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小了一些。
吧嗒,一道人影翻入了祠堂院落之中,落在地上,濺起水花。
祠堂裏很靜,沒有燈火,沒有人影。
當中一件大屋,門爲未關,大堂當中供奉着這個村子裏祖先的排位,一共三排,下面兩根紅燭,燭火随風搖曳,随時都已可能熄滅,黑影進了這大堂之中。走路悄無聲息,轉了一圈,留下了一地的水漬。
那道黑影從大堂出來,重新踏入水中,沿着院落的之中的小徑來到了大堂後,後面是一個小院,林木茂盛,小院之中,一口井,一間房,井口邊兩條鐵鏈垂到了井中,房門外一道大鎖。
黑影小心翼翼的在這個小院之中轉了一圈,最後來到了門前,木質的門,有些厚重,門上貼着的門神早已經破舊不堪,隻剩下一角的殘片。
他伸手握住了鎖門的鐵索,微微一用力。咔嚓一聲,鐵索被捏開,微微一推,嘎吱一聲,木門被推開一道縫,一絲風雨吹進了房屋之中。
黑影突然身體一顫,猛的退了兩步,手中多了兩把短劍,躬身如同一隻準備獵食豹子。
透過推開來的門縫,他看到了兩個人,坐在椅子上,正對着門面,似乎正在望着他。
嘶,乎,
黑漆漆的房屋裏,那兩個坐在椅子上的人沒有絲毫的動靜。
假的?
黑影透過門縫望了望房間裏,等了一會确認沒有絲毫的問題之後,方才一下子将門推開,一陣風帶着雨進了屋子,他人一步從外面來到了屋子裏,那兩個坐在木椅之上的人前。
沒有呼吸,卻看着栩栩如生,泥塑?
他伸手試了試,軟的,不對,是人,不過是死人!
黑影仔細看了看,直覺一陣冷意直透腦門。
是人,兩個被掏空的人,空有一副皮囊,但是髒腑已經被掏空了,裏面塞着其它的東西,硬充起來,外面穿着古舊的衣服。
嘶,乎,他深吸了幾口氣,平複下來,然後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有桌椅,有床鋪,似乎就是普通人生活居住的房屋,當然,如果沒那兩個“人”的話。
他來到了窗前,伸手敲了敲,猛地将床上的被褥掀開,露出床闆,上面一個鐵環,一把拉開,一處通道,通入了地下,一股腥氣從裏面沖了出來。
暗道,
嘩啦啦,外面有什麽聲音傳來,他仔細聽了聽,結果除了雨聲什麽聲音也沒有。
一束燈光照進了通道裏面,通道并不寬,隻容一人進出,他弓着身子進了通道之中,走了大概四五米,一下子空曠了一起,這是一個不小的地洞,面積大概和上面那個小院差不多少。
地洞之中心是一個大鐵籠子,燈光照射之下,發出一陣響聲,還有輕微的喊聲。
一雙雙驚慌失措的眼睛,
鐵籠裏面是孩子,六七歲的孩子,一共有九個,見到進來的人之後吓得都蜷縮在一起。
“别怕,我是來救你們的。”男子來到籠子前,輕聲道。
“叔叔,小心,有怪物!”一個小男孩壯着膽子輕聲道。
“怪物,在哪裏?”
“就在這裏面。”
這個孩子說完話之後,進來的男子立即轉身,雙手握着短劍,做出了防禦的姿勢。在地洞裏環視一圈,靠近牆壁的位置,一對帶肉的骨頭。
咔嚓,咔嚓,清脆的響聲從頭頂傳來。
擡頭一看,一個人吊在了地洞頂部,四肢詭異的彎曲,而且超乎常人的細長,頭發蓋住了大半長臉,一雙血紅的眼睛望着他。
“就是他,怪物!”
鐵籠之中的孩子們哆嗦着道。
咔嚓,吊在地洞頂部的怪物,四肢一曲,然後猛的彈了過來,唰,兩道亮光,交叉呈十字,鋒利的劍刃斬在怪人的身上,堅韌而粘稠,這是從劍鋒上傳來的感覺,仿佛且在了外部已經凝固,裏頭卻還未徹底固化的瀝青上一般。但是确實切進去了。
嗖,怪人的手臂以不可思議的角度一下子伸長了兩三米,直接刺向他的心髒,短劍橫斬,短暫的接觸,發出酸澀的聲音。這一次沒有斬進去,這個怪人的手臂外面似乎包裹着什麽,十分的堅硬。
地洞之中的燈光滅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咔嚓,咔嚓,怪人在移動發出的脆響聲。
籠子裏的孩子們擠在一起,瑟瑟發抖。
地洞外面,雨還在下,祠堂的屋頂之上站着一個人,沒有看村子裏,而是看着遠處的山。
雨幕之中,山是黑色的,立在那裏。
王顯看着眼前的山,感覺這座山有些“怪”,其實在剛到山村外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座山不對勁,山上的樹木不多,山石到時不少,于是他沒有進村子,而是先到了山上,然後看到了那成片的墳堆,還有那怪異的如同一潭死水一般的沉悶陰晦氣息,到了夜裏更是感覺更是如此。
他這一路而來,已經看了不少的山,對“山意”的感悟也越發的深邃,每一座山都有自己的意境,這座山不夠“純粹與天然”,這和以往那些他見過的在山上建設廟宇、道觀之類的感覺還不相同,那些東西不過是點綴,山的本意還在,而眼前這座山,似乎沒了原有的“山意”。
這次來這山村,本來就是意外之旅,不在他計劃之中,按照原本的計劃,他是要繼續西行,去觀那萬山之祖“昆侖”,修行感悟,不斷的完善“山意”,在車上,當他看到了那對男女給那個孩子灌水的那一刻,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被觸動了,而後他改變了行程,來到了這裏。
如果換做是以前,他會選擇報警,絕對不會跟着來。他沒那個底氣,沒那個膽量。
路遇不平事,有人選擇上前制止,這些人熱血、豪氣,心中有正,但并不是每個人都有這份膽氣;有人選擇報警,他們理智,心裏也有正氣,或許也有想要沖上去的沖動,但是克制了;有些人選擇冷眼旁觀,抱着看熱鬧的心态,有些人則是選擇快步離開,怕惹麻煩上身,你能說他們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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