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笙受到驚吓,微微擡起頭,正好對上他形狀美好的下巴。
“别動。”他低聲說着,擡手輕輕拂去了她頭發上的一根絲線。
時笙有些别扭地走開兩步,與他保持了一段距離,微微笑道:“時間不早了,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林森盯着她的背影,微微垂下頭,唇角勾起一絲笑意。
時笙與黎果約好在咖啡館見面,許久沒見,兩人積攢了一肚子八卦可聊。
她一隻腳剛踏進咖啡館,就看到一個人影猛沖過來,擡手就将脖子上的絲巾套在了她臉上。
“阿笙,你可千萬别進去,這會兒裏面全都是記者!我好不容易才突圍出來!”
時笙扭頭一看,果然,一堆烏壓壓的記者扛着單反相機全都奔了出來,嘴裏嚷嚷着時笙的名字。
顧不得其他,時笙随手拽上黎果,兩人一路奪命而逃。
“時小姐!你别跑啊!我們就想問兩個問題!”身後記者氣喘籲籲地說道。
“别問了!我什麽都不知道!”時笙提高了嗓門,高聲回複。
轉到十字路口處,一輛車忽然停了下來,車門打開,露出林森的臉。
“快上車!”
時笙與黎果一起跳上去,靠在座位上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們怎麽知道我們會在咖啡館見面?”時笙心有餘悸地捂住胸口。
黎果撓了撓頭,滿臉後悔:“我想,應該是我在醫院時,打電話太大聲的原因?”她的視線飄向前面開車的男人,一臉好奇地看向時笙,“他是誰?”
時笙輕咳一聲:“我介紹一下,他叫林森,是律所的新同事。”
黎果嘻嘻一笑,擡手推了推時笙:“長得挺俊俏的嘛。介紹給我?”
“還是不要了,我怕陸司崖回頭跟我沒完。”時笙眨了眨眼睛,滿臉戲谑。
提到陸司崖,黎果的臉色忽然沉悶下去:“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都好久沒有聯系我了。算了,我們之間本來就沒什麽關系……對了,阿笙,我們去酒吧玩兒吧!反正今天也沒人管我們!”
時笙猶豫片刻,可是看黎果這麽興緻高漲,她不忍打斷,于是點了點頭,順從地笑了。
黎果笑嘻嘻拍了拍前排位置:“林森大帥哥,就勞煩你今天當我們的保镖了!”
“兩位小姐,樂意之至!”
彼岸酒吧門口——
才剛剛到黃昏時分,酒吧前就已經人來人往,燈紅酒綠之中,豐城的男男女女全在這裏上演着紙醉金迷的生活。
天色剛暗下去,彼岸酒吧裏就已經人滿爲患,黎果拉着時笙坐到角落的位置,叫了兩瓶酒,擡頭漫不經心地看着四周。
酒吧的舞台上,燈光迷人,一個黑人女歌手站在上面,輕吟慢唱,浪漫得很。
時笙許久沒有這樣心情平靜了,忍不住微微露出笑容,黎果轉過頭,剛要和時笙說話,忽然瞥見了林森的目光。
她微微愣了愣,難道林森——喜歡時笙?
凝視時笙許久的林森慢慢回頭,剛好與黎果的視線對上,兩人眼神裏刹那間過招無數,彼此心照不宣地把心裏話壓下去。
“阿笙,你留在這裏,我有事和林森說,一會兒就回來。”黎果拍了拍她肩膀,沖林森示意了一下。
兩人一前一後地消失在酒吧裏,走到一處人少的地方,林森平靜地看着她:“有事?”
黎果直奔主題:“你是不是喜歡阿笙?”
林森靠在牆上,輕輕笑了:“是又怎樣?”
“你既然在律所工作,應該知道,她有顧越清。”黎果滿臉不贊同。
林森低低笑了,輕松地擡起眉眼,滿臉不在乎:“隻要他們還沒結婚,我就有追求她的權力,不是嗎?”
燈影在他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圈,令他清秀的眉眼看上去顯露出别樣的神秘。
黎果心裏一沉,隐約覺得,林森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好對付。
音樂流淌中,時笙左等右等,始終不見那兩人回來,擡頭間,忽然看見不遠處傳來喧嚣,隐約起了什麽風波。
酒吧裏常有鬧劇,她早已見怪不怪,低頭摩挲着酒杯之間,忽然聽到有人高聲哄笑着說道:“莫煜謙!别裝醉了!再來一瓶!”
她心裏一震,倏地起身,撥開人群,朝着那邊擠進去。
燈光搖曳下,莫煜謙滿臉通紅,俊秀的臉上帶着幾分迷茫,在他面前,早已堆着幾十個空瓶子,裏面的酒似乎全都喝完了。
一群看似是朋友的人擠在一起,紛紛拍手起哄,讓他再喝一瓶。
莫煜謙緩緩伸手,握住其中一瓶酒,正準備在哄笑聲中再喝的時候,一隻纖長白嫩的手奪過酒瓶,阻止了衆人的玩樂。
“學長!你不能再喝了!”時笙聲音急促。
圍觀的人群迅速沉寂下來,衆人彼此對望了一眼,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出了端倪。
這不是那位跟顔沫沫搶男人,鬧到滿城風雨的時笙嗎?
