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闆小心,這光頭是這幫人領頭的,心狠手辣不說,力量也很大。”如今避無可避,周飛趕緊在陳沖耳邊低聲說道,生怕後者吃虧。
陳沖點點頭表示明白,但下一秒,又順手拿起一串羊肉吃了起來,完全沒有絲毫緊迫感。
王雄心暗暗乍舌,暗道陳老闆還是那個陳老闆,無論碰上什麽事情,都如此淡定。他也很想模仿,卻根本做不到,那藏在褲子裏小腿顫抖得厲害。
究其根本,還是因爲光頭男下手太重,若非那個時候其他人擔心鬧出人命好言相勸,恐怕他和周飛早就缺胳膊斷腿了。
“呵呵,真是頭疼啊,叫這幫家夥平時辦事的時候少喝酒,結果就是不聽,現在倒好,還被人綁了個嚴嚴實實,說出去都丢臉。”
光頭男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旋即在王雄心二人愕然的神色中,直接拿出手機對着地上一堆人拍了幾張相片,末了還不忘查看照片質量,直接把自己看笑了。
“你們綁的?”他突然看向王雄心與周飛,就像在問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我綁的。”
陳沖擡了擡眼皮,同樣是轉變了态度,笑道:“你瞧他們那樣子,恐怕連拿繩子的力氣都沒有。”
“說得也是。”光頭男放下手機,提着開山刀慢悠悠的朝陳沖走了過去。
陳沖猶若未見,用手中的竹簽指了指光頭男,“不是我說你們,打人也要有個限度才是,再不濟,總得給人吃口飽飯吧?”
他就像個長着在數落晚輩,看得王雄心二人心驚膽戰,眼皮狂跳。我的陳大老闆,那家夥可是拿着開山刀的,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啊!
不過,就在他們以爲光頭男會因此而直接動手時,後者的反應更加出人意料。僅僅是靠近桌邊,與陳沖相對而立。
場間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唯有陳沖咀嚼羊肉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起,那叫一個真香啊!
“呵呵。”光頭男忽的笑了一聲,但說出的話卻令王雄心二人徹底懵逼,“的确是我想得不夠周到,怪我怪我,怎麽樣,這燒烤味道還行嗎?”
“挺好的,就是有些涼了。”話落,陳沖灌了口肥宅快樂水,由始至終都顯得異常平靜,然後,再次拿起一串豆皮開吃。
“我能嘗嘗嗎?”光頭男拍了拍腦門,将開山刀‘哐’的一聲放在桌上,刀把朝外懸空,随時可以順手拿起來。
“當然了,這可是你的人花錢買的。”陳沖做了個請的手勢,但說出的話卻讓光頭男的雙手僵了一下,“呵呵,你不會怪我先入爲主吧?
“怎麽會呢,一起吃才香啊。”光頭男轉眼便調整好心态,拿起一串土豆吃了起來,邊吃邊點頭,“唔..這土豆還沒涼透,你試試。”
“我不喜歡吃土豆。”陳沖就像一個不通人情世故的愣頭青,也懶得去看光頭男的眼神,偏頭對着王雄心二人說道:“你們兩個剛才不是喊着餓嗎?還不趕緊吃?”
“......”王雄心張了張嘴,不知所措。
“哦,我明白了,站着吃很累是吧?”陳沖恍然大悟,“那去旁邊那個小桌子坐着吃吧。”
“可是..”王雄心還想再說,卻發現身旁的周飛戳了自己一下後,暗暗使了個眼色,然後帶頭離開,坐在小桌子旁邊。
“周飛,你這是幹什麽,萬一他們兩個打起來,我們可就不能第一時間幫忙了。”王雄心坐下後,低聲說道。
“就我們兩個現在這摸樣,真能幫上忙?”周飛翻了個白眼。
“好歹..好歹我也能抱住他一條腿好吧。”王雄心不服。
“行了吧,就别去給陳老闆添亂了。”周飛擺了擺手,眼角餘光看了眼不遠處正在有說有笑吃燒烤的陳沖與光頭男,眼神深處露出前所未有的崇拜之色。
雖然他和王雄心都非常崇拜陳沖,但兩者不同的是,王雄心是崇拜陳沖的戰鬥力,而他,則是崇拜陳沖的心思!
實在是..太細膩了!
“這怎麽能叫添亂呢?你說話可得有點兒良心!”王雄心撇撇嘴。
“說你傻,你還非要表現出來。”周飛招了招手,示意前者靠近一些,壓低聲音說道:“你以爲光頭男爲什麽看見自己的一幫兄弟被人綁了以後,還能面不改色的與陳老闆閑聊?”
