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井小區某棟廢棄的大樓内,李彪正坐在沒有牆的二樓邊緣,旁邊立着一塊轉頭,上面放着一盤正在燃燒的蚊香。
在這個位置,他能很清楚看見大門内的情況。
雖說很少會有人大半夜的來這種爛尾樓,但必要的防範措施還是要有的,免得被人發現自己一群人的存在,避免将警察招惹過來。
啊啊。
一樓傳來兩聲痛呼,李彪知道那是其他人手癢,又去打了那兩個小青年幾下。
“真是倒黴蛋啊,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斌哥,這下舒服了,從下午打到現在,臉都打變形了,要不是斌哥特意交代過不要太過火,怕是手腳都要被打斷。”
他笑着搖了搖頭,目光再次看向手裏拿着的手機,聊天框裏正發起視頻通話,嘟嘟嘟的聲音有序不斷的持續着。
屏幕上的光芒照亮他略顯猥瑣的眼神。
“嘟..王雄心,幹嘛呀,我都睡着了。”
視頻窗口裏面能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應該是對方沒有開燈,但那迷迷糊糊的女性聲線還是非常誘人。
“想你了。”李彪用手指摁住攝像頭,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你有病吧!滾!嘟嘟..”對方直接挂斷。
對此,李彪也無所謂,反正這種情況少說也有幾十次了。唯一讓他想不通的是,這兩個家夥的好友列表裏面如此多的漂亮女孩兒,怎麽就沒有哪怕一個能讓自己如願的呢?
尤其是那個叫做王雄心的小子,從穿着上看,分明就是個富二代,加上不錯的相貌,不可能沒有女生對他有企圖才是啊。
李彪摸了摸腦袋,完全想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啪!
突然,後腦勺被人狠狠削了一下,他氣得臉色漲紅,抓着手機正要轉身回罵的時候,瞳孔卻是一縮。隻見一名五大三粗的漢子正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自己,尤其是那隻發白的左眼,在陰影下格外瘆人。
“獨眼哥,你想吓死我啊。”李彪根本不敢生氣,将怒意收斂後,拿捏出一幅無奈的神色。
這人是斌哥最得力的猛将,聽說他小時候和别人打架時被打瞎了左眼,後來便有了‘獨眼’這麽個外号。
“哼,其他人都在下面忙着辦事,你卻在這上面偷懶?”獨眼面無表情的冷哼一聲。
“你誤會了獨眼哥,我是專門上來盯着大門的,免得有閑雜人等闖進來。”李彪額頭冒汗,趕緊解釋一句。
好在之前上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說辭,否則在對方咄咄逼人的氣勢下,真要露出馬腳了。
“希望和你說得一樣。”獨眼從兜裏掏出紙巾,随意擦了擦拳頭上的血迹,“行了,這裏我看着,你可以下去了。”
“好,我這就去。”李彪順手将手機放進兜裏,與前者擦身而過時,小聲問道:“獨眼哥,那兩個家夥還是不肯說?”
“嘴硬,有些血性。”獨眼搖了搖頭,坐在李彪之前的位置上,“得抓緊時間,不然一會兒斌哥醒來又要怪我們辦事不利了。”
聞言,李彪下意識看了眼遠處空地上的活動闆房,斌哥和倩倩就睡在裏面。不過,之前那房間裏傳出的動靜那麽大,斌哥怕是被那娘們兒榨幹了吧,還能起得來?
他舔了舔嘴皮,不厚道的露出猥瑣的笑意。
“還愣着幹什麽?”獨眼語氣不善。
“是是。”李彪不敢多留,小心朝着有光亮的樓梯口走去。
這棟爛尾樓一共有十幾層高,許多地面因爲潮濕的緣故長了雜草與黴菌,零零散散的磚頭與灰塵融合,稍不注意就會絆倒。
唯一慶幸的是,也不知道當初的施工隊是家裏有礦還是記性不好,撤走時居然留下了許多施工用的工具以及一台還剩半箱油的柴油發電機。
正因如此,一樓才會有照明設備提供光亮。
“李彪,你TM在上面鼓搗半天,到底成功沒有?”
“哈哈..你是有多饑渴啊,居然想出這種自娛自樂的方法,就不擔心看了以後,憋得難受嗎?”
“李哥,你廢那些事兒幹嘛,我有個姐妹單身很久了,要不介紹給你認識一下?她很厲害呢,咯咯咯..”
“哈哈哈..”
…
一樓有八個人,有男有女。其中三人圍在一起鬥地主,另外五人則有說有笑的圍在一張簡易的木桌旁撸串喝酒。
桌上還有更多的燒烤、啤酒、香煙、瓜子,數不清的空酒瓶散落一地,酒氣熏天,煙霧彌漫。
“滾蛋,你那姐妹長的什麽樣,自己沒點逼數嗎,看着都吃不下飯。”李彪回嗆一句,不僅沒有讓那名女子生氣,反而逗得衆人哈哈大笑。
呸。
忽然間,吐口水的聲音令衆人的笑聲戛然而止。緊接着,他們眼睜睜看見牆角用繩子綁着,雙膝跪地的一名青年吐了口血水在李彪的衣角。
這名青年似乎是想吐到李彪的臉上,但由于雙手束縛在身後,後背根本撐不直,就算使盡力氣,頭也擡不起來。
“他嗎的,還不老實。啪!”
