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關門的聲音不僅沉悶,而且巨大的力道仿佛要将門框扣碎。
因此,當陳沖順手打開門查看是否有損壞時,走廊上的好多房間都打開了門,其内的房客紛紛探出腦袋,一雙雙驚疑的目光似乎在猜想陳沖這間房除了什麽事。
“不好意思,風太大,沒注意。”陳沖趕緊解釋一句,這才讓衆人松了口氣。
咔嚓。
重新關上房門,沒鎖并沒有出現滞澀感,說明房門的質量還算不錯,若換做普通的房門,剛才拿一下起碼都要開裂。
他看向房門靠牆的角落,那裏安裝這一個很簡易的自動關門的裝置,看來剛才雖然風停了,但卻是這個小東西關閉了房門。
但,力量未免有些過猛了。
陳沖搖了搖頭,懶得再理會這些細枝末節,走到床邊,看了眼天上的月色,月亮很亮,隐約能看見漂浮在天上的雲朵,很小,很松散,一朵一朵的相隔很遠,明顯不是變天的征兆。
他雖然不精通天文地理,可這種常識性的道理還是略知一二,稍微逆向思維,也能判斷個大概。
如果真要變天,起碼天上的雲不是一朵一朵,而是一片一片,肉眼能看見它們相互靠攏,形成一個整體。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沒風,下雨的概率是很高的。
關上窗戶,拉上窗簾,隔絕了外界的霓虹之色,房間被黃色暖光籠罩,給人一種溫馨之感。
打開電視,轉到都市新聞頻道,其上正在播放晚間新聞,但并不是關于美食街的,而是一些其他茶餘飯後的瑣事。
比如某個小區的小夥因不滿廣場舞,所以向居委會投訴,遭打大媽們的一陣指責;再比如某位市民飯後遛狗,任由寵物當街大便不管,與路人發生争執等等..
陳沖其實并不喜歡一個人呆在極度安靜的空間,而電視裏的叽叽喳喳則剛好沖淡了這一氣氛。
他聽着電視機的聲音,目光卻停留在手機上,群裏的吃貨們正在激烈讨論昨日蔣新發生的事情,衆人各抒己見,發表各自的看法,一片和諧。
值得一提的是,五個吃貨群在張萌等人的管理下,從未出現過争吵或者其他不和諧的争論,大家要麽讨論時事,要麽就是相互推薦美食點,其樂融融。
他很少參與進去,以免将衆人的注意力轉到自己身上,無端破壞氣氛。
但,今時今日,他身爲群主,不能再潛水了,應該适當給這幾千名吃貨們吃顆定心丸,所以思考片刻,他編輯了一條信息發到群裏。
‘@全體成員:關于美食街近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已全部知曉,大家放心,等比賽結束,我會盡全力恢複美食街的穩定。不過在此之前,也希望大家不要貿然在美食街附近溜達,安全重要。’
‘卧槽!難得一見啊,陳老闆親自發話了!’
‘陳老闆不用擔心,你好好比賽吧,我們會注意安全的。’
‘我們現在就算想去美食街支持一下生意也不行了,學校成立了一個糾察小組,抓住就要記過,影響畢業考試的。’
‘陳老闆加油,把廚神稱号抗回來!’
‘話說今天比賽進展如何啊?周飛他們忙着反擊,根本沒有直播。’
‘樓上的兄弟,其實除了網絡直播,都市13頻道有直播的,隻是很少人知道,明天的決賽可以關注哦。’
‘謝謝分享。’
…
對于群裏的各種疑問,陳沖沒有一一回答,挑了兩個比較有趣的問題回答之後,也就沒再理會。
給手機充上電,在茶幾上用電水壺燒了壺熱水,茶杯裏放上免費的綠茶包,然後便走進衛生間,洗漱洗澡。
嘩嘩..
蓮蓬頭噴出的熱水緩緩流淌在身上,瞬間将一天的疲憊沖散了大半,再加上沐浴露的芬芳,緊繃的神經也逐漸松緩。
浴室裏騰起的白霧霧化了鏡子,朦胧了視線,宛若身處缥缈的仙境之中。
陳沖沒有洗多久,也就五六分鍾左右,便關掉了蓮蓬頭,擦幹水迹,穿上幹淨的衣衫,末了還不忘站在鏡子前臭美一下。
咔嚓。
一聲脆響,浴室的燈光忽然熄滅了,就像有人按了電燈開關一樣,讓整個浴室陷入黑暗之中。
咔咔咔咔..
