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顧越清今天要将時笙帶來見大家。
眼下滿城風雨還沒消弭,提起時笙,總免不了帶眼有色眼鏡看她,顧越清這麽做,無疑是絲毫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
衆人小聲嘀咕中,很快,門就開了。
身姿挺拔的男人帶着一個窈窕的女人出現,男人的目光始終聚焦在女人身上,半點也沒有挪開,隻是,這眼神怎麽看都不像是柔情蜜意,倒像是一種警告。
“你老盯着我幹什麽?”時笙拼命将要命的荷葉邊領子往下扯,努力露出圓潤的雙肩,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老氣。
顧越清臉色一沉,制止住她的舉動,蹙眉說道:“把衣服穿上去。”
“可是我現在看起來像你婆婆。”她輕聲抱怨。
他端詳了她半天,一本正經地說:“哪裏像婆婆了?明明就端莊淑女得很!”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衆人面前,顧越清攬着時笙的腰,微笑着看向衆人,沉聲道:“跟各位介紹一下,時笙,時小姐,也是我以後的私人秘書。”
衆人大吃一驚,就連時笙自己也吃了一驚。
“我什麽時候答應做你的私人秘書了?”她暗中掐了顧越清一把,臉上則咬着牙帶着微笑。
顧越清悶哼一聲,神色不變,拖着她走到人群中間,像合夥人們一一介紹她的存在。
偶爾有幾個人神色各異的,顧越清也毫不避諱。
時笙看得分明,心裏一暖,忍不住用力握住他的手,也隻有他才會與世界爲敵,就隻是爲了她而已。
“顧律師,就算你再怎麽在乎時小姐,也不能在這種時候,讓她進我們律所。眼下我們律所正是發展的時候……”有人忍不住低聲說。
顧越清淡淡一笑,反問道:“她可是做錯了什麽?”
那人一臉爲難:“話雖然這麽說,可她畢竟……”
“我身爲律所的老闆,連私人秘書是誰也不能定了?”他微微眯起眼睛,神色露出一絲危險的氣息。
衆人瞬間不敢吱聲了,顧越清的脾氣他們是清楚的,他越是生氣,臉上的表情就越是輕微。
酒會持續中,然而時笙已經沒有了想要跟大家同樂的心情,她将顧越清拉到辦公室,關上門,有些無奈:“爲什麽不事先告訴我,要讓我做你的私人助理?”
他笑了:“你爲什麽不告訴我,手受傷的事?”
“你怎麽知道?”她有些訝異。
顧越清抓起她的手,目光緊緊盯着她,神色有些冷凝:“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不管什麽事,都要告訴我。你是怎麽做的?發生這麽大的事,你竟然什麽都沒說。要不是昨天我察覺到……”
依照時笙的個性,怎麽會說出如果他不喜歡,她就不去醫院工作這種話?
他當下就覺得不對勁,事後一查,果然查到了她在警察局受傷,傷口疏于照顧的事。
他心痛得很,有種想要給自己一刀,代替她受這份痛苦的感覺。
“再過一陣子,就是我的生日。到時候,我帶你去度假。”他低聲道,“你知道的,阿笙,我并不想讓你真的做什麽助理,我隻是不放心,想要每天你都能出現在我眼前。”
時笙走到他跟前,用力抱住了他:“好,我答應你。”
次日,時笙上班的第一天,就遭遇滑鐵盧。
律所的前台小妹,竟然是顔沫沫的粉絲,瞥見她出現,含沙射影地指責她搶了人家的老公,臉皮厚得很。
時笙懶得跟她廢話,直接一個電話打給顧越清,讓他炒了她。
這招殺雞給猴看的招,果然很奏效,不過短短一天時間裏,大家都敢怒不敢言,誰也不想被顧越清掃地出門。
臨到下班時間,時笙背起包,正要下樓去坐顧越清的車,迎面撞過來一個人,将她重重地撞到了牆上。
她悶哼一聲,包摔出去老遠,裏面的東西掉了一地。
“不好意思,你沒事吧?”面龐白淨清秀的男人滿臉歉意地蹲下來替她撿東西。
時笙有些意外,在這家律所,沒人會對她這麽客氣關照。
“新來的吧?”她抿嘴一笑,動作麻利地将口紅之類的東西全都塞進包裏。
“你怎麽知道?”他有些詫異。
時笙站起來,輕松一笑:“日子久了你就會知道,我在這裏是不受歡迎的存在。也隻有你這種菜鳥才會跟我說話。”
他看着她,微微笑了:“那些不喜歡你的人一定很沒有眼光。我就喜歡你這樣坦誠的女生。我叫林森,很高興認識你。”
他伸出手,目光溫柔地看着她,似乎要與她握手。
時笙的目光穿過他,停在他身後,她忽然綻放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大踏步地從林森身邊走過,撲進了顧越清懷裏。
“等很久了嗎?”
