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你就是個狗一樣的東西!
這些貓狗跟着你,算是倒了大黴!
身爲一個資深養貓人士,柳淳強烈鄙夷解缙的做爲,同時對死去的貓狗表示深切哀悼。不是我們錦衣衛不努力,無奈,是你們的主子下的黑手, 我們也是回天乏術啊!
沒錯,就是解缙自己下藥,難怪錦衣衛天羅地網,都保護不了他的周全,就算解缙想自殺,錦衣衛都能攔下, 唯獨給自家的貓狗下藥,誰能管得了?
柳淳眼皮上翻, 無奈叨念着:“解缙下輩子變流浪貓,流浪狗,流浪貓,流浪狗……”正念叨着,突然發現有人到了面前,低頭一看,正是狗一樣的解缙。
“柳大人,下官被人害了,你們錦衣衛不能不管!”他哭喪着老臉,跟死了老子似的,裝得那叫一個像!
柳淳意味深長瞧了瞧他……奶奶的,我剛剛的話收回,你不是狗一樣的東西,你是連狗都不如!
“解學士,這裏是午門,馬上就要早朝,你弄這些死貓死狗過來, 萬一傳染了什麽疫病, 禍及朝中諸公, 你承擔得起嗎?”
柳淳一句話,吓得不少人都向後退,離姓解的遠一點,這家夥不光心腸歹毒,身上可能也有毒。
解缙也被吓了一跳,還真沒考慮到這個,回頭的确要趕快扔掉。
“那個……輔國公,下官家中連續遭到投毒,下官命在旦夕。都是朝中之人所爲,他們歹毒更勝疫病,錦衣衛不能不管吧?”
柳淳強忍着惡心,哼道:“錦衣衛當然要管,解學士提議廢除漕運,改用海運,無論成與不成,皆是朝政之争,不涉及個人恩怨。有人想下毒害人,錦衣衛豈能坐視不理!”
“多謝柳大人,多謝輔國公!”
解缙說着從袖子裏拿出一封信,遞給了柳淳。
“輔國公,這是下官幾日遇到下毒的詳細情況,都寫在上面了,還請輔國公能替下官讨回公道。”
解缙說完,就昂然向着文官堆裏走去,此刻的文官簡直想暴起,把這貨打死算了。
真的,如果不是永樂大帝在位,解缙絕對死了,而且還是屍骨無存的那種!
黃淮、金幼孜、楊榮,他們三位閣臣,怒視着解缙,眼睛裏噴火。剛剛随着太孫到了北平的胡廣也是皺眉頭。
多日不見,解缙怎麽成這副樣子了,你當我們是白癡啊,你弄幾條死貓狗,就想污蔑朝臣嗎?
“春雨兄,你太小題大做了!”
解缙号春雨,胡廣跟他既是同鄉,又是親戚,故此很想勸解缙兩句。
可他沒有料到,解缙把臉一沉。
“胡廣!當年我被發配安南,可曾想到過春雨兄三個字?如今我被小人陷害,又可曾想過這三個字?”
還有臉提以前的事情!
胡廣氣不打一處來,“解學士,你不要忘了咎由自取四個字!”
解缙突然跳了起來,大聲叫道:“聽到沒有?聽到沒有?他招供了,他說我咎由自取,他就是承認了,自己下毒害我!柳大人,輔國公!兇手抓到了!”
胡廣一口血險些噴出!
“夠了,解缙,你太不要臉了!我說的是你發配的事情,沒說下毒,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幹的?賊喊抓賊,可是你慣會的手段!”
“你放屁!”解缙跳着腳大罵,沒法子,誰讓他瘦小枯幹,跟胡廣的修長潇灑差得太多呢!
“胡廣,你别想蒙混過關,反正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你說我咎由自取,你就是下毒的歹人!我跟你沒完!”
“你不可理喻!”
胡廣被氣炸了肺,還想要争吵,可此刻鍾鼓響起,朝臣們隻能魚貫而入,步入奉天殿。
朱棣的心情很不錯,太子朱高熾立在身邊,父子倆一起上殿的時候,還低語了兩句,皇帝陛下笑容燦爛,跟開了花似的。
很顯然,太子是越來越讨天子的歡心了。
“這幾日朕又反複考慮,實不相瞞,還去了天津港口瞧瞧,千帆競過,萬船争流,場面恢弘,大氣得很啊!”
朱棣朗聲道:“這海運更優,還是漕運更好,似乎沒有什麽争論,朕以爲凡是利國利民之法,就應該推行,諸位臣工,你們是怎麽看?”
壞了!
朱棣原本隻是傾向于海運,現在居然改爲支持海運,很顯然,能讓朱棣改變心思的,就是胖胖的太子殿下了。
前些時候就覺得太子變了,如今看來,太子是徹底跟文官決裂了,幾位閣員憂心忡忡,朝中大臣,也是惴惴不安。
“啓奏陛下!”