陳沖擡手摸到牆壁上的控制開關,胡亂按了幾下卻沒有任何反應。
接着,他拉開浴室的門,外面的房間同樣漆黑一片,原本正在播放的新聞的電視機早就沒了聲響。
“該不會是酒店停電了吧?沒道理呀,這種大型酒店,應該都有自己的備用發電機才是啊。”
陳沖嘀咕一句之後,第一反應是往門口靠去,看看走廊上有沒有光亮。如果有,那麽就是自己的房間跳閘或者保險絲燒斷了。
突然的黑暗讓雙眼很難适應,甚至注意力不去理會視線的問題,瞳孔的适應時間還會延長一些。
陳沖此刻就是這種情況,完全是兩眼一抹黑,靠着牆壁指引向前移動。
雙手在牆上碰到了凸起物,通過辨識,應該是控制房間燈光的所有開關,再之後,便是卡槽,裏面的房卡還在。
按照記憶,卡槽距離房門不超過一米,換句話說,隻要他伸手往前摸,就能摸到房門,而門把手差不多在自己腰部齊平的位置。
果然,當陳沖剛剛擡起另一隻手時,指尖就碰到了房門,接着手指貼着門向下滑動,準确無誤的摸到了門把手。
然而,就在他準備用力轉動把手時,一股寒意直沖頭頂,因爲握着把手的那隻手傳來的觸感并沒有金屬質感,而是一種冷冰冰的軟體物,仿佛門把手上面纏着一條蛇,或者是一種原本不屬于門把手的新增物。
他猛的縮回手掌,迅速退後兩步,接着一個轉身,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往床頭方向跑,因爲手機在床頭充電,他需要手機的照明。
哐當..
右側的牆壁上挂着電視機,電視機下方是電視櫃,上面擺着的幾個遙控闆估計被碰掉了,摔在地上發出雜亂的聲響。
陳沖被這個聲音吸引了注意力,忘記了原本門與床的大概距離,結果‘砰’的一聲,腳趾頭不小心踢到了床尾的床闆,疼得直吸冷氣的同時,身體還在黑暗中失去了好重心,一頭紮在了床上。
他本想先抱着腳趾頭揉一揉,畢竟十指連心,這種痛很難忍受,但很快察覺到房間裏多了一股氣味,一股讓人聞之欲嘔的腐臭。
這股惡臭出現得十分突然,既像是瞬間出現,又像早就存在,隻要聞上一下,整個人頓時頭暈目眩,惡心幹嘔。
陳沖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心頭升起許久不曾出現過的不詳預感。如果沒記錯的話,這種預感出現得最強烈的一次就是第一次接觸困難任務的時候!而在那之後,這種感覺便越來越淡,直到後來變成一種常态,宛如吃飯睡覺那樣平常。
來不及多想,伸手朝着枕頭方向一抹,立刻就摸到了手機,旋即輕車熟路的按動控制鍵,屏幕亮起,出現解鎖劃條。
陳沖當然沒心情慢慢解鎖,拇指放在屏幕下方向上一劃,彈出操作界面,對準照明圖标輕輕一碰,瑩白的光線頓時照亮了床上這一方區域。
枕頭、被褥、床單都和進入衛生間之前沒什麽變化。
他沒有多看,身體翻身的同時,調整手機的探照燈對準房門位置..
“嗯?”
在探照燈的照耀下,房門處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門把手上也沒有多出任何事物。
他不信邪,舉着手機順着門把手上下晃動,地毯正常,天花闆正常,連剛才拖鞋帶出的水印也清晰可見。
再往身前方向挪動,地面躺着兩個遙控闆,一個屬于電視機,一個屬于空調。
右側方向,茶幾上的水壺的出水口冒着水汽,應該是洗澡時水燒開了。旁邊的茶杯口,清晰可見挂着綠茶包的細聲。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唯一不同的是,房間沒電。
錯覺嗎?
陳沖立刻否定了這種想法。
這兩天在賽場上發生的事有可能是錯覺,畢竟在那樣嘈雜的環境中,出現錯覺的幾率很大。
但現在不同,安靜的房間,突然的停電,門把手的異樣,作嘔的惡臭..
