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着皮卡車往回走，杜兵的臉上笑就沒斷過，直到快回到村子了，他才恢複了平靜。
好的開頭是好的，但後面的努力依然重要，這麽簡單的道理他沒理由不懂。
過了村頭的時候，幾個閑漢還在這裏堅守着，他們看到皮卡車回來，立刻就有人問：“杜兵，羊肉賣完沒有？”
“沒有，還有一條羊腿。”杜兵平靜的回答，同時放慢了車速。
莊浪得意的揚了揚下巴，看吧，我分析的沒錯吧？一個早市一隻羊都沒賣完，能掙幾個錢？還不如在家裏呆着呢！
“一早上賺了多少錢？”另外一個很幹脆的問起了最關鍵的問題，“夠不夠油錢啊？”
杜兵依然一臉平靜的說道：“兩百塊吧。油錢肯定是夠了，好歹也兩隻半羊呢！”
“兩隻半羊？什麽鬼？不是一隻羊都沒賣光嗎？”
幾個原本想着看笑話的人立刻就淩亂了，這是什麽鬼？
林海搖下後排窗戶，笑着解釋說道：“早市上人太熱情了，我們這羊一拉過去，立刻就被搶了，兩隻羊都沒夠賣，如果不是想着晚上我們自己還要吃，這一條羊腿都沒留下啊！沒辦法，呆會兒隻能回去燒羊頭羊蹄子了……這草原上來的羊就是好啊！城裏人都知道這肉好吃……”
林海不解釋還好，這麽一解釋，原本就被閃了一下的莊浪差點兒吐血！
“不和你們聊了，”杜兵繼續啓動車，“我們忙完還要去山裏進羊，這點羊不夠啊，走了啊！”
說完也不等其他人打招呼，開車回家了。
“不是說一隻羊都賣不完嗎？人家差點兒賣掉三隻羊啊！”有人感歎，“我聽說就是城裏的牛羊肉店也很少一天能賣掉三隻羊的……那可是一天啊！看來，這林家老二腦子是真的好使……你們在，我就不聊了，回家該給我們家的羊喂草了！”
“我也不呆了，家裏還有活呢！”
呆着的人慢慢散去，就餘下莊浪一下，他怎麽也想不通：怎麽看起來無論如何都無法搞成的事情，怎麽到了林濤這裏，就莫名其妙的就通了呢？
不光是莊浪想不通，村子裏很多人都想不通，爲什麽林濤随便一個主意就能讓村子裏看似很平常，根本沒有什麽亮點的東西能賺錢呢？
如果不是現在林國棟回了老家，恐怕每天到林國棟家裏的人會絡繹不絕的。即使是這樣，每天晚上，那些林濤要稱呼阿姨嬸子的中老年婦女也是時常會到林濤家裏來轉轉，甚至在傍晚乘涼的時候，林濤家屋旁的熱鬧程度也是僅次于老陳家的院子的。
不過晚上林家兄弟是沒空陪他們聊天了。林海和林濤讓杜兵叫到了家裏，準備慶祝一下。
表姐秦華娟的母親是林濤的二姨，兩家在一個村子裏，關系非常的好。此刻秦華娟正在煮羊肉，而杜兵直接抱來一箱啤酒，一瓶瓶打開，先是遞給林濤和林海每人一瓶，他自己也是拿着一瓶，就着桌子上的油炸花生米，就開喝了。
一口氣喝下半瓶啤酒，杜兵打了個嗝，放下酒瓶，對林濤說道：“小濤啊，說實話，你剛畢業回來的時候，我還沒覺得什麽。就覺得你還是當年跟在我們後面玩的那小孩，上了大學，長了見識，以後成了城裏人，也就這樣。但是，這段時間，說實話，我是真服你了！賣魚的那事還好說些，我最佩服的是你給老陳叔、冷玉虎和給我出的點子。這可都是細水長流，一直能來錢的活啊！你就那麽随便一說，我們就那麽一聽一試，竟然就成了！服！”
說完，杜兵一口氣，把剩下的半瓶也喝完了。
林濤看着這一大瓶，他隻是喝了三分之一就喝不下去了。
要說硬吹，也能喝完。但實在是比較難以下咽——這可是後世啤酒裏以勁道著稱的“奪命大烏蘇”，而且是原裝版，後世的酒精度也就是五六度，現在可是足足的十一度！
這個時候，表姐秦華娟把煮好的羊肉端了上來，又炒了兩個菜，笑着對林海和林濤說道：“你們兩個多吃點！今天你姐夫高興，我可是好久沒見他這麽高興了，就是那兩天賣魚掙了不少，也不比今天這樣！”
林濤自然知道杜兵的想法。賣魚那也隻是一時的，就算掙的再多，也有花光的時候，但像今天這樣賣羊，卻是一個可以持續的生計。杜兵的大女兒杜靜正在上初三，明年中考；小女兒杜美正在上小學。杜兵可是想讓兩個女兒都考大學的。
現在農村要供一個大學生還是不太容易，畢竟每年除了秋收的時候，其他大部分時間是沒有活錢的。林家能把林濤供出來，也是靠了林家原本養的一群羊，加上曆年的積存。後世可以承包不少地，種的也都是經濟作物，還沒有交公糧的任務，也沒有俗稱管理費的農業稅以及各種提留款。現在光靠種地，肯定是無法供兩個大學生的。所以杜兵才會未雨綢缪，早點布局，找來錢的門路。
其實林濤也可以告訴杜兵，隻要安心種地，過幾年就不交農業稅了，也不再交公糧了，到時大規模種經濟作物，還是很來錢的。但是，這話現在就是說出來，恐怕也沒多少人信了。
“來，吃肉！”杜兵給林海林濤兩人夾了肉，自己也來了一筷子，嚼了兩下，點頭說道：“這草原上的羊肉，味道就是香！”
幾個人邊吃邊喝，杜兵又問林濤：“小濤啊，你覺得我後面應該注意些什麽？”
“一定要保持羊肉的品質。”林濤放下筷子鄭重的說道：“也就是說，最開始的時候，一定要把草原羊的牌子打出去，不能用其他羊肉來混着賣。我想，這一段時間，肯定會有村子裏，或者其他熟人之類的想把自己養的羊賣給你，畢竟你的羊肉賣的貴，他們也想占點便宜。但這個時候一定不能掉以輕心，一定不能貪小便宜。不然的話，這事是做不長久的。”
杜兵并沒在意，笑着說道：“我這才賣掉三隻羊，八字這一撇還沒寫完，别人怎麽可能就會把羊賣給我？我還想着就這兩天，早上早市出完，咱們再去趟山裏，再進一批羊呢！”
林濤加重語氣說道：“姐夫，這件事情你一定要重視！現在你不放在心上，等事情到頭上，你就沒那個決斷力了……現在你必須給自己定個原則底線！”
杜兵還想辯解幾句，外面已經傳來了羊叫，同時有人在院子裏喊了一聲：“杜兵，我老胡啊！”
林海和杜兵兩個對視一眼，目光裏滿滿的都是難以置信。
林濤此時表情平淡無比，其實内心也是很難描述的——老天，要不要這麽裝？我隻是打個預防針，怎麽就成了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