莫煜謙眯着眼睛,醉醺醺打量了她半天,嘿嘿笑了:“你來了?是來勸我成全你和顧越清的嗎?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他重重将時笙推出去,打開酒瓶,仰頭灌酒。
時笙看着他頹廢的模樣,心裏一痛,沖過去再度搶過酒瓶,重重放在桌上。
“不管你有多讨厭我,可是此刻,你必須跟我走!”她伸手拉住莫煜謙,想要離開。
眼前人群擋住她的去路,幾個男人紛紛笑了。
“時小姐,你這就不夠意思了。這會兒我們跟煜謙玩得正高興呢,你突然出現,說帶她走,就要帶她走,你這不是掃興嗎?”
“那你們想怎麽樣?”時笙抿着唇,眼神擔憂地看着腳步不穩的莫煜謙。
“很簡單,隻要時小姐加入我們的遊戲,守規矩就成。”男人們嘻嘻笑着,順手拿出一瓶酒,徐徐推給她,“他剛剛可是誇下海口,說要喝滿這一箱酒的,還剩兩瓶,你全喝了,我們大夥兒高興了,保管讓你們走。”
時笙盯着眼前的酒,情知自己酒量不佳,也還是抓起瓶子,仰頭開始喝。
她本就不是一個能喝酒的人,一瓶酒下肚,胃裏早已經跟火燒一樣疼痛,強忍着不适,她重新拿起一瓶酒,再度喝下去。
四周叫好聲響起,時笙重重摔掉手裏的酒瓶,眼神淩厲地掃向四周:“現在我可以帶他走了嗎?”
人群散開,男人們看向她的眼神裏有敬佩,也有不屑。
她腳步踉跄地扶着莫煜謙,一步一步地朝外走去,胃裏翻騰得厲害,要不是她強行忍住,隻怕很快就要倒在這裏。
人群很快散去,仿佛這裏從來沒有剛剛那場鬥酒風波一樣。
林森與黎果回來時,時笙已不在座位上,兩人正詫異間,一名waiter出現,禮貌地躬身說道:“兩位是要找時小姐嗎?她讓我轉告你,她有事,已經先走了。”
“走了?這個阿笙,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黎果小聲嘀咕着。
瞥見黎果與林森也離開,waiter迅速走到洗手間,打開電話跟另一方的人報告:“我已經按照您的意思辦了,接下來的一切,都将按照計劃進行。”
洗手間裏,顔沫沫按掉手機,對着鏡子,盯着哭得通紅的雙眼,尖銳的指甲緊緊俺按着流理台,眼神裏充滿恨意。
一門之隔的外面,顧越清正在等着她簽離婚協議書,無論她如何哀求,他冷漠得都像是另外一個人。
她得不到的東西,時笙也休想得到,她要毀了他們!
打開門,顔沫沫眼眶裏蓄滿了眼淚,怔怔盯着背對着自己,身材高大的男人。
“我答應和你離婚。”
顧越清輕輕回頭,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神情:“謝謝。”
她心裏一痛,仍舊含淚笑着看着他:“不過,在我簽字之前,有一個條件,你必須答應我——再帶我去一次,我們初次相逢的地方。”
他微微蹙眉,顯然明白她又在耍花招,然而,無論她這次說什麽,做什麽,他都不會心軟。
“好。”他緩慢地吐出一個字。
這會兒的校園裏,安靜得很,除了籃球場上還有幾名精力過剩的男生在打球,早已看不見其他人影。
林蔭小道上,隻有顔沫沫的高跟鞋聲,輕輕叩擊着地面。
顧越清走到一株樹下,忽然停止不動了。
“這條路已經走到盡頭了,該回去簽字了。”
也正是在這時,顔沫沫口袋裏的手機輕微震動了一下,她微微閉上眼睛,淚水潸然俄而下:“越清,就算我有千萬個錯,可在這世界上,沒有女人會比我更愛你。我是真的因爲太愛你,才會做出這樣不理智的事。我當時以爲隻要懷孕有孩子,就能綁住你的心……”
顧越清剛要冷淡地打斷她的話,手機響了,他走到一邊開始接電話。
顔沫沫的眼淚止住了,瞥見顧越清的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中,漸漸僵硬,她唇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暢快的笑意。
這世界上,還有什麽比一手摧毀他心中最理想的愛情,更叫人愉悅?
顧越清抛下顔沫沫,一路駕車,風馳電掣到達HJ酒店門口。
他雙手緊握方向盤,手心隐約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腦海裏不斷回蕩着顧夫人所說的話,不,不可能!時笙不會那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