“是啊,爲什麽呢?”王雄心撓了撓頭,但許多頭發都被血迹粘在了一起,疼得嘴角哆嗦了一下。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也想不明白爲什麽光頭男會突然性情大變,就跟鄰家大哥哥一樣親切。當然了,前提是不去看那把造型巨大的開山刀。
“我問你,如果你是光頭男,你會怎麽做?”周飛端起盒子喝了一口燒烤底部的紅油,那混合着辣椒、麻椒、蔥花、泡菜以及各種辛香料的辛辣感不斷沖擊着神經,反而緩解了身體的疼痛。
王雄心也學着他的模樣喝了一口,果然有些效果。但與秘制牛肉醬的辣味不同的是,燒烤這種辣仿佛沾在了舌頭上,很難用水清除,甚至越是喝水,越辣。
顯然,這裏面的辣椒有些工業成分,比秘制牛肉醬那種原生态的辣味差太遠了,完全沒法比。
我居然有心情品嘗味道..
王雄心苦笑着搖了搖頭,心想陳老闆的氣場果然強大,無論在哪裏,都會莫名讓人心安,甚至感覺不到任何危險。
“如果我是光頭男,肯定上來就動手啊!”他調整一下心态,理所應當的回道。
“所以你是屬于沒腦子的類型。”
“我..”王雄心無力反駁,否則也不可能落得如今這副田地,“那是爲什麽?”
周飛搖了搖頭,道:“因爲光頭男有疑惑。”
“不懂。”王雄心很誠實。
“你想啊,你和我都被錘成狗了,還有戰鬥力?那麽在場的九個人是怎麽被收拾的?”
“這不明擺着嗎?陳老闆收拾的啊。”王雄心越聽越糊塗。
“的确是陳老闆收拾的不假,但常人很難想象,除非像我們一樣親眼所見。”周飛抿了抿嘴唇上的油漬,道:“所以,當光頭男見到有恃無恐的陳老闆後,反而不敢貿然動手了。”
“所以他是打算和解?”王雄心詫異。
“和解?你想得挺美。”周飛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面色平靜的光頭男,“他在試探,試探周圍有沒有陳老闆的其他幫手。”
“真有?”王雄心面色大喜。
“我說你能不能先動動腦子再說話?有沒有其他幫手我們還能不清楚?”周飛頭大如牛。
之前陳沖就已經說了,是林甜甜給他發了定位圖,他才火急火燎的找過來,根本沒時間叫人,若非要叫一個,那..也隻能是黑貓了。
一念至此,周飛偏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黑貓,後者似乎完全沒有感覺氣氛不對,正和一顆帶殼花生較勁,似在研究怎麽下口。
他又想起黑貓的惡趣味了。
王雄心雖然還是有些發懵,但識趣的沒有再問,免得被怼。
……
“喝兩口嗎?”光頭男用刀背起開一瓶啤酒,問道。
“不會喝。”陳沖搖了搖頭,又拿起一串烤玉米腸吃了起來。
他是真的餓了。
“不喝酒好啊。”光頭男感歎一句,旋即對着獨眼等人揚了揚下巴,“喏,你瞧瞧,這就是喝了酒的下場。”
陳沖笑而不語,繼續吃。
見狀,光頭男眉頭微微一蹙。雖說他一直宣稱獨眼這幫人是因爲喝酒喝多了才有現在這種結果,其實這隻是給他自己一些緩沖的空間罷了。
實際上他很了解這幫人的性格,就算再嗜酒,也不會耽誤正事。更何況,獨眼的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強上一個檔次,沒有兩三個壯漢,不可能将其撂倒。
換句話說,這青年之所以這般有恃無恐,肯定有後手..或許周圍看不見的角落裏,埋伏着他的幫手。
所以,他必須先弄清幾個關鍵點!第一,對方到底有沒有幫手;第二,如果沒有幫手,又是怎麽将獨眼他們全部弄暈的;第三,既然對方能找這裏,會不會早就報警了,或者說,那所謂的幫手就是警察!
“你是他們的校友嗎?”
“不是,嗝..”陳沖打了個飽嗝,“我是他們的老闆。”
“老闆?什麽老闆?”阿斌微微詫異。
“餐館老闆。”陳沖似笑非笑的盯着前者,旋即将桌上的一張紙條推了過去,并在某行字上面點了點。
阿斌瞳孔一縮,頓時反應過來,原來他就是王浩口中提到的那個人!
