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那上面竟然坐着十幾個亮刀的黑甲武士,直勾勾地看着向自己奔來的敬長安和左封二人。
隻見那馬還沒到,地上出現兩支拌馬繩,兩人皆是驚勒跨下馬,向前就是一個翻滾拔武器。
左封抽出亮悍寬馬刀,敬長安抽出大刀下山虎,二人便向那黑壓壓的人群中奔去。
“拿命來!”左封将刀扛在肩上大喝一聲。
“去死吧!”敬長安将大刀飛快舞動起來咆哮道。
二人一路向山上砍殺過去,戰力之強悍,有雙騎破陣之勇。
山上老者剛喝完一碗稀粥,看着周圍身上帶着狹刀的蒙面武士,微微點頭說道。
“放他們進山!在廟裏我希望他們是被拎上來的!”
那些明顯戰力和底下那幫如同被敬長安和左封割麥子的黑甲武士完全不同。
敬長安和左封勢不可擋,沒用一柱香的功夫,那幫子黑甲武士就被殺了個精光。
兩個人對視點了點頭,開始向山上跑去。
走到一處有大門的石窟前,一個老人慢慢開了門,帶着一隻狗,走到了兩人面前。
“小心,這廟裏……”老人還沒說完,兩條鎖鏈飛了過來将一人一狗當場勒死在敬長安和左封面前。
“老頭是我們的鐵匠,人是不錯!話多了些!哪個是左封!束手就擒!還有那個什麽安的!你可以在門外等候,這是規矩!”
不語将鐵鏈收了回來,纏在腰間,從陰影處出來,因爲負面敬長安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細,因爲竟然聽不到他的呼吸。
“長安!他們不是你我能夠打敗的!你留下,我來吧!”左封将刀收回,他就知道不可能會是這麽順利,果然隻是試探敬長安和自己實力的一場遊戲。
“這怎麽可能!我不見到左廖大哥!我是不會退的!”敬長安連忙擺手拒絕左封,開始将五官封閉,默念口訣,讓自己再次陷入癫狂。
左封也感覺身邊的敬長安發生了巨大變化,隻覺得一個殺戮的惡鬼開始長出獠牙,準備屠殺。
“那就試試看!”不語慢慢後退,重新融入黑暗之中,突然兩人後背大門直接關閉,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左封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将刀重新拔出,聽着聲音。
“殺!!!!”敬長安兩眼開始發白,直接沖了進去,隻能見到火花四濺,還有人慘叫的聲音,左封便心中有數,跟着敬長安身後,看着火花那一霎的光亮,與黑甲狹刀武士開始搏殺。
那漆黑一片的地方,又是陌生的環境,怎麽可能與這些生長在這裏的黑甲狹刀人平分秋色。
左封在和敬長安剛分開的半柱香,在與一個人捉刀捕殺時,沒有注意到後面有人偷襲與他,被砍傷在地,剛想起來卻發現根本使不上力氣,心中大驚,原來他們刀上有麻藥。
“小心!這幫人用藥了!”左封趕忙叫到,可敬長安自己封住了五官,怎麽可能能夠聽到左廖的好心提醒,依舊感知心跳,進行殺戮,不語在黑暗之中,明白敬長安是怎麽知道,自家兄弟的所在,便将自己腰間的鎖鏈裝上了尖銳的鈎子。
“放光!”不語大喝一聲,那守門的兩個人,直接拉開大門,還打開了這石窟頂上的頂門。
大量光撐破黑暗,左封被按在地上,無法動彈,他看見了那個已經全身鮮血的敬長安。
“封住了自己五官?這是什麽武學!”左封心中納悶道,那敬長安一看就知道他五官都是封住的,因爲根本看不到他腹部有升降。
