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
潇湘湘一個人騎馬緩緩前行。
初夏的黃昏,古道的兩旁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在夕陽的照射之下,煥發出令人迷眩的光彩。
花香迷人,回槽的鳥兒正不停的吟唱。
田中勞作的農民也結束了一天的勞動,帶着疲累的身體和對生活的期許,向家中走去。家中他的妻子,父母,孩子,早已爲他準備好了晚飯,此刻正殷切的盼望着他快點回來。
眼前的這一幕,讓潇湘湘的心中不由的自哀自怨起來,别人至少有個家能回,自己呢,卻連個家都沒有。
十七歲出來行走江湖,二十五歲名揚天下,如今三十出頭卻仍在江湖中漂泊。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是江湖已是她的家。
她也早已習慣了這種快意恩仇、逍遙灑脫的生活。她有過一擲千斤的豪邁,也曾落魄時夜寐豬圈!她曾千杯不醉,爲朋友兩肋紮刀,也曾流落街頭,差點被一個假和尚撿了死魚。
她的朋友遍布大江南北,她的敵人也曾遠至大疆荒漠。但如今,曾經的一切都已變成了過眼的雲煙,變成了她腦海深處的記憶。它們雜亂無章,就猶如一盤散落在地上的棋子一樣,分散在她内心的某個荒涼角落。在某一刻,它們又會突然冒出來。有時候她甚至懷疑,這些事自己是不是真的經曆過,還是隻是自己做的一個夢而已。
她的朋友也好,敵人也罷,很多人都已經結婚生子。有了家庭的人,會突然間變得安分起來,似乎他們一下子就從江湖中消失了一般。隻有潇湘湘一個人,仍在江湖中興風作浪。
去年的八月十五,潇湘湘實在是太無聊了,她就跑去了阮曉聲家裏,她在他的家門口叫道:“阮曉聲,你不是要找我報仇嗎,老娘來了!有本事你就出來和我大戰三百回合!”
阮曉聲是潇湘湘的仇人之一。至于兩人到底有什麽仇,什麽結的仇,說實話潇湘湘那晚實在喝了太多的酒,她完全記不起來。她隻記得自己在那座陌生的城市沒有朋友,隻有一個仇人叫阮曉聲!
阮曉聲笑着開了門,把她迎進府中,給她介紹了自己新婚的妻子,讓仆人準備了豐盛的美食。
潇湘湘看見吃的,瞬間就笑盈如花,把尋仇的事給忘掉了。那天晚上,從阮府走出來的時候,潇湘湘已經忘記了自己爲什麽要去找阮曉聲,差點連阮曉聲這個人都忘記了,但是阮曉聲臨行之前的一句話,潇湘湘一直記得!
阮曉聲說:“湘湘,找個人嫁了吧!你總不能一個人過一輩子!”
因爲這句話,阮曉聲又被潇湘湘列入了仇人的行列。舊恨潇湘湘是不記得了,也懶得記這麽多,但是這新仇,潇湘湘隻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
在江湖上漂泊了十幾年之後,潇湘湘仍然堅強得向沙漠中的一株仙人掌一般,孑然一身,孤孤單單一個人。
她發現江湖中能陪她喝酒唱歌行俠仗義的朋友越來越少了,就連那些曾經信誓旦旦一定要殺死她的仇人也慢慢的不見了蹤影。江湖上到處都是洋溢着青春期騷動的小鮮肉。在這些小鮮肉的眼中,潇湘湘就像是個變态的老妖怪一般,可畏卻又可恨!
