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下一個電話号碼，”回來的路上，林濤對冷玉虎說道：“等你去了迪化，你就直接聯系這個人。這個人在鐵路上當列車員，你買票前提前和他打電話，就說是老林的朋友。按他說的買好票，到時上車，把幾麻袋瓜放到他所在的車廂接口，這樣省點運費。不過下車前别忘記了，要給這個列車員帶條煙什麽的。”
冷玉虎有點不自信，邊開車邊問道：“老林是誰？他要問我和老林是什麽關系怎麽說？”
“他哪有空問啊。”林濤笑笑說道：“像他這樣在火車上夾帶私貨的乘務員還是有的。他哪記得老林是誰？反正給誰帶不是帶？如果真問，你就說老林是你遠房的表叔就行了。”
林濤之所以記得這個乘務員，是上一世經常往陝西楊陵那邊出差，多次乘火車碰到這個人。這個人很健談，林濤經常碰到他帶着大包小包的西疆特産，夏天是瓜果，冬天是幹果，包括雪蓮雪菊啥的，就問過，然後就知道這也算是他這一類乘務員外快的一種。不過畢竟不是大多數。普通乘客是不讓帶那麽多的，有時行個方便，也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冷玉虎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林濤見他這麽認真，表現的這麽好學，又想到這位可還沒出過省呢，又想了想說道：“等到了那邊下火車後，别在火車站旁邊停留，直接出站租個三輪車，把瓜拉到離車站稍微遠一點兒的地方，蹬三輪的都知道瓜果批發市場，到那裏最好。你也别擔心怎麽出站，站台上就有不少身穿藍馬甲還是黃馬甲幫人搬東西的。你這一麻袋瓜給人十塊錢搬一回正好。出站的時候如果有人，特别是年輕女孩找你搭話，你可别理會，這階段在長安火車站不少那種三五個穿着很不錯的人結夥騙人的，說自己錢包丢了，要問你借幾塊錢打個電話，等你同意，就會上來三五個男的，說沒吃飯，問你借幾百塊，等公司打款過來就還你……這種騙局專騙外地人，你可要小心了。”
“還有這種騙子？”冷玉虎少出門，聽着新奇，卻又有些擔心：“那咋防呢？”
林濤笑着說道：“簡單，在火車站别多呆，誰問什麽都别理會，直接雇三輪車去瓜果批發市場就成。瓜果批發市場邊上就有小旅店，這裏不像火車站。火車站附近的小旅店不少都是帶着挖坑騙人的，千萬别住。那些蹬三輪車的都是吃力氣飯的，通常不會騙人……”
冷玉虎出門經驗少，想起什麽問什麽，一路上兩個人就在一問一答中很快回到了家。
這一車瓜是試水，先前冷玉虎和老張叔商量價錢，老張叔聽說冷玉虎後面還要拉幾車，結果這一車就沒要錢。冷玉虎也沒堅持。現在冷玉虎直接把車開到了林濤家門口，下車就往林濤家裏卸瓜。
林濤急忙說道：“我們家吃不了那麽多……你借别人的車，不要給别人還瓜嗎？”
冷玉虎笑着邊搬瓜邊說道：“現在一公斤柴油不到兩塊錢，我給他車上留幾麻袋瓜就足夠了。反正我還要拉好幾趟，這車上就都留給你們了。你要吃不完，分給别人也成啊！我看這瓜可不錯，比那些瓜販子賣的強多了！”
林濤哪能同意，兩個人争執了一會兒，冷玉虎最終還是卸下半車瓜才開車離開。
林濤看着院子裏堆的半車瓜，隻有苦笑，這甜瓜火大，偶爾吃一下還行，多了那就是負擔了。
正想着，鐵門外有人喊：“小濤在不在？”
“在啊！”林濤一聽是表姐夫杜兵的聲音，急忙應了一聲，過去邊開門邊說道：“正好姐夫你來了，帶點甜瓜回去……你這是哪兒逮的魚啊？”
杜兵一身的泥點子，腳上穿的還下水皮褲，手裏提着一個大水桶，裏面滿滿的都是半斤以上的那種大鲫魚，林濤甚至還看到裏面還有兩條寬寬的大闆鲫，眼睛一亮：這可是好東西啊！
村子附近有一大一小兩個水庫，所以村子裏沒有養魚的，附近也沒有。村子裏的人吃魚從來都是自己去抓，雖然是在西疆，但這村子裏有大半成年人都号稱漁民，哪家裏都能拎出十條八條粘網來。
村上遊的小水庫年代久遠，在本地的俗稱是小海子，裏面水從來沒幹過，據老人說中間有泉眼。每到地裏該澆水的時候，有小孩就會沿水渠找魚，通常都會滿載而歸。碰到鲫魚擺籽過後一兩個月的時候，渠裏的魚都是成堆的。爲此林濤還被自己的同學給數落過——高中時候某年，林濤一時來了興趣，趁水庫放水的時候撈了半缸鲫魚，最小的差不多五六公分。正好幾個同學過來看望他，一看到這魚，就說他太殘忍，這麽小的魚也撈，林濤被批評的辯駁也不是不辯也不是，幹脆把幾個同學帶到了水渠那邊，同學一看渠裏死的都是成堆的大大小小的魚，這才認錯，說林濤把魚撈回來還算是救了它們的命。
“水庫提前放水了嘛！”杜兵一邊把桶往裏提一邊說道：“這一次放水的水量有些大，地裏現在不用澆水，就把水放到東面的大溝裏，我們就在東溝邊幹活，一看裏面的魚多，就幹脆取了裝備逮魚去了。你要想逮的話也去看看，這一會兒有幾十個人都在那邊撈呢，我們幾個已經逮了差不多七八袋子了！這水桶就留你們家了……這麽多甜瓜啊？好，等我回來，晚上過來帶幾個回去！”
匆匆而來，匆匆而去，林濤倒也沒在意，又看了看在水桶裏遊的歡快的魚，來了興趣。
所有的魚裏，林濤最喜歡的還是這鲫魚和狗魚——本地的狗魚可不是白斑狗魚或花斑狗魚那種猛貨，而是很像泥鳅的一種魚，長不大，味道卻非常的好。林濤小的時候，感覺隻要有水的地方都有這種狗魚，後來不知道怎麽的慢慢絕了，一直到二o一零年以後才慢慢又出現了。不過那個時候這種野生的狗魚已經幾十塊一公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