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黃大仙的住所還真的有點遠,以他們的腳程都花了足足兩個小時。
本來,對于黃大仙這種級别的人物,甯丁印象中是那種仙風道骨,居住在幽僻山林中的那種。
結果,看到眼前幾乎和尋常人家沒有半點區别的古老農家大院的時候,甯丁就降低了自己心裏的期望。
老舊的紅色磚瓦房,牆壁之上無比斑駁,仿佛經曆了風雨的摧殘。
可就這樣的宅院前面,卻排起了長長的隊伍,足足有十多個人等着黃大仙指點一二。
甯丁見此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要知道,在以前,他對這種事情是最不屑一顧的,可現在他卻在參與其中,不得不說這是一種諷刺。
甯丁有時候就在想,也許,人類那所謂的信仰,其實并不見得有多堅固。
在等待的過程中,甯丁發現孔令超的情緒明顯穩定了下來,甚至一點急躁的心态都沒有。
雖然也聽過這位黃大仙的大名,但甯丁從未和他打過照面,也有些好奇。
直到送走一個又一個的解惑者,孔令超和甯丁終于得到了黃大仙的接待。
黃大仙盤坐在一個蒲團上,一件十分肥大的藍色褂子套在那看起來有些像是骷髅的身子上,顯得很是滑稽。他一點都不講究,發絲淩亂,油膩膩的,就像是很久沒有洗過一樣。
在看臉上,眼窩凹陷,還帶着厚重的黑眼圈,朝天鼻中的一片黝黑,至于牙方面更是讓甯丁覺得有些慘不忍睹。
這樣的五官組合在一個人的臉上,真的是要怎麽怪異怎麽怪異。
甯丁心目中的得道高人和大仙的風範他是不指望了,以後也不會相信了。
“生辰八字。”黃大仙沒有理會甯丁的目光,語氣平靜的說道。
孔令超立即将自己的生辰八字說了一下,隻見這位黃大仙像模像樣的算了起來,站在一旁的甯丁眼神微微一凝。
這個手卦甯丁見到老道使用過,但他學不會。
由此可見,這位黃大仙應該是有點本事的。
“你家裏最近是不是發生了很多特殊的事情的啊?”半晌,黃大仙悠悠開口。
甯丁嘴角扯出一絲笑意,根本不等孔令超回答,搶先問道:“那大仙您給算算,他最能的運勢。”
對于甯丁的插話,黃大仙沒有任何不滿,隻是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了一眼甯丁之後,這才慢吞吞的看向孔令超,他那本就不太面善的五官扭曲的時候,讓甯丁都忍不住想後退。
“你家裏最近不太幹淨啊,一直有東西在跟着你。”
黃大仙說這話的時候笑了笑,本就異常突出的一口牙,咧嘴笑起來的時候,總給甯丁一種十分不妙的感覺。
不過這句話讓甯丁還有孔令超心裏都莫名的緊張了起來,至少現在看起來黃大仙不像是吹牛。
黃大仙掃了一眼甯丁和孔令超,指了指前面的小籮筐道:“抽一個吧!”
不知爲何,黃大仙的這一眼看的甯丁有些很不舒服的預感冒出來,就仿佛孔令超會抽到什麽不好的東西。
孔令超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甯丁,在甯丁肯定的目光下,孔令超有些顫抖的從其中抓出了一個黑色的小包。
這個包是菱形,看折疊的印子應該放置有段時間了。
當孔令超捧着紙包雙手恭敬的遞到黃道仙的面前的時候,黃大仙緩緩大打開了紙包。
按照以往的套路,這個紙包拆開之後,上面會有一首十分晦澀難懂的詩句。
不過在解讀詩句的時候,添點香油錢是免不了的。
可是黃大仙并沒有做這些,當打開這個紙包之後,他那本就不好看的眉毛都快擰在了一起,在甯丁還有孔令超無比擔憂的目光中,長長歎了一口氣,這才遞給孔令超。
當孔令超接過來一看,臉色頓時煞白。
甯丁趕緊探頭過去,吓得差點栽倒,隻見那個紙上,赫然寫着這幾天我們再熟悉不過的一個字:仇!
血紅的字體,看的刺眼!
孔令超的身體已經抖動如篩糠,顯然已經是怕到了極點,無比的恐懼。
哪怕是甯丁,此時都被震的半天說不出話來,不過,他還是努力收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語氣變得有些沉重道:“有什麽化解的辦法嗎?”
“因果報應,無解!”
黃大仙說完就已經閉上了眼睛。
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意料之外,甯丁有種看過的小說片段都是騙人的錯覺。
臨走的時候,黃大仙也隻是收了一點點的香油錢,便絕口不提剛才的事情了。
來的時候,甯丁和孔令超是急匆匆的,回去的時候,兩人是恍恍惚惚的。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誰也不知道彼此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甯丁看到走在身後的孔令超身體顯得異常僵直,宛如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他的頭顱微微上揚,兩隻眼睛無神但又似乎是冷冰冰的望着天空。
他所表現出來的樣子,讓甯丁覺得很是怪異又很不舒服。
這種現狀,就像是那種得知自己馬上要執行槍決的刻意灑脫。
甯丁有些擔憂的看着孔令超,正準備走過去安慰他的時候,突然覺察到了不對勁。
在孔令超的腰間,有一個看起來似乎份量不輕的東西,一直在晃蕩着。
刀!
若非是甯丁看的仔細,還真的沒有反應過來。
那是一柄非常精緻的蒙古刀,彎月形的刀鞘之上,刻畫着十分奇怪又唯美的紋絡。
“超哥怎麽還随身帶着一把刀?”甯丁腦袋中閃過一重疑惑。
“超哥,你這刀真漂亮。”
想了想,甯丁沒話找話,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孔令超的臉頰。
“是嗎?”孔令超呆滞的回問了一句,繼續木納的走着。
“誰送你的呀?”
聽到這個問題,神情呆滞宛如行屍走肉一般的孔令超愣了兩秒,連空洞的眼神也變得有些深邃起來。
他的眼神看的甯丁心裏直發毛。
“洪秀送給我的。”孔令超的眼神越來越讓甯丁覺得恐怖,但他卻不能表現的很害怕。
“原來是秀姐姐送給你的,什麽時候送的啊?”
“我們分開之後……”
甯丁始終保持着和孔令超有着一段距離,盯着他刀鞘上的文字看了很久,疑惑道:“這是什麽文?蒙古文嗎?”
“是。”孔令超點頭,神情冷漠。
“啥意思啊?”甯丁這次是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
“仇!”
空氣就像是凝固了一樣,甯丁的瞳孔都在放大,渾身覺得涼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