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多久沒回家了?家裏兩個孩子高燒不止,你卻一句也不過問。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顧長海怒了:“你一個女人知道什麽?你知道我在公司有多辛苦嗎?爲了能讓你在家安安穩穩做全職太太,我拼死拼活,辛辛苦苦爲顧氏奉獻,現在倒好,顧家找了個空降的纨绔子弟,說要頂下我的總經理職位!你以爲我每天在公司玩呢?”
徐蓉激動地說:“與其每天看不到你的人,我甯願你在公司做一份閑差,多回家陪陪孩子!”
“沒出息!”顧長海重重拍了拍桌子,“你要是再繼續講這些晦氣話,現在就回家去!”
徐蓉捂着嘴,眼淚閃爍地奔出去。
她雖然是顧長海的妻子,卻一直都低調出行,從來沒有得到半點有關總經理夫人的殊榮,徐蓉一點也不在乎,但是,她不能忍受顧長海越來越冷漠的态度。
她捂着臉,哭着跑出去時,迎面與一個女人撞上。
“總經理夫人——”一個聲音喊住了她。
徐蓉愣了愣,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她迅速收難過的神情,平靜自若地看向眼前的女人,瞥見她的美貌,徐蓉又愣了一下。
想到顧長海日夜跟這麽美貌的下屬朝夕相對,她心裏仿佛跟紮了一根刺一樣。
仿佛感覺不到她的失落,時笙微笑道:“夫人,能請您吃頓飯嗎?”
徐蓉倨傲地擡起頭:“我爲什麽要答應你的要求?”
時笙淺淺一笑,緩緩靠近,在她耳邊低聲道“難道夫人一點也不好奇,顧總在公司的生活嗎?”
徐蓉心裏一沉,臉上那份倨傲,被茫然取而代之。
寂靜的咖啡館裏,時笙坐在徐蓉對面,與她四目相對,她不急不緩地喝了一口咖啡,纖嫩的指尖輕輕摩挲着杯子,柔聲道:“夫人好像很少來公司,一定不知道,顧總平時有多忙吧。”
她越是不緊不慢,徐蓉心裏越是着急,她沉不住氣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時笙淺淺一笑:“也沒什麽,隻是聽說夫人和顧總當年都是彼此的初戀,覺得羨慕。公司裏現在不少高管都離婚了,可唯獨顧總還是那麽愛夫人,真是令人欽佩。”
徐蓉垂下眸子,緊緊握住杯子,紅色指甲隐隐泛出用力的痕迹,她猶豫良久,還是忍不住問道:“他……有沒有對你們……”話說到一半,她忽然停止了,有些惶恐地搖頭,“不,長海是個好男人。”
時笙瞅準她的焦躁,不動聲色地将一張碟片慢慢推到她面前:“夫人,其實今天我找你,是有件很直接的事情想要告訴你。我知道夫人一直以來,都深愛總經理。如果,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和總經理能夠回到從前,你會答應嗎?”
徐蓉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眼神裏是止不住的渴望。
從咖啡館裏出來,下班時間已到,時笙正準備回家,忽然接到了顧越清的電話。
“你在哪兒?”電話裏,他聲音沉沉,慢條斯理地問道。
時笙一聽他的聲音,就知道準沒好事,她含糊回應:“我在外面忙。”
“馬上回公司,”他慢悠悠說道,“20分鍾之内沒有見到你,我就炒了你。”
20分鍾?現在?下班高峰期?
時笙擡頭看了一眼夕陽下堵車的盛況,臉色變得奇臭無比。
她深吸一口氣,恭順地回答:“是,我現在就回來。”
她脫下高跟鞋,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朝着顧氏大廈一路狂奔,終于趕在20分鍾内,到達他的辦公室門口。
鎮定了一下心神,時笙換上高跟鞋,恭順地敲門。
門開了,顧越清緩緩放下手中的遙控,慵懶地靠在座位上,神情淡漠。
“給我倒杯咖啡。”
她氣不打一處來:“你把我叫回來,就是爲了給你倒一杯咖啡?”
顧越清微微聳肩:“既然你是這家公司的秘書,我吩咐你做什麽應當都不奇怪。”
時笙心裏暗罵幾百遍他的壞話,到底還是忍住内心的咆哮,默默走過去泡咖啡。
隔着短短的距離,他凝視着她專注的眉眼,纖細的睫毛微微顫動,仿佛森林裏來的小精靈。他其實很想從身後抱住她,親密如從前。
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的手在空氣中停頓了幾秒鍾,到底還是縮了回去。
時笙什麽都不知道,她把咖啡放在桌上,面無表情地說:“顧少爺還有什麽吩咐嗎?”
