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在刺眼的眼光下,那鮮紅的血水還在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擡頭,是已經慘死的大黑貓!
甯丁呆立當場,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昨晚那個催促他離開的黑貓,就這麽被殘忍的殺死了?
豔陽當頭,可甯丁覺得很冷,他憤怒的盯着趙洪秀的墳頭許久許久。
“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如果你真的含冤而死,我會給你個公道,但你若害了别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氣。”
甯丁将黑貓血粼粼的屍體取下,找了一顆老舊大樹的樹杈,将黑貓的屍體放了上去。
貓通靈,也勾魂。
所以,在農村裏的習俗,貓死了是不能埋在土裏,必須找老舊古樹枝桠挂上的!
回去之後,孔令超找上門來,“今晚,跟我去做個伴吧?”
原本孔令超就不白淨的臉,現在顯得更加晦暗。
甯丁沒有說話,腦海中總是浮現趙洪秀入殓時那張突然獰笑的臉,冥冥之中有着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趙洪秀沒死?
可是,他親眼見到趙洪秀下葬,然後孔令超的父母出了事,這其中要是沒有秘密,他是打死都不信。
當孔令超主動邀請他過去的時候,甯丁是有些激動的,他知道隻有接近這個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才能了解事情的真相。
孔令超的父母匆匆下葬,甯丁也是全程陪着,他很怕再出岔子。
說實話,甯丁并不是很喜歡孔令超,因爲他覺得這家夥除了學習好點之外,真的一無是處。
他更加不明白,趙洪秀爲什麽會看上他?難道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當然,甯丁也不得不承認,以前的自己多少都是對趙洪秀有點愛慕之意的,也許他不喜歡孔令超就是這點嫉妒之意吧?
如今的孔令超家裏隻有他奶奶和他兩個人住,整間屋子陰森漆黑,透露着一股詭異的氣息。
孔令超的奶奶已經八十多歲了,幾乎是半癱瘓狀态。
但說起他奶奶的身份,便是現在的甯丁都得叫一聲前輩。因爲她是村裏赫赫有名的仙姑,可自從她的老伴駕鶴西去之後,她便收了手。
但,甯丁從小就很怕這個奶奶。
在他被老道捉走之前,有一次甯丁去找孔令超,剛走進他家外屋,就聽到孔令超的奶奶正在屋裏和人津津有味的聊天呢。
甯丁那是還小,覺得說話挺熱鬧的,就跑了進去。
結果甯丁發現屋子裏面一個人都沒有,除了他的奶奶。
而且,甯丁剛好看到,孔令超的奶奶坐在炕頭上,對着他嘿嘿直笑。
蓬松而花白的頭發遮擋了大半個臉頰,幾乎見不到幾顆牙齒的牙床随着嘴角的微微勾起,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你是不是來接我的?”孔令超的奶奶還在笑,聲音沙啞,像是生鏽的鐵片在摩擦,沙沙作響。
“我……”甯丁吓到了,口舌不清。
“你在望鄉台看到了誰?是不是看到了老頭子了?”
聽到這裏,甯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當時反應過來,這位老奶奶不是在和他說話,而是在和屋子裏面的某個“人”說話!
甯丁當時都快吓哭了,倉皇而逃,從那以後,甯丁再也沒有去過孔令超家!
當時的甯丁年幼,并不清楚望鄉台是什麽,直到老道将他帶走,他才明白。
原來,望鄉台乃是陰間與陽間的交界地帶,有點類似于鬼都——酆都!
以前甯丁不懂,現在看孔令超的房子,說不出的怪異。
這種結構說不上好,用專業術語的話可以用一明兩暗來形容。
明被暗壓了一頭,卻偏偏這麽多年沒事,倒也是怪事。
中間是外屋,他奶奶住在西屋,西屋主金,白虎煞位,偏巧住在這裏的主是位仙姑,倒也形成了對沖。
東屋便是孔令超和他父母所住的地方,隻是現在他父母已經不在了,留下的隻有兩張遺像而已。
甯丁看着這兩張遺像的笑容,總覺得後背涼飕飕,有些不自在。
兩人百無聊奈的坐着,說是陪他,倒不如說是各自看書。
甯丁看不進去,他發現裝作在看書的孔令超也看不進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黑了。
甯丁正準備起身回去的時候,燈突然一下子黑了。
驟然之間,甯丁感覺到一股陰寒的氣流在竄動,他握緊了口袋裏的闆磚。
“慢走啊……有空來……”
西屋的方向,仿佛有着一雙幽幽的眼睛注視着這邊,那種宛如鐵片摩擦的聲音再度響起。
甯丁打了個哆嗦,他沒聽錯,真的是孔令超奶奶發出的聲音,他隻覺得一股涼氣直透脊梁骨。
“别管他,老年癡呆了。”
黑暗中,孔令超像是有了夜視眼一樣,能夠看到甯丁那凝重的神色。
緊接着他的手在床遍抽屜摸出一根蠟燭點着,甯丁眼角瞥見,孔令超的手指在微微的顫抖。
昏黃的燈光搖曳閃爍,印照出來的影子顯得特别詭異難以捉摸。
特别是當甯丁擡頭看到牆壁上,那像是人臉一樣有了血色的遺像時,甯丁的瞳孔微微一縮。
他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沒有出現幻覺。
牆壁上,遺像中,兩位慈祥的老人笑容現在竟然變得格外猙獰而恐怖,像是在對他微笑,一種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缭繞在甯丁心頭。
就在甯丁盯着遺像有些害怕的時候,孔令超突然将那張黑臉湊了上來。
“甯丁?”
像是入睡了一樣被人猛的喊醒,甯丁隻覺得自己後背已經濕透,再次看向牆壁時,那畫像已經恢複了正常。
“你知道爲什麽我要你來陪我嗎?”孔令超看着甯丁問道。
“不知道。”
“因爲——”孔令超的眼瞳微微收縮,壓低了聲音,身子微微弓着,使得牆壁上的影子像是一頭已經弓起身子的黑貓。
甯丁不着痕迹的後移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這種狀态下的孔令超讓他覺得有些危險。
“我昨晚看到洪秀了。”
他的聲音充滿怪異,但帶着強烈的驚恐,聲帶都在發顫。
聽到洪秀兩個字,甯丁兩道眉毛都快擰在了一起,鎮定道:“你肯定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