那敬長安是怎麽會的此法,還是因爲那本奇書,上面沒有字迹,卻隻寫有,“抛卻一切,萬法歸一。”敬長安在整理自己包裹裏的東西,看到了那本包好的書,可翻來翻去,竟然就隻有這一句話,敬長安起初沒有太過于在意,就是在這上山的時候,遇見不語的時候,恍然大悟,他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再也看不透面前的人,竟然能夠想起那書上的話,便立馬想到用這種方法嘗試。閉五官,可時間短,敬長安隻能用盡全力捉殺,不語雖然覺得這個男人的武學從沒見過,但他留有一手鎖琵琶骨的鎖鏈,本是對付左封的,可左封被舊疾纏身,本沒多少日子,自然就把這特意打做的家夥事,就給這個愣頭青試試了。
果不其然,敬長安撐不住那口氣,卸了力道,又被光亮照眼,還是半會竟然睜不開眼睛,不語快速向前,對着敬長安腹部就是一掌,将敬長安用力過頂,直接将那鎖鏈拉在了敬長安的身上,又加上敬長安也中了那刀上的麻藥,直接癱倒在地,不語笑意挂臉,看着這個突然面色萎靡的劍眉男人說道。
“搞了半天!也是個紙糊的老虎你怎麽……”
下一秒身邊的幾個黑甲都愣住了。
不語踩在敬長安那把大刀之上,還沒說完,那大刀上竟然還有一把寸長的小刀,那個癱倒在地的男人,竟然還能夠拔出寸刀割了不語武長的喉嚨。
這個時候的敬長安徹底沒了力氣,直接胳膊一軟,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時候不早了!拉他們上來!”那石窟頂上傳來老者不耐煩的聲音,其他黑甲武士這才處理了一下二人,才将二人拖到了山頂之上。
左封和敬長安兩人,狼狽地跪在朋嵩山頂,左封身上傷口還有七八道正在流血,敬長安的琵琶骨上,被裝上了兩個鐵釘,更是痛苦不堪,左廖跪在兩人面前,瘋狂的叫着,可嘴裏堵上的破布,隻能任由眼淚鼻涕直流。
“兩個人殺了我将近四十個人,可以了!不語被你這個白袍兒分了屍,你以後的潛力巨大啊!”老者盤腿坐在左廖身邊,拍手笑道。
“說!到底怎麽樣才能放我兒一條生路?”
左封被兩個人按在地上,額頭青筋暴起,怒吼道。
“你死!左廖和那個白袍自然會活!”老者從懷裏拿出一把匕首,丢了過去,左封低頭一看,正是幾代宋氏皇帝都會随身帶的一把刀。
身邊的兩個人同時也放開了左封,将狹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等着他拿匕首自裁。
“當真?”左封已經黔驢技窮,他将匕首拿在手裏,看着那個老者說道。
“那是自然!筱家軍說話算話!”老者同時身後也多了兩個拔出狹刀的人,一刀架在老者脖子處,一刀放在左廖的脖頸前,耐心等待。
左封将匕首從雕刻精緻的金鞘拔出,看了眼一直吼着搖頭的左廖,又看了眼身旁已經臉色蒼白的敬長安,長歎一聲。
“以吾之死,換我兒大昌,倘若有一天,我兒做出對百姓不負之事,殺了他,将人頭放在我的墳墓裏,以前我狹隘了,長安!”
左封将匕首用力捅在了自己的喉嚨處,鮮血湧出,敬長安也想制止,可已經沒了力氣,倒在地上,再也支撐不起身體來,他艱難地伸手去抓左封,左封不受控制的抽搐着,用最後的力氣,将手搭在敬長安伸過來的手上,輕輕握了握,便睜着眼睛咽氣了。
左廖用力扯着背後捆自己的鐵鏈,根本無濟于事,他用力的磕着頭,對着自己這個嚴厲的父親,不愛笑的父親,磕到鮮血蓋住了臉。
“别這樣!我們陪他嘞!”老者整理了一下衣服,讓敬長安背後的黑甲男人,喂敬長安吃了一粒,強心丹,還解開了,敬長安背後的琵琶鎖。
老者看着左封,閉上了眼睛,微微一笑又說道。
“絕宋!筱往!”
