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秃孛羅說完之後,簡直想找把刀,抹脖子算了。結果一扭頭,正好看到了寶貝兒子,他二話不說,揚起巴掌,左右開弓, 足足抽了八個嘴巴子!
“兔崽子,你把咱們家的臉面都丢光了!”
土豪青年也沒法子了,“爹啊,孩兒是爲了咱們的部族啊……此刻除了和大明合作,還有别的選擇嗎?若是大明願意,孩兒更願意聯姻,隻是唯恐孩兒長得太醜,難以入大明的法眼……”
“你閉嘴!”把秃孛羅氣得暴跳如雷, “男子漢大丈夫, 戰死沙場,魂歸長生天,是一個勇士的最好的歸宿,像你這樣,恬不知恥,一心苟且,你算什麽東西?連妹妹都出賣,就是個牲畜!狼!無恥的狼!”
土豪青年被罵得很慘,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倒是丘福微微一笑,撇着嘴道:”不願意給大明效力,卻願意給哈烈人當馬前卒。不但要丢了性命,還要被人搶走妻子女兒,肆意欺淩……這就是真正的勇士,長生天會要你們這種笨蛋嗎?”
“你!”
把秃孛羅冷哼道:“哈烈國主是蒙古人,我們也是蒙古人,我們都是自己人, 聯手對付大明, 才是情理之中。”
“哈哈哈!”丘福朗聲大笑, “好奇怪的論調。都是蒙古人,你們就要去給人家當死士,還把自己的一切都獻上去……怎麽聽起來,你們都是人家的奴仆,根本不是自己人!”
“把秃孛羅,你也不是笨蛋,恰恰因爲都是蒙古部落,你們才應該更清楚哈烈人的作風。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跟大明合作!不然的話,你,嗯連骨頭渣都不剩!”
“丘福!”把秃孛羅切齒道:“别忘了,你可是階下之囚,有什麽資格教訓我?”
丘福坦然一笑,“正因爲我是階下之囚,才會教訓你……不然你以爲自己有資格跟本爵說話嗎?老夫坐擁的牧場,足足有幾個省那麽大,每年的産出就有兩百多萬兩……”丘福冷哼了一聲,“你應該很吃驚吧?明明都是一樣的草場,我怎麽就能得到那麽多錢,你們卻不行?”
“這就是咱們的差别,你們隻會放牧和搶掠……老夫卻懂得如何把地下的财富挖掘出來,換成金山銀山!”丘福歎了口氣,“其實掙錢多,日子過得舒服一點,也不是什麽好事。老夫就懈怠了,疏忽了,讓你們占了便宜,弄得全軍覆沒。可你們别忘了,大明還有那麽多人,不是誰都和丘某一樣。”
“哈烈!他們爲什麽要對大明動手?你們清楚嗎?”丘福不屑道:“告訴你們,其實大明已經對哈烈下手了,隻不過我們是從海路出擊而已。所以你們看到的東西,和事實是相反的……老夫言盡于此,該何去何從,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
距離丘福戰死的傳聞,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柳淳從應天返回了北平,此刻朱棣的憤怒已經控制住了,整個朝局也安甯了許多。不得不說,柳淳的推測還是很震撼人心的。
莫非真如柳淳分析的那樣,丘福并沒有死?
他現在哪裏?
是投降了,還是死在了荒原,成了狼群的腹中之物?
朱棣冷哼道:“情形已經很明了了,就算丘福戰死了,而且還死得很悲壯……但是他身爲邊疆重将,統軍不利,慘遭失敗,搓動國威,都應該嚴懲不貸!”
朱棣又思量了片刻,道:“朕欲剝奪丘福的國公爵位,将他的全家發配海南儋州。至于瓦剌挑釁大明,罪不容誅。朕還是要親自領兵,征讨瓦剌,出這口惡氣!”
排除了情緒幹擾,朱棣的處理顯然更加合理。
丘福的過錯是明明白白的,根本不需要粉飾。
發配他的家人,剝奪爵位,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朱棣出兵,柳淳也不是百分百反對。
“陛下,瓦剌和哈烈已經勾結在了一起……如果陛下願意的話,臣覺得還是從海路出發,征讨哈烈,在他們屁股後面燒一把火,比較容易。畢竟是這樣的,走海路的損耗其實要比路上少很多,而且效果更好。“
朱棣哼道:“柳淳,你這都是借口,說到底,你還是不信朕的統兵本事,你覺得朕會打敗仗,對吧?”
