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淇淇拿起一份厚厚的文件翻開查找相應的内容,緩緩說道:“警方詢問資料,第三頁第五行,上面這樣寫着‘我聽到許多人議論的聲音,走出去查看發生了什麽事’,還有第六頁第七行這句‘我突然聽到很兇的男人聲音,于是四下查看’等等,這份資料一共記錄了二十三個在案發現場附近的目擊者口供,其中,我方找出帶有不确定語氣的話語,一共有三十五處,而二十三個目擊者所作的筆錄,一共隻有87條,也就是說,這份資料上有40%左右的證詞是不确定的,試問在這麽多不确定證詞存在的情況下,我當事人究竟是殺人還是因爲推人導緻死者死亡這點是無法确定的,因此,檢控官對于我當事人的指控,我方認爲,檢控官是帶有十分強烈的主觀情緒在案件上面。”
司馬淇淇頓了頓,看了眼屠明豪,這是每個經驗豐富的辯護律師都會養成的習慣,因爲很多律師隻圖自己的陳述多麽有張力,多麽符合邏輯,而往往會忽略了一個最關鍵的人,那就是自己的對手。
對手在聽到辯護律師的陳述的時候表情變化是不能不察的,有可能對手一個十分細微的變化隻要被捕捉到,那麽很有可能影響整個案件審理的方向。
司馬淇淇發現屠明豪一臉平靜地低着頭看着資料,屠明豪似乎注意到司馬淇淇正在看自己,微微笑了笑,不再理會司馬淇淇。
司馬淇淇看到屠明豪如此淡定,心中有些疑惑,不過司馬淇淇也是辯護經驗豐富,身經百戰的刑事大狀,屠明豪雖然表現得很淡定,但是司馬淇淇也并沒有因爲屠明豪的異常淡定而讓自己慌亂。
司馬淇淇繼續按照自己的節奏陳述。
“法官閣下,根據警方的問詢記錄,我方發現,這記錄上曾經存在多處塗改的痕迹,也就是說,警方在問詢相關目擊者的時候,目擊者自己不能肯定自己第一次說的話是否完全是他們看到的,因此,在腦中經過思考,挑選出他們自己認爲最正确的答案,從這點來看,目擊者們的口供,可信度不高,因此,對于我當事人的指控,我方認爲,存在主觀情緒,對我當事人并不公平,請法庭慎重考量目擊者的口供可信度,進行論證采納。陳述完畢,法官閣下。”
祁年聽完司馬淇淇的陳述,微微點了點頭,看向屠明豪,屠明豪将面前的文件合上,緩緩站起身說道:“法官閣下,剛剛辯護律師指出了警方的詢問筆錄中存在多處用詞是不确定,也存在多處修改。但是剛剛辯護律師也指出,不确定用詞占到40%左右,但是辯護律師沒有說的是,還有60%是肯定的,我們都知道,一件事達到50%以上,也就是說事情發展是偏向大概率的,在這次的案子中,也就是說,很大可能是被告因爲與死者發生口角,盛怒之下,用磚頭殺死死者,至于過程如何,由于當時情況混亂,很多人沒有看到案發的經過,但是很多人看到了死者生前跟被告吵架,然後倒在地上,頭旁邊還有一塊磚頭,而被告正好站在死者身旁。”
屠明豪看着陪審員,緩緩說道:“各位,大家想一想,出事地點是一條熱鬧的街道,附近沒有修房子什麽的建築工地,怎麽會這麽巧在地上有塊磚頭,又怎麽巧,死者被被告推了一把摔倒在地,而頭正好撞到地上的磚頭,這是什麽概率,這個概率比一個人中彩票或者被雷劈的概率更加小。至于磚頭上的指紋,大家應該記得剛剛辯護律師放出的圖片,指紋所處的位置,正好是一個拿着磚頭的姿勢,不過由于指紋隻有指尖,辯方律師認爲這樣拿着磚頭隻能勉強拿着,不能進行攻擊。因此辯方律師給出的理由是,是被告看到死者頭下有一塊磚頭,因此用手把磚頭拿出來沾上的指紋,的确,根據警方的調查,所有人都記不太清楚細節,目擊者們出于謹慎的态度也沒給出準确的答案。”
屠明豪停頓了片刻,看着祁年接着說道:“法官閣下,請原諒我剛剛一個行爲,那就是在辯護律師陳述的時候,我居然看了會手機,不過就是這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東西。我想在法庭上讓大家看看”
司馬淇淇聽到屠明豪這麽說,立刻站起來說道:“反對,法官閣下,檢控官呈堂的證據沒有遞交相關申請,我方沒有任何準備,如果是不利于我當事人的,我不同意檢控官現在呈堂相關證據。請檢控官依據相關程序,申請證據呈堂。并且将有關證據提交副本給我方,以便我方可以進行準備。”
司馬淇淇說完看向屠明豪,祁年也看向屠明豪,正準備說話,屠明豪搶先一步說道:“法官閣下,我方的證據,不作爲呈堂證據,作爲控方1号證物補充說明,請将其作爲控方1号證物附件1,至于辯方律師的擔憂,可以請辯方律師先觀看,這樣,辯方律師也有準備了。”
祁年聽到屠明豪這麽說,拿起筆記錄下來緩緩說道:“既然是作爲控方1号證據附件,可以不用提交相關證據呈堂,辯方律師你是否同意由你先查看相關附件證據?”