“我倒是很好奇,王浩給了你什麽好處,居然讓你這般興師動衆。”陳沖随口一問。
“哪有什麽好處。”阿斌笑着搖了搖頭。這種問題他能怎麽回答?就是很簡單的收錢辦事罷了。說實在的,類似這種事情他幹過不少,往往打兩下,吓唬兩句就能見效,時間不會超過兩三個小時。
隻可惜,他沒有想到周飛二人的嘴太硬,讓事情拖到了現在。
“其實我也不想把事情變得複雜。要不你讓他們兩個照着紙條上的内容念一遍吧,這件事便到此結束。”
“這對我可不太公平啊。”陳沖聳了聳肩膀。
“的确不太公平。”阿斌點點頭,“但又有什麽辦法呢?就算你們今天能把他們兩個從這裏帶走,以後還是會有麻煩的。”
我們?原來對方是在試探自己還有其他幫手啊..陳沖心頭冷笑不已。他敢肯定,隻要自己真的點頭同意,這光頭男立刻就會動刀子。
“這還需要考慮麽?”見陳沖遲遲沒有回答,阿斌加重了籌碼,“我想你不會希望中午的事情每天都發生的吧?你想一想,我要是每天都安排一兩個人到你的餐館去鬧事,你哪還有生意可做啊,甚至,你還無處說理。”
聞言,陳沖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才明白對方話裏的意思,當下愕然說道:“你是說,中午那個黃毛?”
要說中午發生了什麽不正常的事,自然就屬那個黃毛了。
雖然當時林甜甜提到過黃毛似乎往餐盤裏放了什麽東西,但那個時候黃毛自己吃掉了醬汁,陳沖并沒有親眼看見。加上後來又忙着和孫警官交談,一來一回之下,直接就把這件事忘掉了。
“呵呵,你好好想想吧,沒有哪個餐館經得起這樣的折騰。”阿斌不慌不忙的提醒一句。
“啊?”陳沖嘴角抽搐。
看這樣子,光頭男似乎還不知道中午的結局,難道是黃毛那兩個家夥羞于啓齒?畢竟不是誰都能和蛆蟲過不去的。
“怎麽樣,想好了嗎?”阿斌将陳沖的表情盡收眼底,露出自信的神色。
“讓我再想想。”
陳沖搖了搖頭,正要去拿燒烤時,一陣急促的警笛聲忽然傳進了所有人的耳中,這聲音由遠及近,顯然是朝着這個方位而來。
光頭男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一把抓住開山刀:“你報的警?”
“誰知道呢。”陳沖聳聳肩,一邊故作不知,一邊悄悄抓起了菜刀。
場間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王雄心眼疾手快,趕緊撿了塊磚頭拿在手裏壯膽,而周飛則緩緩露出微笑。由始至終他都明白陳沖的目的,就是爲了拖到警察趕來。
黑貓還在和花生較近,無動于衷。
…
“小子,這筆賬,我阿斌記下了!你給我走着瞧!我讓你以後天天沒有好日子過!”光頭男用刀指了指陳沖,惡狠狠的威脅一句之後,直接扭頭就跑。
陳沖微微一愣,還以爲前者會怒極之下和自己扭打起來,卻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看來三胞胎說得沒錯,這家夥身上果然背了人命,否則不可能如同驚弓之鳥,看見警察就跑。”
他喃喃一句之後,立刻抽出菜刀,二話不說追了出去。
見狀,王雄心與周飛也想跟上去,可他們沒跑兩步,渾身上下便疼得厲害,硬生生停了下來。
“陳老闆一個人追出去不會出事吧?”王雄心面露擔憂。
“你問我,我問誰!”周飛恨恨咬牙,一拳砸在桌子上。
喵。
黑貓不知何時悠閑的走了過來,并将嘴裏叼着的一袋花生仍在他們旁邊,然後一邊搖頭晃腦,一邊用前爪拍打包裝,那意思似乎想讓周飛二人幫忙剝殼。
“你主人和人拼命去了,你怎麽還有心思吃東西啊。”周飛苦笑不已。
喵。
黑貓沒有理會,繼續拍打包裝。
周飛摸了摸黑貓的腦袋,接着歎了口氣,抓了一把花生出來。
黑貓高興得直叫喚,根本沒看陳沖離開的方向。
在它看來,以黑炭主人的性格,追出去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何況那個光頭又不是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