柳淳慌忙擺手,“陛下誤會了,臣隻是覺得會有風險,而選擇風險最小的辦法,也是情理之中。”
朱棣搖頭,身爲天子,有他考慮的大局。
“這樣,朕給你兩個月的籌備時間……等人馬物資都準備充裕了,朕再去征讨瓦剌。朕不倉促出兵,這總可以了吧!”
柳淳見朱棣心意已決,也沒了辦法……不過也真沒必要低估永樂大帝,憑着現在的實力,失敗的機會真的不多。
“既然如此,那臣就安排去了。”
當柳淳來到了文淵閣,以火真等人爲首的武将,都等在這裏,就連梁國公藍玉都來了,在他的身後,還跟着兩個小子。
柳淳來了,他們都圍了上來。
“太傅,太傅!陛下怎麽說?”
柳淳道:“丘福喪師辱國,而且根據最新消息,什麽奮勇死戰,力盡殉國,根本是無稽之談。他現在落到哪裏,還沒人能說得清楚。所以……陛下降旨,免去丘福世襲罔替淇國公爵位,所有家人,發配海南儋州。另外,要整頓人馬,兩個月之後,陛下親征瓦剌。“
柳淳說完這些之後,藍玉身後的兩個小子先跑過來,直接跪倒!
“太傅,我們兄弟不想去海南,我們要上陣殺敵啊!”
“沒錯,父債子償,我爹犯下的錯,就讓我們兄弟彌補吧!哪怕就算是普通士兵,我們也願意跟鞑子血拼!爵位是我爹丢的,我們兄弟要把爵位搶回來!”
這倆年輕人,氣勢十足,義憤填膺。
藍玉終于站了起來,對柳淳道:“還真别小觑他們,兩個小子在皇家武學進步非常大,堪稱老夫的愛徒。柳淳,你要是不方便進言,就讓老夫去說,給他們一個上陣殺敵的機會吧!”
老嶽父都發話了,柳淳還能說什麽。
“既然如此,我會向陛下提出建議的。”
兩個小子立刻磕頭作響,“請太傅放心,我們一定不會像我爹一樣!”
就在他們話音剛落,有人突然跑來,在手裏還攥着一封密信。
“太傅,太傅!是,是淇國公送來的!”
丘福來信了!
柳淳劈手奪過,展開了信紙,才看了幾行字,柳淳的眼睛就瞪大了……除了他之外,其餘的内閣諸臣,幾位将領,梁國公藍玉,還有丘福的兩個兒子,都瞪大眼睛緊盯着他!
“淇國公……說了什麽?”他們聲音顫抖道。
柳淳深吸口氣,緊繃的臉上突然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唉,還是聽陛下的意思吧!”
柳淳竟然沒有說,反而把事情推給了朱棣。
這不是急死人嗎?
到底是該高興,還是該發愁啊?
大家夥都懵了,隻能焦急的等待。
而朱棣呢,他手裏捏着丘福的密信,也懵了。
“這,這怎麽可能?”
他遲疑地看着柳淳,“你說丘福說的是真的嗎?怎麽會如此,簡直跟做夢似的。”
柳淳兩手一攤,無奈苦笑,現實就是這麽荒唐!
瓦剌的一部,約有三萬控弦之士,想要投靠大明……爲了表示誠意,他們已經和丘福結親,并且歃血盟誓。
“這個丘福,他,他,他讓朕說什麽好!”朱棣拍着腦門,也不知道該罵,還是該贊……緻使兩萬多人全軍覆沒,是他的罪。
帶着三萬多人馬回歸,是他的功。
這功罪該怎麽說,朱棣是真的鬧不明白了。
“胡子一把了,居然還娶了個小媳婦,比兩個兒子都年輕,他可是豔福不淺啊!”朱棣切齒咬牙,“就憑這一條,朕必殺之!一定要殺!不殺他,不足以平民憤!”
朱棣切齒咬牙,恨不得立刻把丘福宰了。
唯獨柳淳,他的心思都放在了這個瓦剌部落上面。
“陛下,他們有三萬控弦之士,至少有十萬部衆……千裏迢迢,投奔大明,可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我們應該安排好接應的人馬,務必保護好他們。這些人可是未來經營草原的核心關鍵啊!”
朱棣眉頭緊皺,情不自禁點頭。
主動歸附,實力不俗,頭領又是個聰明人,還有更合适的選擇嗎?
“馬上派人,帶着朕的聖旨,封把秃孛羅爲安樂王……告訴他,朕已經準備好了肥羊,要和他把酒言歡!”朱棣揮拳興奮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