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陳凡,李勇連忙起身,咳嗽兩下示意自己感冒了。
大海也解釋說:“俺哥來買感冒藥。”
陳凡知道李勇其實是來找他的。
隋藝老媽大鬧婚宴之後,李勇的處境更艱難了,說過街老鼠有點誇張,反正看見街坊鄰居都縮着腦袋。
可這事兒陳凡也幫上忙。
當初牽線搭橋都已經有點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眼下這地步再怎麽管?
“來!進屋坐會兒。”
陳凡邀請李勇到裏面辦公室。
剛坐下,李勇就歎口氣。
“别灰心啊,老兄,現在都什麽年代了。”
李勇卻搖搖頭:“以前我媽都不怎麽管,現在她也堅決不同意了。”
“換誰都一樣,在婚禮上都撕吧起來了,阿姨肯定急眼了。”
男女這事兒吧,時代再進步,也沒法繞過父母這關。如果沒有雙方父母的祝福,這段姻緣也很難維系。
“隋藝什麽态度?”
“她,她小孩子能有什麽态度。”李勇有些吞吞吐吐。
“不小了吧,我記得她也有二十來歲了。”
“她說要在外面租房子……”
膽子夠大的,這麽急吼吼就打算同居了啊。
“這個嘛,你們适度把握。反正你們雙方父母也沒法阻止你們見面,先交往着。”
“我也是這麽想的啊,可怕耽誤了小藝,影響她名聲。”
“想多了吧,你們倆早就有各種風言風語了,還有什麽好顧慮的?就順其自然吧,走到哪一步你們就做哪一步的事兒。”
正好陳波也進屋了。
以前,陳波對李勇挺反感。
眼下,聽說了李勇和隋藝的事兒,反而開始支持他們:“這都啥年代了,隻要你們自己喜歡,管别人怎麽想的呢。”
李勇頓時精神多了,連連點頭:“好的,謝謝你們啊。”
……
在童家客廳裏,童筝和童洋坐在沙發裏看電視。
新聞聯播結束了,開始播報天氣預報了。
畢淑珍走進來,皺着眉頭:“行了,别等了。”
童筝看看表:“再等會兒吧。”
“洋洋都餓了,還等啥?”
“我不餓!”童洋一邊說着,一邊咽口水。
童筝歎口氣:“把菜給大嫂留出來吧。”
三人坐到餐桌前,剛拿起筷子時,開門的聲音就響起來了,童洋連忙跳起來,去幫冷梅拿包。
冷梅歎口氣進來了,看見畢淑珍連忙緻歉:“不好意思啊,路上耽誤了……”
畢淑珍有些不滿:“你就幾分鍾的路程,怎麽會耽誤呢?”
“這個……”冷梅一時語塞。
童筝連忙招呼:“來,趕緊坐着吃飯吧,一會兒該涼了。”
吃着飯的時候,畢淑珍還闆着臉,顯然很不滿意。
要不是童洋活躍氣氛,一會兒給冷梅夾菜,一會兒逗畢淑珍笑,現場真有些尴尬了。
吃完飯,三個人上樓,畢淑珍在一旁看着,童筝跟冷梅一起幫老爺子翻翻身,換換衣服。
忙活完,冷梅都累得額頭冒汗了。
到樓下歇息一會兒後,冷梅和童洋又起身離開了,童筝追了出去。
冷梅大步流星在前面走着,童筝追了上來。
“嫂子!你現在還在分行嗎?”
“是啊……”
“那你怎麽早晚都坐車啊,這麽近的路。”
“那個,我到知春路儲蓄所了。”
“啊?你到那去幹什麽?”
“工作需要嘛。”
“一定是那個周瑩整你!這個混蛋。”
“别想那麽多了,主要是業績考核。再說現在全行都講年輕化、知識化,我年齡大了文化水平也低,我們分行比我小兩歲的都内退回家了,我已經算不錯了。”
“什麽算不錯?你是老員工了,業務技能也過硬,怎麽也輪不到你啊。我明天就去找你們經理說道說道!”
“哎呀!你煩不煩!告訴你沒事你嗦什麽啊!”
“呵呵,那個……”
冷梅剛發完火又覺得不合适,連忙笑笑:“不好意思啊,筝子,真的沒事兒,我在知春路那邊幹的挺好的。”
童筝倒滿不在乎:“那好吧,嫂子你早點回去,好好歇一歇。”
“嗯,你也回去吧。”
其實冷梅說得也是實話。
在儲蓄所幹,她感覺比在分行輕松多了。
主要是心理上的輕松。
沒有績效考核,櫃台的這一套她又極其熟悉。
十六年前,冷梅剛回城的時候就進入銀行系統,成了一名前台工作人員。
眼下,她又回到起點了。
唯一的缺點是,每天上下班路上消耗的時間太長了,還得時不時回童家來照顧老爺子。心理沒負擔,身體卻很疲乏。
好在洋洋越來越懂事,每天晚上冷梅剛回到家裏洋洋就把洗腳水燒好了。
泡一會兒腳,收拾收拾屋子,眨眼就10點來鍾了,冷梅這才上床歇息了。
第二天,又是匆匆忙忙的一天。
冷梅在櫃台裏埋頭忙着,眼看着都快到中午了。
一擡頭時,卻發現周瑩一臉得意地站在窗口前。
冷梅冷笑着點點頭:“周經理好!”
“喲!真是你啊!”周瑩仿佛剛認出冷梅來。
“呵呵。”
“你怎麽會到了這裏呢?”
“領導安排的嘛。”
“哎呀,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啊。”
“呵呵,沒啥好說的,幹革命嘛,到哪裏不能發光發熱。”
“嗯!你這個覺悟好!”周瑩豎起大拇指。
她轉身又在大廳裏轉一轉,不時有人跟她打招呼:“周經理好!”
轉了一會兒,周瑩腰間的bp機突然“滴滴”響起來。
周瑩低頭看一看,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但還是堅決關掉了。
接着又響一次,周瑩還是得意地看一看,再次關掉。
等第三次響起時,她這才拎着傳呼機往辦公室走去。
……
“童老闆,今天怎麽有空了?”在咖啡廳靠窗的座位上,周瑩喝一口咖啡,得意地看着童筝。
童筝則擺弄着手機,并沒有立刻接話,好一會兒才轉過臉來,打量着周瑩。
周瑩被看得有些難爲情,連忙扯一扯肩膀。
周瑩今天的打扮完全在模仿冷梅。
不論發型、衣服、裙子還是高跟鞋。
有那麽一瞬間,童筝甚至有點同情她。
性情乖張的女人,往往也比較執念,在某些方面其實挺傻的。
但童筝心裏清楚,她們的那種執念未必是癡情,更可能是一種占有欲,一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偏執。
童筝笑了一下,突然小聲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童家沒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