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長玄道長聽後隻是點了點頭。
“這條路不太好走。”沉默了片刻之後他說了一句話。
柳千城聽後一愣,有些不太明白這個老人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
“那位王顯施主,你們能夠成爲朋友最好,如果你不願意,那就是沒有交往的路人,日後見了他主動退讓,千萬不要在嘗試着去報複對方了,那個年輕人,當真是了不起的很呢,他在修行的路上走的很遠了,比我還要遠。”長玄道。
柳千城聽後眼睛望着長玄,内心很是震驚。
“怎麽可能真人您修行幾十年,他才多大”
“怎麽不可能啊,這天地變化也不過是最近的事情,修行的早,境界未必就高,有句古話不是說學無先後,達者爲師嗎而且這個世界上是有天才這一說的。”長玄道長道。他倒是十分的平靜,并沒有因爲自己數十年修行,修爲尚且不如一個看上去不過二十多年輕人這件事情而有任何不悅。
柳千城聽後沉默了,盯着眼前的茶桌。
“是不是内心不服氣啊”長玄笑着道。
“是。”
“你自己也說了,規矩啊,道理啊什麽的,是強者說了算,現在的他,你惹不起的。”老道平靜道,“其實,就算是天下第一,也不能完全随心所欲的。”
柳千城在這道觀之中喝了三杯茶,和長玄道長談了一個半小時的話,然後便告辭下山了。
“哎”望着這晚輩離開的背影,他輕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柳家一行幾個人走在山路上,柳千城走的很慢,他低頭在思考着一些事情,突然間,他停住了腳步,擡頭看了看。
“去那邊坐坐。”他指着山中一個涼亭道。
幾個人來到涼亭,柳千城和柳三對坐,其餘三個人在涼亭外站着。
“老三,你說長玄道長剛才和我說的那些個話要想表達的核心意思是什麽啊”柳千城問一旁的柳三。
“讓我們日後不要找王顯的麻煩,見着他躲得遠遠的”
“這隻是其中之一,另外一個,我覺得他想讓我們柳家做事講道理一些,也就是說,他認爲我們和王顯的争執一事上,是我們不占理的。”柳千城道。
“講道理,不是吧”柳三聽後笑了。
“你看看,你也認爲柳家在長安是不需要講道理的,對嗎”柳千城反問道。
“是,也不是”柳三一愣之後道。
在他看來,道理這個東西,還不是誰強誰說了算嗎
“我現在有些明白長玄真人真正想要和我說的是什麽了,做事得占理,其實細想想,無論是春成還是老七,在最開始的時候的确是不占理的,當然,那個王顯的反應是太過分了。我們柳家在長安城順風順水的太久了,做事的時候難免會霸道了一些。”
“但這是長安城啊”
“是,這是長安城,可是老三,有些東西,天長日久的,它會滲透到你的骨頭裏,變成一種内在習慣,在長安霸道,出去之後有可能不經意之間也會如此,在關中我們柳家說話可能沒人不聽,都要給幾分面子,但是這天下不單單隻有關中和長安,天下很大啊在齊州、在京城、在西疆,又有幾個人知道我們柳家呢”
“我還是覺得拳頭即道理。”柳三道。
“這話是沒錯,我也認爲道理絕大部分是打出來,一小部分是說出來,但是我們現在發現自己的拳頭不夠硬了,有些人不怕,有些事壓不下了,有第一次就難免會有第二次,這是我們不想見到的,也不能讓它呈現,最起碼在關中不行,再說這天将來極有可能不是現在的這般,我們應該做的是韬光養晦,積蓄力量。”柳千城道。
“我們現在要試着将拳頭收起來,不要老是露在外面。”柳千城說這話做了一個握拳然後收手的動作。
“收起來”柳三道。
“對,細想想,這些年來,我們柳家樹敵不少,真正的朋友卻不多。”柳千城道。
“改天,我再去玄都觀,好好謝謝長玄真人。”他回頭望着悠悠的終南山。
太白山頂,王顯一共呆了兩天。
這座山,并不是一點人煙沒有,有寺廟,有道觀,有石刻,偶爾能碰到幾個來這裏旅遊的遊客。
好地方,真是好地方
這裏無疑是修行和避世的絕佳場所,唯一可惜的就是距離西來有些遠了。
王顯前前後後在這太白山都留了六天的時間。
下了太白山,搭上了一輛西行的汽車,繼續向西前進。
公共汽車上的人并不多,空了大白。
道路很寬廣,越是向西,便越發覺得兩旁的山野有些蒼涼,有些時候行了很久的距離都看不到一棟房子,見不到人煙。
嘎吱,汽車停住,然後上了一個男子,四十多歲年紀,頭發有些亂,胡子拉碴,臉色有些蒼白,微微駝背,他上了車之後,就徑直來到了汽車的最後一排,選了靠窗的座位坐了下來,蜷縮在那裏,似乎生怕别人看到他。
關上車門,汽車繼續前行。
咳咳咳,坐在後排的男子不停的咳嗽起來,然後從懷裏拿出來一個不鏽鋼酒壺,擰開蓋喝了兩口,然後擰緊蓋子,收到了懷裏。
王顯回頭看了一眼,透過座椅間的縫隙,隐約能夠看到那個男子。
剛才,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從後面飄來,血腥氣。
咯吱咯吱,有些老舊的汽車在公路上行駛,發出一陣陣有節律的響聲。
王顯靠窗看着外面有些蒼涼的景色,西北之地大抵是如此的。
汽車再次停下,上來了的一對夫婦,四十歲年紀,女子懷裏抱着一個孩子,看上去不大,也就是六七歲的年齡,正在睡覺,他們上車之後也選了靠後的位置坐下來。倒數第二排。
望着窗外,透過車窗的反射,能夠看到那對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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