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年記錄着剛剛司馬淇淇的陳述，擡頭看了看此時兇神惡煞的劉戀，祁年微微點了點頭。
“辯方律師，被告隻有兩個人格嗎？”
祁年低頭記錄着問道。
“并不是，根據精神評估，我的當事人至少有三個人格，已經出現的是一個十歲小女孩的人格以及一個十分冷靜理智的人格，在之前的庭審中一直出現的就是十分冷靜理智的人格。”
祁年點了點頭記錄着司馬淇淇陳述的關鍵點。司馬淇淇看着祁年接着說道。
“法官閣下，我的當事人精神評估報告已經指明，我的當事人是患有人格分裂的患者，就相當于是一個非完全民事行爲能力人。那麽當一個人格出現的時候，其他人格是沉睡的，一個人格犯罪，其他人格不知道的情況下，還能不能認爲是我當事人主觀意識上殺人呢？”
“反對，法官閣下，辯方律師混淆概念，根據法律規定，非完全民事行爲能力人，是指相關行爲不受大腦控制，請法官閣下看看被告，被告的一切帶有攻擊的行爲，是發自其大腦，而不是完全不受控制。就算被告真的患有人格分裂，但是根據資料顯示，患有人格分裂的患者他們在轉換人格的時候也是一個正常的人，隻不過由于他們的表現跟平常所認識的截然相反，因此被認爲患病，有報道顯示，有許多患有人格分裂的人隻要能夠控制各自的人格，就能夠正常生活。”
“法官閣下，如果認爲我的當事人是殺人兇手，而且不是非完全民事行爲能力人，那麽法官閣下，我想請問一句，我的當事人體内除了理智和瘋狂兩種人格外，還有第三個十歲小姑娘的人格，如果殺人的是理智和瘋狂兩種人格，那麽在法律上，十歲小姑娘的人格是無辜的，法官閣下，是不是應該把十歲小姑娘的人格釋放，可是她們又在同一個身體裏，如果按照剛剛檢控官說的，每個人格都是完整的人，并不算是非完全民事行爲能力人，那麽根據法律，如果我的當事人以十歲小女孩的人格出現，是不是可以因爲沒有到犯罪年齡而無罪釋放呢？”
方傲欽聽到司馬淇淇的反駁，冷笑了一聲說道：“辯方律師，你真是會開玩笑，你的當事人就算有十歲小女孩的人格，可是她的真實年齡資料上有寫，是26歲。”
司馬淇淇聽到方傲欽的話語，微微笑了笑說道：“檢控官，問你一件事，現實生活中，有沒有那種身體已經是成年人但是智商還是小孩子的？”
“當然有。”
司馬淇淇接着問道：“那麽這類人是非完全民事行爲能力人還是完全民事行爲能力人？”
方傲欽正準備回答，突然意識到自己掉進了司馬淇淇的語言陷阱裏面。發呆地看着司馬淇淇，半天沒有說話。
司馬淇淇看到方傲欽沒有說話，看着祁年緩緩說道：“法官閣下，你怎麽認爲呢？”
“自然是非完全民事行爲能力人。”
司馬淇淇笑了笑指着劉戀說道：“那麽，法官閣下，我的當事人擁有一個十歲小孩子的人格，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我的當事人是一個非完全民事行爲能力人。既然有這種情況存在，爲什麽還要對我的當事人進行重罪重罰？”
方傲欽再次站起來反對道：“法官閣下，按照剛剛辯方律師的陳述，被告體内還有兩個人格，這兩個人格都是成年人性格，那麽在占比上來說，被告2/3的人格是完全民事行爲能力人，那麽就應該爲自己犯下的罪接受相應的處罰。”
祁年看着司馬淇淇等待司馬淇淇還有沒有反駁的話語，司馬淇淇一臉平靜地看着祁年說道：“法官閣下，我與檢控官一直争論我的當事人到底是屬于完全民事行爲能力人還是非完全民事行爲能力人。我在這裏請求法官傳召辯方證人，法醫精神科專家文然醫生。”
祁年也覺得再讓司馬淇淇跟方傲欽兩人争論下去，會沒有結果，兩人的業務水平都太出色，針鋒相對，誰也無法占到上風。