一名正在喝啤酒的男子順手将手裏的啤酒瓶砸在王雄心頭頂的牆壁,碎片崩飛的同時,殘餘的酒水濺在王雄心的頭頂緩緩流下,與臉上半幹不幹的血水結合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猙獰。
周飛的身體沒有王雄心結實,被陸陸續續打了這麽久,早已癱倒在角落,半張臉沾滿了血水與灰塵,凄慘無比。
“把手機還給我。”王雄心嘴裏噴着血沫子,對着李彪怒喝道。
“嘿。”見狀,之前扔瓶子的那人又抄起一個瓶子,正要再來一下時,卻被李彪伸手攔住。
“都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關心手機?”李彪掏出王雄心二人的手機晃了晃,咧嘴笑道:“真不錯,個個都是極品。”
“有種給我松開,看我不打死你。”王雄心雙眼怒睜,恨不得咬爛對方那張臉!他完全沒想到這家夥竟然無恥到這種地步,用自己和周飛的名義,诓騙聊天軟件上的女性好友脫衣服!簡直下流。
“咳咳..别傻了。”一旁傳來周飛虛弱的聲音,“他騙你的,這種事,他不可能得逞。”
“呵呵,你以爲自己是神仙麽。”李彪挑了挑眉,故作鎮定的說道。
王雄心也看向周飛,眼中除了疑惑外,還有濃濃的自責。若非當時自己傻不拉唧的一個勁催促,周飛肯定能提前發現端倪。
說句難聽的,如今這局面,完全是他拉着周飛硬踩進了賊窩!
“别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有心算無心,不怪你。”周飛知道前者在想什麽,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而且你不會真以爲你的魅力無邊,有女生願意脫給你看吧?”
王雄心面色一僵,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對方也的确沒有說錯。再說了,這年頭,誰會傻乎乎做這樣事情?
“你倒是挺聰明。”李彪緩步走了過來,伸手拍了拍周飛的臉頰,力道不重,但也不輕。
“你TM有種沖我來。”王雄心大吼大叫。
咚。
李彪直接一拳砸翻王雄心,眼中兇光乍現,“你閉嘴,真當老子不敢弄死你們?”
“你。”王雄心掙紮着爬了起來,卻也沒敢再說下去,擔心連累周飛。
李彪冷哼一聲,“識相的話,早點把紙條上的内容說一遍,我們也好放你們離開,否則一會兒斌哥來了,就不是我能勸得住的。”
聞言,周飛心裏咯噔一跳。對于那個叫做斌哥的光頭男人,他是真心的感到害怕。說實話,造成他與王雄心如此凄慘模樣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個人!其下手之狠,完全在往死裏打!
至于其他人,看似兇狠,實際上對他們動手時,都避開了要害部位,雷聲大,雨點小,明顯是擔心下手過重,造成意外事情發生。比如,死人。
可如果照着紙條上的内容說一遍的話..
‘因爲王浩的善意,導緻陳沖在見識過榜單的影響力後,心生邪念,讓自己混進粉絲群,散布各種針對王浩的負面謠言,再暗地給予群管理好處費,讓他協助自己坐實謠言的真實性,然後趁機收攏群裏大量不明真相的粉絲爲己用,借機提升餐館的知名度..’
這種話若是從自己嘴裏說出,再讓他們錄下來,其造成的後果之嚴重,如何對得起陳老闆?!
“還是那句話,讓我說可以,先放他離開。”周飛雖然傷得不輕,但頭腦依舊很靈光。這是當前唯一能與對方談判的條件。
啪。
然而,迎接他的又是李彪的一巴掌,很重,就像被木棍敲了一下。好在自己的臉頰應該早就腫得不像樣子了,倒也懶得徒增憤怒,毫無意義。
“小子,我其實挺佩服你的忠誠,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在維護那個小小的餐館老闆。”李彪搖頭一笑,“也不怕告訴你,除了揪住你們外,我們也安排人去了餐館搗亂,如果不出意外,最多一個星期,那餐館老闆就會知難而退,主動關門大吉。所以說,你再如何維護老闆的形象,又有什麽意義呢?”
