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溫又去找了金簪纓,金簪纓出奇的和敬長安說話一字不差。“等等”
直到出了城,一個穿着打扮都非常華麗的男人,駕馬過來,對着面前的幾人笑着說道。
“搞定了!”
“不謂!你怎麽穿成這個樣子?”柏溫看着面前這個,油光滿面留着山羊胡的何不謂詢問道。
“我…不告訴你!”何不謂欲言又止,便駕馬趕到了金簪纓面前,遞給她一袋沉甸的袋子,又說道。
“九出十三歸!多謝啦!”
“我也有的賺!厲害啊!何校尉!”金簪纓将袋子放在懷裏,拍了拍,拱手笑道。
“我們的夠嗎?”敬長安将馬往何不謂那邊靠了靠,挑了挑劍眉,低聲詢問道。
“必須的!換成票子了!那幫豬,該殺,才學多久?能和我比?”何不謂拍了拍胸口,自己給自己豎起大拇指道。
“何不謂!何校尉!在下是太子親軍校尉,蔣玉明!”蔣玉明一聽他們說的東西,便知道何不謂去幹什麽去了,不過想想也是應該,畢竟沒有銀兩在夏國,真的舉步維艱。
“久仰久仰!”何不謂笑着回了蔣玉明的拱手禮,哼着小曲看着沿途的風景。
“過了前面這個松木林,就全是到了稻城地界。東西南北四面皆有路,去京需要一直向東就可以了!不過北和南各有一城的縣衙被燒,我們先去那邊?”金簪纓從馬鞍的一側,掏出一張看着有年頭的圖紙,看着現在的位置,又擡頭看了看天,詢問敬長安說道。
“意義都不大,我有預感,下一座城就是稻城!”敬長安還沒有說話,何不謂便搖頭說道。
“怎麽說?”敬長安看着何不謂胸有成竹的樣子連忙問道。
“我去賭…去掙開銷的時候,那幫子特意過來,送錢的幾位,閑聊時說道,死的那些人,都是羅琨的手下,稻城的官司,許才也是羅琨的手下,他們背地裏做的是什麽事情,我不在說了,那是金校尉你們的事!火不是張貴帶人放的,至于是誰,都不知道,不過目的很簡單,幹掉羅琨所有的地下暗莊!”何不謂閉上眼睛仔細回憶,直言道。
“羅琨怎麽會是這樣的人?他可是原來舊番的…”金簪纓有點不相信,還沒說完何不謂又打斷她道。
“他的根底根本不幹淨,我很早過來的時候,就知道了!番國之所以死的這麽快,就是那些所謂的大官,撐傘遮天!官員爛到骨子裏,兵器都被偷賣送禮,往上爬,就算是一參天大樹,這麽多蟲子一直在裏面來回折騰,它也會倒下!”何不謂微笑的看着金簪纓,點了點頭。
“我總感覺,這是在浪費時間!離開軍營,我的俸祿少了!一點頭緒都沒有!真像是你說的,不是同一夥人,我們去稻城幹嘛?還不如直接往京都趕路,天星司不好動的人,你們上不就結了!抓住以後,你們回家不是一舉兩得?”金簪纓突然覺得一點意思都沒有,直接說道。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敬長安無奈的撓頭道。
“我們太子的鷹帶信過來,說的是,将擾亂盟友之徒,繩之以法!”蔣玉明低頭無奈的接着敬長安的話說道。
“拿錢這麽好使?敬将軍!你需要多少錢?一百兩?”金簪纓一聽立馬來了精神,往敬長安的馬兒身邊靠了靠說道。
“嗯?這是什麽意思?”蔣玉明哪裏知道他們之間的那些可笑之事,連忙看向捂着嘴偷樂的柏溫小聲詢問道。
“你猜?”柏溫壞笑着點了點自己的腦袋說道。
“我……天……”蔣玉明立馬明白了過來,眼睛睜的老大,看了看那個到處躲的敬長安,和依舊追的胡人校尉金簪纓感歎道。