顧越清撫摸着她的頭發,笑得有些寵溺:“見你總不下去,有些擔心,就上樓來看看。”
林森見到兩人親昵的模樣,微微垂下眸子,輕輕喊了一聲“顧總”。
顧越清并不在意,他低頭輕琢了她一口,沖林森微微颔首,牽着她的手離去。
直到兩人消失不見,一旁加班的員工才蹑手蹑腳地走過來,沖林森說着八卦:“也不知道顧總哪兒被她勾走了,竟然失去理智到這個份上,現在其他律所都在嘲笑我們呢,說我們竟然把一個人品有問題的女人弄進……”
“抱歉,我對這些不感興趣。”林森有禮貌地打斷衆人的議論,轉身進了辦公室。
同事呆呆看着他的背影,悻悻然地哼了一聲:“牛什麽牛?不就是家裏有點小錢,是個富二代嗎?”
天色黑沉,林森結束手裏的工作,看了一眼手表,已經接近十點了。
他走下電梯,開着保時捷出了車庫,燈紅酒綠的城市,閃爍着五彩的霓光紅,令他更加寂寞了。
“今晚出來陪我嗎?”他撥打了手機名單裏的一個女伴的電話。
“林少吩咐,我哪有不來的道理?”那女人笑得花癡亂顫,很快就答應了。
林森把車停在一處海邊,低頭點燃一根煙,煙霧缭繞間,有人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一個嗲嗲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林少,猜猜我是誰?”
他漫不經心地說出了幾個名字:“麗麗?露西?尤米?”
女人洩氣地松開手,滿臉不悅:“是南希!你總也記不住我的名字。”
他笑了,随手碾滅煙蒂,擡手把南希壓倒在車蓋上,一隻手輕車熟路地伸進她的裙子裏,試圖撫摸她的裏面。
南希發出享受的聲音,剛要閉上眼睛等待他下一步,他忽然将手縮了回去,自顧自地說道:“問個問題。”
南希臉色潮紅地攀附在他肩膀上,柔聲道:“什麽問題比享受這個夜晚還要重要?”
“怎麽才能赢得一個無視你的女人的芳心?”他一臉認真地問道。
南希失聲笑了:“林少爺這是看上哪個女人了?竟然還有無視你的女人?難道你沒告訴對方你身份?”
林森搖了搖頭:“她有喜歡的男人,那男人來頭不小。”
“所謂女人嘛,其實都喜歡被男人呵護的感覺。隻要你總是在她需要你的時候出現,一切就都好說。”
林森若有所思地蹙眉,眼裏漸漸有了笑意。
辦公室裏,時笙專心地替顧越清收拾桌面,他今天似乎跟顔沫沫去簽約離婚協議了,到時候少不了又是一番糾纏,時笙光是想想都覺得頭疼,還不如待在這裏幫顧越清打掃衛生。
她随手翻開厚厚的法律書籍,忽然瞥見一張掉落的照片,好奇撿起來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照片。
紮着辮子,笑得天真爛漫地坐在湖邊,看起來仿佛念大學那會兒的歲數。
她心裏滿是溫柔,忍不住甜甜笑出了聲。
有人敲門,驚醒了她,擡頭一看,是林森。
林森雖然是新人,但據說在律所表現不俗,聰明又專業,吸引了不少師奶客戶。
“越清不在,要下午才能回來。”她莞爾一笑。
林森晃了晃手裏的文件,笑了笑:“我不是來找顧總的,我找你。”
她訝異地指着自己:“我?”
林森點了點頭:“我需要你的專業來幫我。”
去了林森辦公室,時笙才知道,原來他所說的幫忙,指的是爲案子裏的一些醫學問題做翻譯。這些事情可難不倒她,她俯身翻閱着文件,低聲幫他口譯,他在一旁飛速記載,短短一個小時過去了,文件也解決完了。
時笙松了一口氣,直起身子,發現自己腰快斷了。
一杯咖啡遞了過來,林森沖她微笑:“你這麽專業,不做醫生可惜了。難道以後真準備在這裏做一輩子助理嗎?”
“我有想過,是不是回學校念完博士,以後好留校任教,可也隻是想想。”
林森眨了眨眼睛:“你如果想回去念書,我倒是有認識的關系介紹給你。隻是,顧總會同意嗎?”
時笙微微聳肩,笑得有些溫柔:“就算他不同意,我也會求到他同意爲止,誰叫他耳根子那麽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