剩下的那些黑甲武士,紛紛抽刀自刎,老頭後面的黑甲,一刀砍掉老者的頭,又橫刀對着自己的脖子就是一刀,敬長安身後的男人,也是如此,這些難以拼殺的黑甲武士,便全部死了。
左廖看着倒在血泊裏的父親,以及不知道喂了什麽東西,也倒在地上不停從嘴角吐黑血的敬長安,也撐不住,暈了過去。
他做了個奇怪的夢,這一切都是夢,其實根本沒有什麽筱軍,父親和敬長安在馱山坐在山頂上,不知看着什麽風景,可自己無論怎麽向前根本跑不到兩個人面前。
“父親!!!!”左廖猛的坐了起來,環顧四周自己竟然坐在一輛破闆車上,身邊躺着一位蒙着白布的男人,左廖輕輕揭開一看,眼淚從自己臉上不停地滑落,他用他不聽使喚的手,輕輕将那個男人頭上蓋上白布,看着自己面前,後背有四個還在出血的洞,以及隻剩下半身衣服的披發男人。
“長……長安!”那個拉車的男人,停下了腳步,将車扶手輕輕放下,扭過頭笑了笑,看着左廖。
“謝謝!”左廖露出個笑臉,對着敬長安哭着說道。
敬長安點了點頭,他張了嘴,還是閉上了,面帶微笑地看着左廖。
左廖覺得不對勁,連忙從車上下來,抓住敬長安的手腕仔細号脈,可根本沒有什麽異樣,連忙問道。
“不能說話還是?”
“我……的……出……不……聲……咳咳咳咳咳咳咳”敬長安用力力氣,臉上都開始發紅,可就是說不出來話,便跪在地上使勁咳嗽,一灘又一灘黑血從他口中吐出來。
“别吓我!别吓我!你怎麽了!長安!”左廖連忙跪在地方,拍打敬長安的後背,幫他順氣,敬長安眼中全是血絲,用力将左廖的雙膝托了起來,十分艱難的說道。
“你………………不……能…………跪……”
“放屁,老子爲什麽不能跪!自家兄弟啊……”左廖将敬長安的手抓在手上,怒道,他明白敬長安的意思,可現在的他在要這江山有什麽意思。
“你……不……能……跪!”敬長安用力将左廖拉了起來,說完走在又開始咳血。左廖隻能站直身體,給敬長安拍打着後背。
敬長安緩了很久,這才好了過來,将自己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随意地甩了甩,重新扶着那個自己的兄弟,左廖坐在車上,挂上笑臉看着他。
“孤家寡人呐!孤家寡人呐!孤家寡人呐!”左廖捂着臉在那裏邊哭邊說道。
敬長安依舊開始拉着馬車,往夕縣方向走去。
宋之卿實在不放心,便帶着自己的親兵也趕到了朋嵩山,看着路上一個男人拉着一個破車,後面好像還有人,便自己騎馬趕來,想要詢問一下,還沒到面前突然發現竟然是左廖在馬車上面,連忙下馬奔跑過來。
“太子殿下!恩公在……”宋之卿面帶笑意的看着沒事的左廖,連忙問道,說到一半,他呆在了原地。
“宋之卿,父親他……”左廖整理了一下衣服,從闆車上下來,對着宋之卿哽咽地說道。
“不可能!不可能!恩公怎麽會!不可能!”宋之卿扶着闆車踉跄地走到那個蓋白布的人面前,強忍着心中悲痛,輕輕撩起白布一角,直接跪在地上,嚎叫起來。
“啊…………恩公…………啊!!!”宋之卿用力打在土地上,恨自己太聽左封的話,不跟過來。不然拼了命,也不會是這個下場。
“宋之卿,你帶的人馬有大夫嗎?快讓叫過來!”左廖想要去攙扶宋之卿,聽到什麽東西倒在地上的一聲悶響,回頭一看,敬長安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連忙轉身跑到敬長安身邊,将他攙扶起來,對着還在捶胸頓足的宋之卿吼道。
宋之卿連忙跑了過來,拿起懷中一個小東西,放在嘴中吹出聲音,不一會那個全部跪在地上的士兵方陣中,出現一個背着木箱,騎馬過來的一個幹練的中年男人。
“将軍!”男人下馬,奔來,雙膝跪地将木箱放下,開始檢查這個躺在宋之卿懷裏的男子。
“東西呢!東西呢!”左廖在飛快的翻着藥箱,不停地檢查瓶瓶罐罐,臉上全是焦急之色。
“這是暈倒了!而且喉嚨裏卡了什麽東西,失血過多!而且……”那中年男人聞了聞敬長安喉嚨裏還在咕噜地黑血的味道,爲難說道。
“而且什麽?”左廖找來止血的藥粉讓宋之卿将他翻了過來,給敬長安後背上的窟窿眼,到上粉末,仔細包紮。頭也沒擡的反問道。
“ 這藥丸裏面有墓藤粉,救不了了”那中年男人,将懷裏的銀針,放在敬長安吐在地上的黑血裏,看着立馬發黑的銀針歎息一聲說道。
左廖停下了手上的活直接将那男人拉了起來,怒道。
“你!你是怎麽混進來的?你是不是根本不會醫術?”