潇湘湘突然覺得,江湖已經沒有以前那麽的有趣好玩了。
我們的這位女俠,終于第一次有了要把自己嫁出去的念頭。
好在,她還年輕!雖然她經常熬夜喝酒撸竄,有時候還賭博打架殺人,但是她的皮膚一直保養得很好。她的身材十幾年來似乎也沒什麽變化,跟年輕的時候一樣,還是那麽的婀娜多姿,曼妙迷人。她身上該凹的凹,該凸的凸,如果說十幾年的歲月給她留下了什麽,那就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成熟女人所獨有的魅力。要是她想随随便便找個人嫁,那武林中想娶她的人絕對不在少數。這一點,從少林的寂圓大師看她時色咪咪的那對雙眼就看得出來。
但是,這麽完美的自己,什麽能随随便便找個嫁!那豈不是太委屈自己了。
潇湘湘可不是會委屈自己的那種人。
不過既然她已經打算把自己嫁出去了,那麽相信,那個人一定會到來的。
說男人,男人就來了。
身後一陣馬蹄聲傳來,馬上的人吆喝着叫人讓路。
如果在十年之前,潇湘湘一定故意走到路中間,然後慢悠悠的把道給堵住。
不過現在,她實在是沒有興趣去做這些事情了。
她拉了拉缰繩,那匹老馬瞬間會意,慢慢的靠到了路邊,停了下來。
潇湘湘也樂得停下來好好的欣賞這山野之間的景色。
後面,勁風疾馳而來。
隻見三乘鐵騎飛快的從她的身邊沖了過去。鐵騎之上,是三個紫衣大漢。其中一人轉頭看了潇湘湘一眼,不由的說道:“臭婆娘,長得還挺不錯的!”
那漢子的話未說完,潇湘湘手中的鞭子已經飛了出去,在那漢子的身上一繞,潇湘湘伸手一拉,那漢子一聲慘叫,瞬間就從馬上摔了來。
這一摔,隻把那漢子摔得全身骨頭都散了架一般,疼得他差點站不起來。他行走江湖這些年,向來是飛揚跋扈慣了,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當即他忍痛站了起來,爬出腰間的長劍。怒道:“臭婆娘,你找死!”說着雙腿一蹬,身子騰空躍起,手中的長劍就刺向了潇湘湘。
潇湘湘騎在馬上,手中的鞭子抖出,卷向那漢子的手腕。那漢子見了,手上一抖,揚劍劈向潇湘湘的長鞭。
潇湘湘等的就是他這一下。
隻見她左手一揮,瞬間一個拳頭大小的粉色小包飛了出去,直取那漢子的面門。那漢子一見之下,不由的大驚失色,此刻他身在半空,再調轉身形閃避已是來不及了。好在他劍術還算精湛,剛才他那一招擊出,并未用盡全力,而是留了一點餘地。此時眼見形勢不妙,他趕緊轉動長劍,刺向那粉色的小包。
隻聽“噗嗤”一聲,那粉色的小包被漢子的長劍刺破。頓時一陣白色的粉末從那東西之中飛灑而出,噴到了那漢子的臉上和身上。
那漢子心中大叫一聲:“不好!”便覺得臉上猶如被火燒一般的灼熱疼痛。便在此時,隻聽:“啪”的一聲響,他隻覺得雙腿一緊,雙腿已是被一根長鞭給纏繞住了,跟着隻覺得那鞭子被人往上一拉,他整個人頭下腳上,這會兒已經被潇湘湘倒挂着綁到了一顆樹上。
那漢子正想開口大罵,卻突然發現,嘴巴一張,雙唇痛如心肺。他到嘴邊的話,卻也不敢再喊出來,隻有慢慢的合上了嘴唇。
潇湘湘做完了這一切,她拍了拍手上的塵土,看了看那個大漢腫得向豬頭一樣的腦袋,她不由的笑了起來,說道:“這算是我給你的一個教訓,行走江湖,嘴巴要放幹淨一點。”
說完她翻身上馬,揮手向另外的兩人道别,慢悠悠的繼續往前走去。
在潇湘湘把那個漢子綁到樹上的時候,其實那漢子的兩個同伴就在一旁看着,但兩人卻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裏,完全沒有要出手的意思。好像眼前發生的一切,跟他們完全沒有任何的關系。
那大漢見了,心中那是又氣又恨。
兩人看着潇湘湘慢慢的走遠了,這才過來,把那漢子從樹上放了下來。
其中一個人說道:“三弟,你惹誰不好。偏偏去惹這個母夜叉!你可知道她是誰?”
那頭腫得向豬頭一樣的漢子迷惑的搖了搖頭。
那人繼續說道:“她便是潇湘妃子!連我們莊主見了她都覺得頭疼!你倒好,自己去惹她!活該你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