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故意的。”龍大牛不是那麽小氣的人。雖然一開始對于林濤買大拖拉機還是有點想法的。不過人家大學生，那麽客氣，又給足了面子，現在技術又在水準之上，自己剛好又看懂了這個，就算現在不說出來，等林濤開回來，遲早也是要讓大家知道的，他便指着地塊說道：
“這二十畝地的地塊長，再有兩圈半就犁完了。如果按天福說的那樣，不重複那一铧，最後犁過去，林濤的機子就得在地那頭。那頭又沒有路，機子不還是得開回來？現在林濤重複這一铧過去，兩圈半下來，剛好把剩下的省出來，等到最後，機子最後一犁正好從那頭犁過來，犁完直接開回家，多省事？”
龍大牛這麽一說，大家也就明白過來了。
龍大牛補充了一句：“天福說的嘛，是種地人的想法，林濤做的嘛，是犁地人的想法。地犁好了，再用拖拉機壓一回不麻煩嗎？再說了，我想他們家也不缺這點油不是？”
“那是！”林海剛才的郁悶一掃而空，自豪的說道：“家裏放着十噸柴油票呢！這點油，不在乎！”
韓天福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半天才說：“這可說不準啊！說不定林濤就是技術不過關壓的茬呢？”
龍大牛擺了擺手，也不争辯：“呆會兒林濤犁完，問問就是了。”
雖然和林濤沒有交流過，聽是犁過這一回地，但龍大牛卻覺得，自己這猜測絕對是林濤的真實想法！
有些人相信了龍大牛的想法，有些人則等着林濤回來想問個清楚。
龍大牛沒管那麽多，走了兩步，來到林國棟的身邊，取出煙盒，抽出一支遞給林國棟：“老林，你家買的這機子不錯啊！看着容易上手，馬力也足，是哪買的？”
“聽小濤說是讓油城的人從内地直接訂貨運過來的。”林國棟接過煙，湊着龍大牛的火點着，吸了一口說道：“咱們縣裏是沒有經銷點的。據說是就迪化那邊有個代理，還沒有現貨。不過大牛啊，我說句話你也别嫌不好聽：小濤說過，以後這履帶拖拉機可以主要就轉向推土、挖掘上去了，犁地可以就得靠這大馬力輪式的了。你那邊要是有心，還是盡早考慮考慮，不然等想好了再換，可就來不及了。”
龍大牛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也看出來了。不過我呢，也不打算再搞了。我家裏情況你敢清楚，兩個閨女，大丫頭在外打工，是不準備回來了。二丫頭上高中，努把力，本科考不上的話，考個大專也行，我就讓她上學去，到時肯定也是回不來的。所以啊，我就不折騰了。等把二丫頭的學費掙夠，随便擺弄擺弄，夠我們兩口的開銷就行。我算是看透了，今後啊，是年輕人的時代了，咱們這些老家夥，是不服不行啊！老林，你養了個好兒子啊！”
林國棟笑笑，沒說話。
很快，林濤兩圈地犁完，拖拉機最後一犁從地那頭拐了回來，剛好把二十畝犁完，完美收官！
有些人覺得都不用問，也就信了龍大牛的話。
韓天福還是不死心，等到林濤把拖拉機開到地頭，熄火，停機，開門，從裏面跳出來，便迫不及待的上前問道：“小濤，剛才前兩圈，你犁的時候壓了上一犁的一铧，你知道嗎？”
語氣裏帶着絲絲質問，林濤愣了一下，又四周看了看，發現不少人都在等着自己的回答，突然笑了，一臉燦爛的說道：“我故意的啊！”
韓天福被噎了一下，卻又不死心，再次問道：“爲啥？”
“這不明擺的嘛！”林濤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你看啊，要按正常的犁，這犁到最後，我這機子帶犁頭不就停到對面地頭去了？那回來的時候我不還得壓着犁過的地再跑一遍？我又不傻！”
衆人聽着哈哈大笑起來。
林濤又對韓天福說道：“天福叔，你是開拖拉機的，這一點你不會看不出來吧？反正我覺得大牛叔肯定是能看出來的！”
這一刀補的韓天福不是一般的郁悶，難道他能說：我就是給你找點麻煩？
龍大牛對林濤說道：“小濤啊！犁的不錯！以後隊裏犁地的可就靠你了！你這二十畝地，犁完才剛過半個小時，這個速度，我那鏈軌拖拉機可差遠了！”
龍大牛的話再次掀起一片低低的讨論聲：半個小時二十畝地！這一天就是犁十個小時也是四百畝啊！這速度……神了！
這能甩那鏈軌機子幾條街啊！
林濤聽着笑笑說道：“這機子好上手，開熟了就是快——不過以後犁地的是我哥，我還有其他事情呢！”
“你哥？”龍大牛這一回是真的驚訝了。
林海能行？
林濤能犁好，是大家相信他在大學四年裏學過這玩意兒，就算開的不多，但人家畢竟是大學生，肯定是比普通人強。
但林海呢？那個才初中畢業的小夥子，能開好嗎？
沒幾個人相信。
林海自己也不自信，開小拖拉機自己是肯定沒問題的。這大拖拉機，今天也是聽林濤說過怎麽開，如果隻是開肯定也是沒問題的。但犁地嘛……那還真不好說！
人群中，杜兵笑着說道：“試試不就知道了？我家的地就在隔兩塊地那邊，小海，幹脆給我把地犁了算了！”
這擺明是支持林海的。
林海望向了林濤。
林濤笑着對林海說道：“哥，走，上拖拉機，我給你說一說，帶你一圈，保正能行！”
林海是相信林濤的。既然林濤說能行，他也不含糊，直接跟着林濤就上了拖拉機。
原本準備散去的人群，這一會兒全都頓住了，甚至開始有了沸騰的迹象！
這林濤不好說，畢竟大學四年都是在外地，學過些啥大家都不清楚，但這林海可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長大的，開小四輪拖拉機沒問題，騎摩托車好像也行，但開大拖拉機……幾時看到過他開大拖拉機？隊裏就那兩家有，那是别人都不讓上手的！
難道林家個個都是開才不成？
龍大牛疑惑的目光望向林國棟，林國棟也是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那隻好看表現了。
拖拉機發動。
人群跟了上去。
在杜兵家的地頭上，拖拉機停了停，然後調整好犁頭，放下去，犁過去一圈轉回來，林濤就跳了下來。
在人們的注視中，拖拉機再次啓動，速度不快，但很平衡的繼續往前犁——壓茬很好，沒歪，犁的深淺也沒問題，過梗子很穩……
一圈，兩圈，……
犁完，剛好拖拉機回到了這邊的地頭上。
完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