那個軍中大夫根本不認識左廖,反問一聲道。
“這位大哥!您一看就是會醫術的,銀針在哪裏!人也在那裏!你聞一下就知道了!”
左廖将男人推出好遠,蹲在地上取出銀針紮在地上,看着銀針變化的速度,又将敬長安翻身,掰開口鼻一聞。
臉上各種表情都有,難過、驚訝、懼怕、來回變換。
“左……”宋之卿抱着這個身體開始發燙的男人,想要安慰左廖,還沒說話左廖便吼了起來。
“讀了這麽多書!我什麽都做不了!我什麽都做不了!我這就是個廢物!廢物啊!”左廖蹲在地上,使勁扯着自己的頭發,用力打在地上,塵土飛揚。
“不對!你看!”宋之卿發現敬長安越來越燙,根本抱不住了驚訝道。
左廖扭頭看了過去,隻見敬長安全身通紅,隐約可以看到熱氣。
“這是……”左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情況,還沒去觸碰一下,被燙到了收回了手。
敬長安突然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持續了半柱香的功夫,便恢複了正常。
在三個人大眼瞪小眼的注視下,直接坐了起來,撓頭道。
“不好意思!睡着了!咦!我能說話了!好餓!”
“他奶奶!你他媽……!”左廖笑出了鼻涕泡,直接拉起敬長安抱着就不松開。
“這不可能啊!墓藤天下第一奇毒,你怎麽會?除非……”那個大夫猛的一下明白了什麽,連忙抓住敬長安的手腕把脈起來。
“你是蓼國人!”那大夫哈哈大笑起來。
“他就是左公嘴裏的敬長安?”宋之卿也驚訝的看着左廖和敬長安說道。
“對啊!您是哪位?”敬長安覺得這兩個男人太過于膩味了些,便和左廖分開以後,行禮對着那個說自己是蓼國人的男人疑問道。
“藥王谷原有三種奇毒,相生相克!碑刺花,墓藤和長在它們之間的三棱甘藍草!金南山移植了碑刺花,百丘陵是墓藤,甘藍草已經絕種!那麽隻有這個在金南山上才有的碑刺花,才能解毒,可沒多少人能夠用毒來養自己的!你是讓我第一次見到這種奇觀的人!了不起啊!了不起!”
男人将箱子背在身上,對着左廖和宋之卿一一行禮說完便騎馬離開。
“藥王谷,九荒山的弟子,我擄來的人!”宋之卿看着臉上全是疑問的兩人不好意思的說道。
“兄弟!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可……”左廖拍了拍已經沒事的敬長安笑着說道,又想到什麽以後歎氣不語。
“左封伯伯已經說了!你應該打起精神才對!我沒什麽事了!拜托哥哥讓這位将軍送我一匹馬,讓我回去受罰!”敬長安拍了拍左廖的肩膀說道。
“爲何不和我們……”宋之卿覺的有些奇怪,還沒說完,隻見左廖對他微微搖頭,這才閉上了嘴,吹了個口哨,從那方陣中,出現一頭烏黑的高頭駿馬。
敬長安從闆車下面抽出自己的俎虎,以及左封用來自裁的短劍,将短劍放在左廖的手上,說了句
“保重!”
便翻身上馬,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