“我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夏國絕對要變天,都小心點。”何不爲根本沒有那個心思,放慢了,馬兒的步子,對着蔣玉明和柏溫正色道。
“怎麽了?”柏溫也看出何不謂的不對,趕緊問道。
“我去撈錢的時候,人雖然天天換,但是我知道的一部分人,已經很久沒來了!他們是我以前的酒肉朋友,也是舊番在的時候,能夠一天掙十兩銀子的貨!十兩啊!他們不見了!我也打聽過,他們都是同一天被叫回的京都!”何不謂眉頭緊鎖道。
“你是說?他們以前是燭下人?”蔣玉明聽明白了何不謂的意思,連忙接話道。
“對!武學在我之上的最起碼有七八個!不加上手裏的兄弟呢?我起初也以爲他們是羅琨的鷹犬,結果不是,而是他人的。
番亡了,他們依舊小日子過得很不賴,直到我們來之前,突然全部消失了!不覺得有問題嗎?”何不謂又說道。
“那他們爲什麽現在才開始,爲什麽不在胡人王稱帝的時候?”柏溫不解道。
“藥引未覓,熟湯不烹!”蔣玉明冷笑道。
“對!沒想到你也會道上話啊!”何不謂好久沒有聽到道話了,将兩手張開勾起自己的兩個小拇指,把手胸口比劃一下道。
“見笑了!很少還有人說道上話了!”蔣玉明也做出和何不謂一樣的手勢說道。
“我現在也好亂,根本不知道做什麽!”柏溫先是被何不謂說的頭皮發麻,又看見前面兩個人,一個倒貼,一個使勁想要跑。揉着自己腦袋難受道。
“心靜自然好!柏校尉走一步看一步吧!”
何不謂聞聲回頭看着,這個突然迷茫了的柏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笑着說道。
“我實在做不到你這種程度,認真和不正經随便切換!”柏溫嫌棄地輕輕将何不謂的手,推掉,無奈道。
“看見稻城了!各位!松樹盡頭嗅稻香呦!”敬長安突然從松樹盡頭突然騎馬回來,對着三人笑着說道。
三人騎馬快速過去,看着坡下這片‘綠海’上,漂浮着的‘黃金城’。
微風偷泥漿,潑雨還稻香。
“真美!”柏溫看着這一片綠色,感歎道。
仿佛這就是自己家鄉的稻田,過完秋皆是壓穗。
五個人小心翼翼在狹窄田埂上,騎着馬,不想碰到一點,百姓辛苦播種的東西。本應該很快能過的路,花了将近三柱香的功夫。再加太陽熾熱,田裏還有水,悶熱的空間,仿佛就在五個人的脖頸處,等他們進了城,在城牆後的陰影下,呆了很長時間。
“哇!這……”柏溫在地上一坐,使勁抖落自己的衣服,蔣玉明、何不謂、敬長安、金簪纓則是擦了擦臉上的汗,扭頭看着在地上的柏溫,臉上都是帶着些疑問。
“你們都不熱嗎?”柏溫尴尬地拍拍屁股站起來,翻身上馬,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們道
“熱!但是我們不虛!”四個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異口同聲道。
“好好好!年輕人火力大!經得起折騰!你們叔叔我不行了不行了!”柏溫翻了個白眼,捶打着自己後背,清咳一聲道。
“我們是去城官司還是找一家客棧住下?”敬長安用手肘捅了捅何不謂詢問道。
“問我幹什麽?”何不謂疑問道。
“錢在你這啊!是住官家還是客家!你說的算!”敬長安頭一歪直接說道。
“那肯定是客家啊!最好的酒樓!吃最好的菜,抓最壞的人!”何不謂拍拍自己胸脯說道。
“去百歲酒樓!我剛打聽好!”那個剛剛說自己老了的柏溫,從一處岔道樂呵呵地過來,指了指身後的方向笑道。
