刀,一旦遇見人,絕對是要出聲音的,在這個連鳥叫都能傳好遠的地方,絕對是緻命的。
陀叁一個人吃完飯,走在街道上,擡頭看着天,慢慢移步,金利及隻看後背,沒有看前面,兩個人便撞在了一起,金利及下意識用胡語說了聲抱歉,陀叁也沒有怪罪,回了句沒事,讓金利及忙完自己的事情,趕緊回到崗位上去,以防止敵人偷襲,兩個人各有各的,還沒走了三步,猛然回頭,抽出兵器就打在了一起。
“金利及!你好大的膽子,還敢來這裏?”
陀叁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我們不要打了,直接投降,減少犧牲,這樣不好嗎?”
金利及還想勸說一番,陀叁可沒有金利及那樣善良,根本不會理會,一個勁兒的向金利及面門那邊用力,金利及還沒動氣,隻覺心口一陣刺痛,心知不妙,何不謂第二刀用的是刀背,可自己的胸口實打實挨了兩次重擊,用力就會疼痛難忍,一時間竟然提不起勁來。
陀叁一看,金利及臉上冷汗直冒,心中竊喜,這個人的命,絕對是自己的了。
一幫胡人士兵,帶着兵器趕來,陀叁趁金利及分神,擡腳對着他的腿上就是一踹,金利及吃痛,還沒站穩,有腳對着自己面門而來,直接将金利及踹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雙锏也從他的手上脫了出去。
胡人士兵還沒過來,陀叁将刀在手裏挽了挽,扭頭對着這幫士兵訓斥道。
“滾回去!老子活劈了他!”
胡人士兵便收隊離開,陀叁将金利及滑落在地的金锏一隻手拿了起來,丢到好不容易才站起來的金利及面前,冷哼道。
“我不殺手無寸鐵之人,拿起你的兵器,我送你一程。”
金利及掐着自己的肋骨,将錯位的地方擺正,吐了口血,結果陀叁還給他的兵器,深吸一口氣,緊盯着陀叁。
“再見了!袍澤!”
陀叁揮刀就砍,金利及擡手格擋,竟然擋住了陀叁的一線分山式,陀叁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不過這樣也好,一刀殺了金利及,他陀叁确實有點于心不忍,便加大了力度又砍了過來,金利及閉上眼睛,猛然睜開,說什麽他也要搏一把,便假防陀叁的刀,将雙锏高舉,陀叁的刀剛碰上,他便松開一隻金锏,任由他這一刀,隔着金锏劈在了自己的胸口,另一金锏,便對着陀叁的胸口用力刺來,突然後背響起一陣破空聲,二人皆是心中一涼,他們都看見了一杆倒鈎冷槍向二人飛了過來,仿佛就要一槍洞穿他們兩人,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何不謂大踏步而來,抽刀一挑,便将這個長槍,挑飛回去,金利及的金锏也捅在了陀叁的胸口之上,陀叁的刀,也入了金利及的肩膀後,這才離開。
金利及捂着肩頭,單膝跪地,吐血不止,陀叁捂着胸口,連刀都丢了出去,一個勁的在地上打滾,這一锏,力道可不小,陀叁心中明了,骨頭絕對碎了。
“沒事吧!”何不謂攙扶着金利及,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成條狀,趕緊給金利及止血,将他的胳膊綁了起來,從懷裏拿出止血的藥粉,倒在他的傷口上,還把他的嘴打開,讓他吃了點。這才輕聲問道。
金利及搖了搖頭,看了眼何不謂,便看向遠處,自己拄着自己的刀,艱難站起來的陀叁。
“等着!我這去要了他的命!”
何不謂将手放在自己腰間的刀上,對着金利及一臉自信的說道。
話音沒落,何不謂便抽刀前來,陀叁起初還能過上兩招,後面便是任由何不謂在他身上來回走刀,何不謂破了陀叁身上的甲胄,想一擊要了他的命,突然一槍橫在自己面前,何不謂收不住腳,與那槍上的倒刃,撞了個滿懷。
陀叁趁機一刀追了過來,何不謂胸口就被砍了一刀,何不謂一手抓住這把挂在胸口的槍,一手再次揮刀,将本應該離開自己的陀叁,面門削了下來,陀叁直接丢刀慘叫起來,自己的臉,已經血肉模糊,還沒轉身走了兩步,便直挺挺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何不謂被這槍挑了起來,根本無法将這個拉在自己肋骨上的倒鈎取下,嘴張的老大,愣是沒有出聲,那手持槍,面帶赤紅獠牙的男人,想要直接踢在何不謂的右側,将他幹掉,還沒動手,一道寒光閃過,何不謂應聲摔倒在地,敬長安一隻将他接住,金利及一瘸一拐的走到敬長安身邊,将何不謂身上的倒刺槍頭相反方向取下,給何不謂趕緊處理傷口。
“有點意思!”赤紅獠牙面具的男人,并沒有動手,而是丢掉手中槍,雙手環胸,看着手中子刀對着自己,眼睛全是怒火的敬長安輕聲道。
敬長安一語不發,将子刀放回刀鞘,那赤紅獠牙面具男人,還沒說話,敬長安将大刀落下,直接将這個男人,活生生的劈成了兩半。
金利及捂着何不謂的胸口,看向敬長安,敬長安隻說了一句話。
“找個馬車,帶他回去!我今天讓他們知道,什麽叫一人可屠一城!”
金利及愣了一下,隻覺一股風起,敬長安便消失不見,金利及憑着記憶,找到了馬車,将何不謂擡了上去,心想着說什麽也要拼一下,他直接駕馬沖了起來,快到城門口便發現,敬長安一手握着大刀,一手推開城門,到處都是屍體,心裏翻江倒海,敬長安目送金利及離開,自己一個人将城門關了起來,依靠在城門上,看着面前的一片黑暗,突然亮起火光。
金利及一路飛馳,把何不謂帶回了白蓮城,找到了還沒有睡覺的路小乙,求他趕緊救人,路小乙帶人來到了何不謂的馬車前,趕緊救治,何不謂這才撿回一條命。
“怎麽回事?”路小乙看着金利及身上全是血污,拉着他怒吼道。
“打起來了!快帶人!敬長安還在那裏!”
金利及還沒說完,便暈死過去。
路小乙雙拳緊握,還在伸頭張望的一個兵,怒吼道。
“叫人起來!火速前往蹉跎城!”
一時間鑼鼓喧天,所有人從睡夢中驚醒,趕緊穿甲帶兵器,集合起來,康沛和張貴詢問何時,路小乙隻是說打起來了,趕緊去惑林城,做好準備。
三軍火速行軍前往蹉跎城。
柏溫和蔣玉明、黃小嬌、黃燃衆,四人在全軍最後,還沒出城,便看見了一個歪倒在地昏死過去的金利及,以及還在被幾個軍中大夫,團團圍住之人。
“快救人!敬長安在蹉跎城!”
何不謂吐血不止,怒吼一聲,四人連忙下馬,看着還在吐血的何不謂,還沒說話,何不謂便眼睛一翻,也過去了。
四人趕緊上馬,去追行軍。
等到大軍已經到了,他們傻眼了,惑林城火光沖天,一個渾身是血,身上還有七八隻弩箭的男人,站在城門打開的地方,以刀爲杖,站在那裏,等到人馬離自己越來越近,他才開口說道。
“蹉跎城被我一人拿下!”
全軍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