“是麽..咳咳。”周飛強忍着臉頰的鑽心之痛,嘴角緩緩浮現一抹譏諷。就憑這群社會敗類還想在陳老闆手中占到便宜?簡直癡心妄想。
他很想問問那些去搗亂的人現在怎麽樣了,但又擔心激怒對方,于是順着對方的話反問道:“既然你如此确定餐館會關門,又何必繼續爲難我們,你放心,隻要你放了我們,我們可以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也不會報警。”
“呵呵,你倒是想得挺美。難道你忘了自己在王浩粉絲群裏所做的缺德事情?把别人名聲搞臭之後,就這麽算了?”李彪雖然不知道王浩是誰,但這并不妨礙斌哥吩咐下來的事情。
“我已經說了,王浩的名聲是他自己搞臭的,跟我們無關。至于退群的那些人,都是他們自願的。”
“閉嘴。”李彪不耐煩了,“事情真相跟老子有半毛錢關系,最後問你一遍,你到底說不說!”
“我也是那句話,要我說可以,先放一個人走。”周飛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聞言,李彪緩緩站直身體,若非這兩個家夥,自己現在早就躺進溫柔鄉裏欲仙欲死了,哪還會呆在這麽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髒亂差不說,蚊子還TM多!
一念至此,他一腳揣在周飛的肚子上,巨大的力道直接令後者臉頰扭曲,嘴角清口水與血水不斷往外冒。
“我去你嗎的。”王雄心目疵欲裂,不管不顧的掙紮起身,一頭撞在李彪身上,将其撞倒後,順勢撲上去,張嘴就咬在對方的肩膀上。
“嘶..卧槽卧槽卧槽..”
李彪疼得連吸冷氣,捏起拳頭一拳一拳的砸在王雄心腦袋上,卻是怎麽也掙脫不開。
“你們他嗎的看戲嗎,還不給他弄開!”他怒喝一聲。
“小子,松嘴!”
其他人不好意思繼續看戲,紛紛抄起酒瓶子圍了上來,而正當其中一人對準王雄心後腦勺就要砸下時,附近卻猛的響起一聲尖銳刺耳的貓叫。
喵嗷。
不知爲何,當衆人聽見貓叫聲後,動作皆是一頓,仿佛這聲音充斥着寒冷與冷漠,能夠穿透忍心,讓靈魂顫栗。
不光是他們,就連王雄心亦是如此,而就是這一愣神,導緻李彪抓住機會,瞬間将他掀翻,從地上爬起來後,直接宣洩憤怒,摁着王雄心就是一頓暴打。
那拳頭來回之間,有鮮血飛濺。
“哪來的野貓啊,吓我一跳。”
“我差點兒以爲是嬰兒在哭,這冷不丁一下,整得我頭皮發麻。”
“什麽嬰兒不嬰兒的,三更半夜别在這種地方瞎說。”
“喲,看你這樣子,還相信那種玄乎乎的東西?”
“你懂什麽,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要再說了。”
…
衆人沒有理會一旁正在揮舞拳頭的李彪,也沒人想開口稍微勸解一下,他們隻是好奇的盯着爛尾樓正北方向的門口,那裏站着一隻低頭歪肘,站姿充斥大佬氣息的黑貓。
“這黑貓的眼神看得我很不舒服,雞皮疙瘩都起來。”一名穿着露骨的女人搓了搓肩膀,下意識打了個冷顫。
“野貓而已,看我弄死它,一會兒烤着吃。”之前用啤酒瓶砸王雄心的那名男子趁機拍了一下女人的翹臀,引得後者嬌嗔不已。
衆人看得好笑,甚至有人在人群中發出喉嚨滾動的聲音,也不知是因爲即将吃到的貓肉,還是那聲極具挑逗的嬌嗔。
那名男子抄起一把匕首,嘴裏一邊發出吸引黑貓的碎聲,一邊不着痕迹的向前挪步,而就在雙方距離不到三米時,他猛的甩出匕首,直刺黑貓。
看其力道,若是甩中,絕對能将黑貓身體刺透。
喵嗷。
不過,想象中的殘忍畫面并未出現,隻見黑貓一聲怪叫,略顯臃腫的身體敏捷的朝着旁邊一躍,輕松躲過匕首。
铿。
刀刃與水泥地面接觸,發出金鐵交加的顫音後,直接彈進了更遠處的野草堆裏。
喵嗷。
黑貓也不敢停留,夾着尾巴灰溜溜跑遠,而就在它即将消失在黑暗中時,卻是回頭朝衆人低吼一聲,并擡起前爪淩空揮舞了幾下。
“怎麽感覺被這野貓威脅了呢。”那女人掩嘴偷笑。
“哦?它怎麽威脅了?”有人追問。
“它好像在說,别跑,等本喵去叫幫手。”
“哈哈哈..”
聞言,衆人哈哈大笑起來,覺得這句話形容得十分貼切。
“那就讓它多叫幾隻貓過來好了,反正我們人多,也不怕不夠吃。”
扔匕首的男人開了一句玩笑話,正要去撿匕首時,那些連接電燈的電線突然閃出幾縷火花。緊接着,所有電燈全部熄滅。
咚..咚..
與此同時,地下室的發電機轉速變慢,越來越慢,最終歸于平靜。
咔嚓。
黑暗中,似有人踩斷了枯枝。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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