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新華走的時候，非常的郁悶。
林濤嫌價格低，這是在劉新華的意料之中的。做生意嘛，本身就是讨價還價的過程。不過當劉新華把一噸皮棉的價格提到了一萬四，林濤仍然不松口，劉新華惱了，很幹脆的說道：“就這個價格，你不賣的話，那我走了。就綏來這麽個地方，想來這買棉花的人可不多，你可想好了！過了這個村可就真沒這個店了！”
林濤笑笑，擺了擺手就當送行：“就這樣吧！”
什麽就這樣吧？這一句話把劉新華氣得不輕！這年輕看似謙和，但骨子裏的傲氣還真是不小，自己手底下每年也進大學生，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
但是，氣憤歸氣憤，郁悶歸郁悶，沒搞定這小夥子，就買不到棉花，劉新華還是有些不甘心。
回到豐田車上，司機看得出劉新華氣色不好，輕聲問道：“劉科長，開車嗎？”
劉新華擺了擺手，示意先别開，他想了一會兒，把事情捋了一遍，越發覺得這個林濤恐怕不像表面的那麽簡單。随即，劉新華掏出摩托羅拉的大塊頭手機，撥出一個号碼來，響了幾聲，等對方說出“喂”字後，劉新華臉上立刻帶了笑容：“鄭哥，我小劉啊！對對對，國棉的劉新華……還能忙啥，在外地跑業務呗……有個事情要求你幫個忙，綏來這邊有熟人沒有？有？那太好了……我是說就那種……地頭蛇那種……對對對，三教九流都接觸的……好好好，我記一下哦……好好好，我知道了，等回去後請鄭哥吃飯啊！嗯嗯嗯，一定得給我這個面子，好好好，再見！”
挂了電話，劉新華急忙撥出一個号來，不過沒等通就挂掉，随即又開始沉思起來。
過了一會兒，劉新華才重撥那個号碼，等接通後，笑着主動說道：“是張哥嗎？我是北市國棉廠的銷售科長劉新華，鄭洪亮鄭哥介紹我來的，我有事麻煩你……不知道現在張哥方便不方便？……宏遠公司是吧？好好好，地址我記一下……好好好，我馬上到！”
挂了電話，劉新華對司機說道：“開車！”
司機剛才是聽了地址了，雖然對綏來不熟悉，但至少要開到縣城再具體找，這時候不想觸劉新華的黴頭，自然也不願意多問。
四十分鍾後，劉新華已經坐到了張宏遠的對面。
“查個人？”張宏遠一聽，搖了搖頭說道：“不容易，你先說說什麽人吧。”
“叫什麽廣豐村的，”劉新華立刻說道：“今年新畢業的大學生，叫林濤。”
“林濤？你找他幹嘛？”張宏遠的表情一變，“有過節？”
劉新華也是老油條了，一看張宏遠這表情，立刻就知道，他是知道林濤的，心裏一喜，又怕引起誤會，急忙搖頭說道：“不是不是。林濤那裏屯了一批皮棉，我正好要采購棉花，找到了他，但我出的價他不滿意，所以……”
張宏遠笑了，他擺了擺手說道：“按說呢，你是老鄭介紹來的，沖着老鄭的人情，我肯定得幫你。不過這個林濤是個特例，這麽給你說吧，林濤買棉花的錢，就是從我這裏抵押借走的。”
“什麽？”劉新華沒想到林濤還和張宏遠有這層關系，他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張總應該和林濤很熟悉了吧，不知道張總能不能從中說和一下……”
“這事就别想了。”張宏遠擺手：“我這麽跟你說吧，林濤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确定棉花要漲價了。所以才會從我這裏借錢收購棉花。因爲他說的在理，我也因此就跟着買了一批棉花……”他說到這裏，看到劉新華的眼睛一亮，便立刻打消了他的想法：“别多想，我那批棉花已經有主了。”
“好吧。”劉新華一聽張宏遠也收了棉花，原打算把這棉花也收了，沒想到會是這樣，隻好失望的繼續聽着。
“現在咱們說林濤的事情。如果你單單以爲林濤和我有關系，那你就錯了。具體的人我不說，但我可以給你個範圍，林濤的背景，可不僅僅在西疆，京城的大集團他都有關系……你們那點小消息，瞞不過他的眼，不然怎麽可能這麽早就開始布局收棉花？你想想你是什麽時候收到消息的，林濤是什麽時候開始布局收棉花的……”
涉及到自己的恩人以及更高層次的關系，張宏遠不會說的那麽細，他隻會提點一下這個劉新華。如果劉新華還看不透，那麽就不關他的事情了。面子給到，但人家接不接，那是人家的事情了。
聽了張宏遠的話，劉新華背後都出汗了！
自己原以爲很平凡普通的小夥子，竟然有這麽深的背景？
難道說，人家早就從最核心的圈子裏得到最先的那一步消息了？
但如果是那樣的話，又怎麽會隻是一個普通人家庭的孩子？又怎麽會隻收到一百噸棉花？
以劉新華的智商，他得到的消息串起來，讓他有些發昏，還沒想通所有的關節，不過這并不妨礙他明白一件事情：棉花的底價對方是清楚的，再想糊弄的話，是不可能的了。
想要放棄有些不舍，但别人嘴裏的肉，能給你嗎？
張宏遠看劉新華還沒決斷下來，心底裏對這個能當科長的人又看低了一眼，擺了擺手，淡然的說道：“這事就到這裏吧，我這裏還忙，你看……”
劉新華還想請張宏遠吃飯，張宏遠拒絕了。在張宏遠看來，林濤遠比這個劉新華值得自己關注和投資。在得到自己的隐諱的提點後，張新華要麽立刻放棄，要麽現在就去林濤那裏修好關系。現在這麽瞻前顧後，猶猶豫豫，能成什麽大事？
如果不是通信不方便，張宏遠甚至想在劉新華走之後就立刻給林濤把這事說出來，也好讓林濤有個思想準備。
不過想起那個看不出深淺的年輕人，張宏遠也打消了這個念頭，自己這算是杞人憂天吧？那年輕人不可能這一點都看不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