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來到證人席上，司馬淇淇看着文然問道：“證人，你是法醫精神科的專家，請問你，患有人格分裂的人算不算法律上規定的非完全民事行爲能力人？”
文然點了點頭說道：“患有人格分裂的患者，他們在人格進行切換的時候，通常來講，其他人格是沒有前一個人格的記憶，因此很多人格分裂的患者在生活中會遇到各種困難，比如忘記之前正在做的事，性格發生重大轉變，受到周圍的人異樣的眼光。我認爲他們算是非完全民事行爲能力人。”
司馬淇淇點了點頭坐回自己的位置，方傲欽這時站起來，手上拿着一份資料說道：“證人，你之前的論文裏有提到，患有人格分裂的患者在經過一定訓練下可以進行正常人的生活，請你解釋一下。”
“反對，法官閣下，我的當事人并沒有經過特殊訓練，因此，檢控官說的可能性可以忽略。”
方傲欽看着祁年一臉嚴肅地說道：“法官閣下，既然現在要想知道人格分裂的人是否屬于完全民事行爲能力人，我覺得有必要讓證人回答這個問題。”
祁年想了想，又看了看劉戀，此時的劉戀還是一臉殺氣，不過剛剛祁年也看到，劉戀似乎可以控制自己的人格出現，祁年看着司馬淇淇說道：“辯方律師反對無效。檢控官繼續你剛剛的問題。”
方傲欽微微點了點頭看着文然，希望文然回答自己剛剛的問題。
文然緩緩回答道：“這其實可以的，人格分裂是因爲病人在經曆過重大情感創傷後，大腦産生的一種保護意識，避免人因爲重大沖擊而崩潰。我打個比分，這張紙是一個完整的人，撕開一半是人格分裂開始，如果周圍的情況不利于，那麽這其中的人格，就會再分，繼續分。但是大家可以注意到，這裏還是有一半完整的紙。這個就是我們所謂的主人格。”
“主人格的作用是？”
“主人格顧名思義，就是主要人格，也是起主導作用的人格。根據研究表明，主人格擁有其他人格的記憶，因此當主人格出現的時候，生活是可以井然有序的。而剛剛檢控官提到的訓練方法，其實就是要突出主人格，這樣讓主人格盡可能多地出現，讓病人可以正常生活。”
方傲欽指着劉戀問道：“那麽被告呢？”
“被告沒有接受過特殊訓練，但是經過檢查，被告的主人格很強大，已經意識到自己是主人格，所以其他人格的出現隻有得到主人格同意，其他人格才會出現。”
方傲欽聽到文然這麽說，微微笑了笑說道：“證人，你的意思是，如果被告現在這個人格殺了人，是主人格讓這個瘋狂的人格出現，進行動手，然後，主人格擁有一切記憶，包括殺人的時候畫面聲音都是有記憶的，是不是這個意思？”
文然緩緩點了點頭，方傲欽接着問道：“那我能不能認爲，被告的主人格是爲了享受殺人的視聽感覺才讓這個瘋狂的人格進行動手？”
“反對，檢控官沒有實質證據對我當事人進行控告，并且企圖誤導陪審員。”
祁年點了點頭，緩緩說道：“反對有效，檢控官剛剛的言論的确存在故意引導的意思，各位陪審員請忘記剛剛檢控官的最後一個問題，證人你不用回答。檢控官，你還有問題嗎？”
“暫時沒有了，法官閣下。”
司馬淇淇這時站起來看着文然問道：“證人，你剛剛說，主人格可以選擇哪個人格出現，或者一直是主人格出現，有沒有可能其他人格占據身體？”
“有的，睡覺。當主人格睡着的時候，其他人格就可以占據身體，就算主人格醒來，也不能馬上搶奪回身體。”
“也就是說，主人格一旦睡着，其他人格搶奪了身體，做任何事主人格也阻止不了？”
“是的，可以這麽說。”
司馬淇淇微微笑了笑，看着祁年說道：“法官閣下，剛剛證人的回答，主人格是主導身體的第一人格，在主人格存在的情況下，身體卻不受主人格思想控制，這在法律上應該屬于非完全民事行爲能力人的描述範圍。”
祁年聽到司馬淇淇這麽說，一時找不到任何理由反對，方傲欽這時緩緩站起來說道：“法官閣下，請等一等，我方請求呈堂控方13号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