“諸位爺!裏面請~”何不謂駕馬微微上前幾步,彎腰說道。
敬長安、蔣玉明和金簪纓便跟着柏溫和何不謂後面,來到了這個看着有很久年頭的百歲酒樓。
門口的待客郎,應該是和柏溫已經熟悉,招呼過來幾個人,将敬長安一行人的馬匹安排妥當,又用專門搬運行禮的小竹筐,将他們馬兒身上呆的東西,裝好妥當,站在櫃台前,等待取牌。
何不謂直接拿出一張寫着一百兩的銀票,遞給櫃台掌櫃,櫃台掌櫃二話沒說,直接将挂在最高處的五把金鑰匙拿了下來。
還換了七八錢的散碎銀子,遞給了何不謂,何不謂輕車熟路,将銀子直接分給了帶頭的待客郎,待客郎将銀子放在懷裏,招呼一聲幾個人先行上樓。
敬長安他們幾個緊随其後,上了樓才發現别有洞天!頗有講究,無論是人文字畫,還是名窯貴瓷,數不勝數,樓上樓下風格迥異,上了頂層,簡直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府邸,正正好好五間客房,隻是中間有一塊凸起的木台,不知做個用處。
待客郎,熟練的将他們行李歸置妥當,一依次解釋房間大小套間用處,以及用水沖洗的地方。這讓敬長安頭一次感覺,有錢真好。
敬長安推開窗台,正好能夠俯瞰整個稻城,看到了對面還有一個竟然比這還要高的樓,便轉身叫住準備離開的待客郎道。
“别走!請問那是什麽地方?”
“回客的話!那是長天苑!是客這種貴人花銀子的地方!”待客郎拱手道。
“講清楚些!沒明白!”敬長安看着那樓,搖了搖頭道。
“額……就是男女之間的那些事情,全是妙齡女子……”待客郎還沒說完,敬長安連忙打斷道。
“知道了!請回吧!”
“是!”待客郎點頭離開。
敬長安趴在窗戶上,看着對面的高樓,仔細打量,突然一處窗戶被打開,一個看不清的人也趴在窗戶旁看着,突然正好看到了也在看他的敬長安。
他輕輕将頭一歪,指了指另一邊,做了個奇怪動作,便轉身離開。
“貴人!你過來!我這個窗戶竟然能夠看到城官司!”柏溫拍了拍敬長安的門,敬長安便将窗戶關了起來,扭頭就便打開門,走了出去。
“你看!和長天苑相對!它也能夠看到官司!”敬長安走到柏溫房間一看,其他人都在,便也走了過去一看,果然,依稀能夠辨認那就是官府,他把頭扭向剛才的地方,猛的發現,剛才的那個動作到底是什麽。
“快走!那賊人在長天苑!”敬長安跑出柏溫的房門,開始向快速下着樓梯。
“等等我!”何不謂也趕緊追趕敬長安說道,其他人也追了出去。
敬長安飛快的在街上跑着,還不忘往擡頭望去。等到快到的時候,何不謂一把抓住了敬長安,把他按在一旁,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這個地方!不是我們能去的!二哥!”
“爲什麽?”敬長安詢問道。
“你背後有刀!而且你到底看了什麽,這麽着急?”何不謂松開敬長安的衣服,喘着一會說道。
“有個人對着我,指了指官司的地方,做了個點火的動作!”敬長安回想一下連忙說道。
“那是煙花樓,說不定是女子勾引你呢?你别多疑,先回去,我本來是有話和你說的”何不謂看着已經近在咫尺的長天苑,咬了咬牙說道。
敬長安隻好作罷,準備離開,他扭頭看了一眼,看見長天苑門口,走下一位女子,在人群中歪頭看了自己一眼。依舊做了那個動作,敬長安緊盯着她,卻發現她挽着一個男人,笑着進了長天苑,這才歎了口氣,認爲自己想多了。
其他人趕到,敬長安這才拱手道歉道。
“看錯了!對不住了!”