司馬淇淇聽到屠明豪這麽說,也明白,自己剛剛的反對是徒勞,不過讓屠明豪手中具有威脅的證據變成附件說明證據,也意味着法官以及陪審員是不能依據附件說明證據來對被告進行定罪,因爲這種證據隻是對之前一個證據的補充說明,如果上一個證據本來就薄弱,那麽就算加了補充說明,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司馬淇淇緩緩點了點頭,祁年示意司馬淇淇到屠明豪的位置上,去查看屠明豪口中的相關附件說明證據。
司馬淇淇來到屠明豪面前,屠明豪微微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司馬淇淇帶上耳機,拿起屠明豪的手機館看起來,司馬淇淇看了一會兒,一臉疑惑地看着屠明豪,屠明豪微微笑了笑。
司馬淇淇不知道屠明豪這手機上所謂的附件說明證據說明了什麽,取下耳機微微皺了皺眉看着屠明豪,半天沒有反應。
“辯方律師,辯方律師。”
司馬淇淇聽到祁年的喊話,這才回過神,祁年看着司馬淇淇略微有點不滿地說道:“辯方律師,你查看完檢控官提出的附件說明證據沒有?”
司馬淇淇聽到祁年的問題,連忙點頭,祁年接着問道:“那麽你有任何疑問嗎?”
“沒有法官閣下,檢控官的附件說明證據我認爲可以播放。”
祁年聽到司馬淇淇的回答,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檢控官,既然辯方律師沒有疑問,那麽請你播放你的附件說明證據。”
祁年話音未落,轉頭看着八個陪審員,緩緩說道:“八位陪審員,我要提醒你們,附件說明證據,隻是對之前的證據進行補充說明,無論這份證據給你們造成怎樣的沖擊感,你們都不能把附件說明證據作爲定罪判刑的依據。”
八個陪審員聽到祁年的提醒,都紛紛點頭。屠明豪開始播放他的所謂附件說明證據,隻見法庭大屏幕上出現一個練功的畫面,隻見一個人不時将壇子抛起再用手指抓住壇子口。
視頻很快播放完畢,所有人都不知道屠明豪播放的這個視頻說明了什麽,祁年一臉不解地看着屠明豪問道。
“檢控官,你這個附件說明證據,是針對控方1号證據進行說明,可是本庭剛剛看了,似乎并不知道要說明什麽?”
屠明豪笑了笑說道:“法官閣下,各位陪審員,我剛剛播放的視頻,其實隻是想說明,磚頭上雖然隻有指尖的指紋,這樣拿磚頭,普通人的确很費力,但是如果一個經過特殊訓練,比如傳說中的鷹爪功,那麽就算用手指尖拿着磚頭,可能也能把人打死。”
“反對,法官閣下,檢控官沒有實質證據證明我的當事人會所謂的鷹爪功。”
司馬淇淇話音未落,屠明豪一臉輕松地說道:“法官閣下,我的這個證據隻是附件說明證據,辯方律師不用反對吧,這都不能用來定罪的。”
祁年聽到屠明豪這麽說,臉上表情略微有點無奈,不過還是點了點頭,看着司馬淇淇說道:“辯方律師,你應該很清楚附件說明證據你剛剛的反對是無效的,因爲該證據并不是呈堂定罪的證據。”
司馬淇淇聽到祁年這麽說,一臉不服氣地坐了下來,阚于這時卻着急了,看到司馬淇淇坐回位置,大叫着:“喂,你幹嘛坐下,繼續反對呀,我沒練過什麽鷹爪功,你們那八個家夥别亂想,我警告你們,你們别亂聯想,要不然你們小心吃不完兜着走。聽到沒有,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