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波說:“哥,你還真有本事啊。這麽快就跟女記者搭讪上了。”
“哪裏,她是看我有錢,想套近乎。”
“哈哈!”
大霞說:“那您不趁機讓她好好幫咱們說說話?”
“她隻要忠實報道就是幫咱們說話了,而且是給咱們做活廣告!”
大家還有些不解,等隔了一天看電視時,才恍然大悟。
谌欣欣采訪了陳凡和段軍一大堆話,等電視裏播放出來時就一兩分鍾,觀衆也沒聽清誰是誰非,隻看清陳凡和段軍的表情了。
觀衆隻看到段軍眉飛色舞,陳凡卻莊重沉痛。
連劉雅麗都說:“這家死了人看起來還挺高興的。說話也東拉西扯。還是你說的有道理,是藥三分毒。他們自己想買什麽藥,藥店也沒法攔他們。”
老範他們還有些擔心。
“會不會把顧客吓着了,不敢來買藥了?”
可新聞報道播出第二天,民主糧店和人民路兩邊藥店的電話就被打爆了。
有打電話咨詢的,也有直接到糧店咨詢的。
久經沙場的老範都有些不解。
陳凡有幾分得意:“其實吧,我覺得任何産品都不應該推銷,隻需要展示就可以了。”
“可啥買賣都得吆喝啊,你不吆喝别人吆喝。”
“這就是一種惡性循環。就像一條街上,大家本來都安靜地賣東西,誰要是起了一嗓子,别人都得跟着起來,誰要是落下啦誰就吃虧了。最後大家都累的夠嗆,但銷售總量卻不會變。”
“也是啊,哈哈。再說咱市藥店就三家,咱們就占了兩家,也用不着太賣力地吆喝。”
新聞在電視裏播出以後,段軍眉飛色舞的樣子很快會成爲人們嘲笑的對象。人們會說,他自己叔叔死了,他還挺開心的,明顯就是爲了錢呐。
街坊鄰居估計也得另眼相看了。
新聞播出後,陳凡特意好幾天沒到藥店來。
幾乎每天晚上回家都能聽到陳波說:“那家夥又來了!”
一連過了五天後,陳凡才不緊不慢地到藥店來了。
段軍早在藥店門口等候着,看見陳凡連忙迎上來,手裏舉着石林煙。
“來!陳總,來一根兒。”
“不抽煙!”陳凡擺擺手,“我們藥店裏也不許吸煙哦。”
“好吧……”
段軍緊緊跟着陳凡。
陳凡準備往裏面辦公室走時,停下腳步看他一眼:“你啥意思?”
“就是那個補償,補償那個事兒。”
“哦?你想好了?”
“想好了,就按你上次說的……”
“我上次說的啥?”
“您,您不說3萬嗎?”
“是嗎?我怎麽不記得了?”
“啊?真的,您真說過的。”
“真的?”
“千真萬确,我要撒謊上街被車撞死。”
“别,别亂說,被車撞死多慘啊……”
“那,那就來别的……”
“行了,行了,就3萬好了。”
“謝謝陳總。”段軍長出一口氣。
“不過,錢不能給你哦,你并不是直系親屬。”
“那我叫我嬸子來。”
第二天,段軍把她嬸子叫來在合同聲明上簽字畫押,領走了3萬塊,這事兒就算告一段落了。
藥店一下賠了3萬塊,大霞有些過意不去。
“陳總,要不我承擔一部分吧?從我工資裏扣。”
老範斥責她:“啥叫承擔一部分啊?這三萬塊錢就應該咱們全拿!”
陳凡笑了:“行了,老範,藥店的事兒哪能讓個人承擔。再說,3萬塊能打這麽大一廣告啊?”
“也是啊,這幾天的銷量比往常多了一倍不止。哈哈!真是活廣告!”
兩家藥店這幾天電話打爆,很多業務上的事就隻能打到陳凡或者老範的手機上了。
這天,陳凡還在藍都藥業這邊辦公室裏看文件呢,電話就打過來了。
卻不是自己人的業務電話。
“你好!陳總嗎?”
“是我。”
“我是郵電局的,準備幫你們藥店登記電話号碼,想多了解一點你們的情況……”
陳凡本能地回絕:“不做廣告!”直接把電話挂了。
又看了會兒文件才突然反應過來:我草!這會兒哪有拉廣告的?
趕緊再把電話回撥過去,剛要說話,對面就大聲訓斥:“你挺牛逼是吧?仗着你有幾個錢……”
“别,别,您誤會!哥們兒,我以爲是推銷業務的……”
“郵電局還用推銷業務?”
“是啊,是啊,你們郵電局哪用推銷業務。”
這會兒不光郵電局不整廣告業務,整個社會這方面意識也極其單薄,所以陳凡實在是多慮了。
陳凡說了幾句好話,對面總算消氣了。
陳凡也長出一口氣。
這會兒的郵電局是把郵局和電信整在一起的。
就相當于聯通、移動、電信三巨頭和郵局弄到一塊兒了,想一想就知道他們多牛逼了。
工商稅務公安銀行如果算鐵飯碗的話,他們就是金飯碗。
因爲他們跟上面那些單位不同,他們可以拿獎金、拿效益工資。
原來,不光陳凡兩家藥店的電話被打爆了,郵電局的電話也被打爆了。當然是詢問藥店電話号碼的。
正好郵電局開始編撰1991年的電話号簿了,就打電話過來向陳凡咨詢。
這個時期的電話号碼簿都是一視同仁,隻要郵電局能夠統計出來的本市各個單位各個企業的電話号碼,他們統統網羅進來。
一般就刊登個電話号碼、地址什麽的就完事兒了。
個别也會刊登聯絡人姓名、業務範圍之類的。
這是随機的,沒有任何好處。
陳凡和對面的夥計聊來聊去,挺投緣。
對面的夥計就想給陳凡的藥店刊登更詳細點資料。
“這樣吧,哥們兒,我過去找你。”陳凡說。
“行啊,今天整個下午我都在,你過來吧。”
吃完午飯,陳凡就頂着大日頭跑到郵電局來了。
這夥計三十來歲,姓戴,叫戴希秋,熟悉的一般都叫他大秋。
大秋是高中文化,平時喜歡寫寫畫畫,編撰電話号碼簿的任務局裏就交給他了。
每隔一年的下半年,他一個人就得開始忙活起來。
從内容編撰、排版、校對、封面設計等等都是他一個人幹。
陳凡過來時,戴希秋正在一堆資料和紙張間埋頭忙碌着。
“你好啊!”陳凡打聲招呼,把藥店的資料遞過去。
戴希秋低頭看一眼笑了:“我們哪刊登得了這麽多?”
“我可以給你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