他喝了一口,随即誇張地吐出來:“你想燙死我啊?”
明知道他故意挑釁,她仍舊忍氣吞聲,重新去倒了一杯咖啡給她。
“恨我嗎?”他擡手撐着下巴,神情露出幾分淡淡的笑意。
時笙忍氣吞聲,臉色晦澀:“我不敢。”
似乎聽到十分可笑的事,他笑出了聲:“你看,明明我也幫了你,可你竟然一點感恩都沒有。阿笙,我若真脅迫你,你又能拿我怎樣?”
時笙隻覺得下巴一痛,剛被強制着擡起下巴,就看見了辦公室裏的屏幕亮了。
上面播放的是,正是她與顧越清之間,不可描述的事情,她臉上帶着紅潮,意亂情迷地被他征服,在逼仄狹小的空間裏,放蕩肆意的模樣,根本就不像她自己。
此起彼伏的喘息聲中,她擡手捂住耳朵,咬着唇低吼:“夠了!”
視頻靜止在他們彼此融合的一刻,他慢慢俯身,盯着她幾欲崩潰的神情,低聲道:“無論顧長海這次能不能被扳倒,你都必須留在顧氏陪我。”
時笙機械地走出辦公室,臉上的神情帶着一絲苦澀,她沉默地上車,恍惚間,車子已經到了家門口。
她走下來,走出去的一刹那,看見了等在門口的一個身影。
“黎果,你怎麽在這兒?”她有些詫異。
黎果見到她,幾乎要跳起來,她沖到她面前,神色慌張地抓住她:“阿笙,出大事了!你現在馬上和我回醫院好不好!”
“出什麽事了?”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黎果生拉硬拽地把時笙拖到醫院裏,穿過圍觀的醫生,走進手術室裏。
“現在隻有你就主導這台手術了,阿笙,拿出你醫生的本分,救救她吧!”
時笙怔住了,盯着手術台上的病人,仿佛石化一樣。
熟悉的工作場景,熟悉的同事,熟悉的手術器具,可她的手,早已不是從前那個能堅持七八個小時手術的靈巧的手了。
“她怎麽還不開始?”其他人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目光裏帶着異樣。
“黎果也太看得起她了,巴巴跑去把她請回來,事實證明,她時笙也不過如此而已。”有人不屑地笑了。
刺耳的話一句句傳進她的耳朵裏。
她抿着唇,平靜地看着黎果:“我做不了。”
黎果呆住了:“你說什麽呢?阿笙,這可是你回到醫院的好機會!隻要你能成功做完這台手術,就能重新和我 一起并肩戰鬥了!難道你真的喜歡律所那個勞什子的工作嗎?”
時笙心裏一陣針紮似的疼痛,她露出一絲抱歉的笑意,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阿笙!”身後傳來黎果的聲音。
她慢慢轉身,定定看着她:“果果,我知道你能解決。謝謝你。”
黎果怔怔看着她的背影融入黑暗中,用力攥緊指甲,忽然覺得,時笙的背影看上去是那麽孤獨。
夜色寂寥,時笙獨自坐在台階上,埋頭低聲哭泣。
一切都回不去了,和顧越清的感情是這樣,她一心熱愛的事業也是這樣。
顔沫沫曾經鄙夷地說過,不是什麽事都能讓她如意的,現在想來,倒是一語成谶。
“小姐,大晚上的,你在這裏哭什麽呢?”有人靠近,一股濃重的酒味襲來。
她皺了皺眉,匆匆擦幹眼淚,起身想要走開。
誰知道那人偏偏擋在她跟前,她往左,那人也往左,她往右,那人腳步不停地跟了過去。
“滾開!”時笙神色一冷,斥道。
一個染着一頭黃發,身穿花襯衫的年輕男人嘿嘿一笑,猥瑣地打量她:“我看這會兒你傷心得很,不然,哥哥我請你喝酒?”
說着,他伸出毛茸茸的手就要摸她,她厭惡地打開他,轉身走去。
“撕拉”一聲,那人竟然拽着她裙上的帶子,用力撕扯斷了。
原本就心情不好的時笙勃然大怒,惡狠狠回頭,擡手給了對方一耳光。
他捂着臉,驚訝地看着她,半晌,怒火中燒:“給你臉不要臉!臭娘們兒!”剛舉起手要打回去的那一刻,有人在半空中攔住了他的胳膊。
黃毛一臉不耐煩地擡頭看去,眼前一黑,剛好中了一拳頭。
他“噗通”一聲倒地,半聲都沒吭。時笙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鼻子一酸。
“學長——”
竟然是許久不見的莫煜謙,他看上去似乎清瘦了許多,隻是眼神仍舊一如既往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