“你跑的是真快!”金簪纓捂着小腹說道。
“沒事了!回吧!”何不謂搖了搖頭道。
幾個人又回了百歲酒樓,金簪纓說自己不舒服,先回了房間。
“你剛才到底看到什麽了?這麽緊張的沖?”
柏溫詢問在喝茶的敬長安道。
“我沒看清,以爲就是!她對我做動作!我以爲是!搞了半天是那個!”敬長安捂着臉說道。
“這樣啊!”柏溫也不知道怎麽說,便感歎一聲,依舊看着窗外的風景。
“對了!你不是有什麽話和我說嗎?”敬長安看向何不謂說道。
“那裏是康沛的地盤!二哥帶着你袍子後的刀去,不就是害人嗎?”何不謂無奈道。
“康沛?煙柳王康沛?”蔣玉明咽了口唾沫驚訝道。
“他是誰啊?”柏溫看着何不謂和蔣玉明臉色都不好,連忙好奇問道。
敬長安也坐直了身子,等待下文。
“夏的煙花巷都是他一個人的!你說呢?”蔣玉明苦笑一聲道。
“龜公頭子?”柏溫冷不丁說道。
“整個夏國黑市,兩個人的帝國,一個就是羅琨,一個就是康沛!羅琨死了!康沛肯定會保全自己,而且他的煙花樓上的姑娘,可都是清一色的異瞳人啊!明白了嗎?”何不謂正色道。
“你是說他與商有染?夏國的官府不管嘛?”敬長安疑問道。
“你以爲夏國哪裏來的這麽多錢?送給我們大蓼?一半都是康沛上的貢!他就是個搖錢樹!你覺得夏國官府會管嗎?羅琨能夠坐上一城之主,你覺得是怎麽做到的?”何不謂搖了搖頭說道。
“何校尉!你到底多大年紀?我怎麽感覺你在道上比我還久啊!這都知道?”蔣玉明有點疑惑,便直接詢問何不謂道。
“我隻記得我七歲出來,分别拜了三位老先生,送他們安逸,然後一直故地重遊,直到遇見我的二哥!年齡我自己都忘了!”何不謂撓了撓頭,不好意思說道。
“前輩!”蔣玉明接着用道上的手勢給何不謂行禮道,而且他的兩個大拇指給收了回去。
“還講究這個的很少喽!”何不謂笑着回禮,他的拇指是高高豎起的。
“那接下來怎麽辦呢?不謂你熟悉你來說說!”敬長安等到兩個人行完禮,這才詢問說道。
“在城官司裏待着!這個要和金校尉說下,我們來個翁中捉鼈!如何?”何不謂嘿嘿笑道。
“也是!這個還特别省事!就這麽來!”敬長安輕敲了一下桌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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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了人,狐洱便成功混在長天苑裏,曹子嬰拿着收羅琨的錢,包了個房間,點的兩個人,一個便是狐洱一個便是抱着琵琶的無名,一天到晚都在屋子裏彈琵琶。這天百無聊賴,曹子嬰彈斷了琵琶弦,隻能先下樓買,狐洱将窗戶打開,透透氣,便看到了一直盯着自己的白袍敬長安。便下意識的對他做了個腌臜的動作,隻見那個男人突然關了窗戶,沒過一會竟然從别的地方伸出頭看了過來。
看着太陽越來越大,心想着曹子嬰應該回來了,狐洱便下樓看看他到底幹什麽去了,這麽慢。剛下樓便看見一個男人壓着那個白色衣服的男人,不讓他過來,便對着他再一次做了那個動作,仔細一看,長的确實不錯,劍眉星目,身材應該是挺好的,直到上樓,曹子嬰又開始交無名,狐洱爬在窗戶旁邊順着縫隙觀看,那扇窗戶,再也沒有打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