這種種迹象表面,一切都不可能是錯覺。
他迅速從床上起身,一把掀開窗簾,想利用天上的月光稍微驅散房間的黑暗。
嘩啦啦..
窗簾毫無阻礙的拉開,但手機的照明恰好照亮了窗戶玻璃,不僅倒映出陳沖本人,更是倒映出站在他身後一個模糊的人影!
“卧槽!”
陳沖心裏怪叫一聲,想也不想,捏緊拳頭,轉身就是一拳橫甩過去。
嗡。
揮拳的速度比視線更快,當他咬緊牙關迎接拳頭即将受到的阻力時,整個手臂卻毫無阻礙的甩了一百八十度,強大的慣性甚至将他整個人都帶偏了一些,空氣中隻剩下拳頭揮動的破風聲。
身後什麽也沒有。
“好久都沒有髒東西敢騷擾我了,今天就用你來活動活動身體!”
一拳落空,陳沖反而咧嘴一笑,那興奮的模樣,就像從小玩泥巴的小孩子突然得到一個限量版的變形金剛一樣!
說實話,許久沒有執行困難任務以及厄運任務,他還真有些懷念那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咔嚓咔嚓..
四周的牆壁出現裂痕,縫隙中滲出殷紅的鮮血,茶幾、水壺、水杯都在此刻輕微晃動起來。
若是尋常人,肯定被這種現象吓得毛骨悚然,亡魂皆冒了,但陳沖不一樣,他經曆過的恐怖比這個還要惡劣得多,所以對這種影響感官的把戲根本沒放在眼裏。
唯一讓他想不通的是,這個不知哪裏冒出來的髒東西竟然敢招惹自己,簡直是找死,如果,它不跑的話。
一念至此,陳沖目光看向床底,那裏放着自己的拉杆箱,裏面除了一些比賽用的廚具外,還有一把百試不爽的剁骨刀。
若說自己的拳頭沒什麽威力,那這把曾今不知道宰過什麽東西的鐵家夥肯定能見奇效。
啪唧。
挪動腳步,腳底傳來拖鞋踩到液體的聲音,低頭一看,原來是地攤上早已是血液橫流,鞋底與血液之間拉出了粘稠的血絲,隐隐能感受到一股撕扯之力。
惡臭更濃了。
他視而不見,快速來到床邊,俯下身體,伸手拖動拉杆箱。
恰在此時,拉杆箱的内側伸出一雙滿是淤青的手掌,手掌向外爬動,帶出兩手之間一張面色蠟白,雙眼外凸的女人臉頰。
它的頭發像是被人活生生撤掉了一部分,露出的頭皮向外翻卷,傷口結着厚厚的血痂,格外瘆人。
陳沖雖然不怕它,但這可怖的形象還是對心靈有着不小的沖擊,尤其這女人出現之後,那股惡臭近乎如同實質般,塞滿了整個鼻腔!
他強忍着胃中不适,伸手抓着拉杆箱的把手朝女人的方向狠狠一推,将其推開後,再猛的将箱子拉出,并迅速打開箱子鎖扣。
被推倒的女人跟着從床底爬出,而直到這時,陳沖才發現在這個女人的腦袋與身體是反着的,就像餐館裏的無面男一樣,腦袋扭到了背後。
唯一的區别在于,這個女人不像無面男那樣站着,而是四隻着地,如蜥蜴一樣爬行。
陳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手臂動作比思想還快,直接揪住女人爲數不多的頭發,接着猛然用力,将女人的腦袋對着地面摁了下去,隻聽‘啊’的一聲慘叫,把女人的門牙磕斷了。
房間裏的氣氛有着那麽半秒鍾的停頓,緊接着,女人奮力擡頭,冰冷的臉頰浮現愕然之色,似乎怎麽也想不到一個正常人不僅不害怕自己,反而磕斷自己的牙齒後,還露出一抹意猶未盡之色。
這家夥..還是人嗎?
陳沖對女人猙獰的眼神極其不滿,不由分說,再次揪着對方的頭發朝地闆砸去。
啊!
腦袋被摁着擡不起來,女人抓狂了,隻見撐着地面的手臂忽然發出‘噼啪’脆響,竟是反向折斷,然後尖叫着朝陳沖雙眼刺去。
這一刻,陳沖不僅不慌,反而覺得這女人的指甲又尖又髒又長,也不知多久沒剪過指甲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