胡廣站了出來,他高聲道:“臣此番陪同皇孫北上,走的就是大運河,沿途所見所聞,臣頗有感慨之處。大河兩千裏,連結南北,橫跨長江,沿途經過數省之地,恩澤千萬百姓。運河之上,民夫數十萬!”
“尤其是近幾年來,南北貨物運輸,更是仰賴運河,一條大河,活了上百萬人。海運固然有好處,可若是盡用海運,舍了運河,這些百姓何以爲生?如果這些人鬧起來,又該如何收拾?”
還真别低估朱棣的眼光,他挑選的這幾位閣臣,固然有些很讨厭的,但還都是肚子裏有貨,不是草包。
胡廣所講,正好切中要害。
朱棣沉吟道:“解缙,你有什麽說的?”
“陛下,臣以爲胡廣所言,根本是杞人憂天,運河沿岸的百姓是人,那大海沿岸的百姓就不是了?海運興旺起來,需要的人更多,節省的成本也更多,如此還能給民夫更好的工錢,讓他們的日子過得更好。”
“所以在臣看來,真正關心民生疾苦,就應該盡快廢除漕運,使用海運。如此才能減少沿途的浪費,減輕産糧區百姓的負擔,這才是真正的利國利民。”說到這裏,解缙忍不住抹眼淚,“臣處江湖之遠,無日不思念君父,無日不想爲陛下分憂解難。臣返回京城,再睹天顔,感激涕零。唯有一心忠于天子,爲陛下提供安邦治國良方。臣一心一意謀國,奈何有宵小之徒,想要置臣死地,連日投毒下藥,臣,臣唯恐不能再見陛下!”
說着,解缙跪倒在地,淚水橫流,哭得稀裏嘩啦。趴在地上,瘦削的脊背一抽一抽的,仿佛每一個細胞都灌滿了悲傷。
當真是超級演技派,至少值三個影帝,難怪戲不好看,敢情都跑來當官了。
朱棣一聽有人給解缙下毒,勃然大怒!
“什麽?光天化日之下,乾坤郎朗,身爲朝廷重臣,竟然遭人下毒,還有王法沒有?”朱棣猛地轉向柳淳,怒道:“可有此事?”
柳淳躬身,“的确解學士家的貓狗中了毒,臣正在徹查。”
“要仔細查,一查到底!這是朝堂,不是幫會,更不是土匪窩子,連下三濫手段都拿出來了,朕都替你們汗顔?這哪裏是朝廷命官,簡直就是街上的潑皮無賴!”
罵得好!
罵得太好了!
柳淳簡直想給朱棣拍巴掌了,解缙還就是這麽個貨!
隻不過他還算機靈,在午門口,遞給柳淳一封信,裏面裝着一份地契,足足二十萬畝良田,不是安南的,而是占城!
好一個解缙!
在占城都弄到了這麽多,在安南有多少财産,實在是難以估量啊!看在田地的面子上,替解缙遮掩一下吧!
柳淳實在是很無奈,也不知道會不會破壞自己光明偉岸的形象?要知道輔國公的形象是很值錢的,可千萬不能破壞了。
要不回頭再讓解缙孝敬一點,隻要再送八十萬畝,湊個整數,就幫他扛下來?
柳淳暗暗思索着。
朱棣的怒火越來越強烈,“解學士提到了漕運,就有人暗害他,由此可見,多年來,漕運的弊端,到了何等觸目驚心的地步!南糧北運,北邊的物産運輸江南,每年在運河通行的貨物,超過億兩白銀!解卿前番提到,說裏面有人貪墨,中飽私囊。如此看來,應該所言不虛,查!一查到底!”
朱棣扭頭,對着太子朱高熾道:“父皇把這個案子交給你來辦,你可有信心嗎?”
朱高熾轉身,深深一躬,“兒臣願意替父皇解憂,隻不過兒臣一人,隻怕難以徹查清楚。”
“那你還要誰當助手?”
“學士解缙,司經局洗馬吳中,禮部金純。”朱高熾頓了頓,又道:“這麽大的案子,怕是離不開錦衣衛協助。”
朱棣點頭,“好,那就讓這四個人,協助你辦案,朕要盡快看到結果。”
朱棣一錘定音,解缙,吳中,金純,外加柳淳,四個人擔負起這個案子。
解缙是手舞足蹈,樂不可支。
下朝之後,就急匆匆追上了柳淳,“輔國公,輔國公!這回咱們可是在一條船上了。”
柳淳停下了腳步,冷笑道:“解缙,我是跟你在一條船上,可你最好想清楚了,陛下的船上有我,文臣武将的船上,也都有我。指望我替你背黑鍋,那是癡心妄想,”
解缙連忙道:“我的輔國公啊,解缙有幾個膽子,敢算計您啊!隻要您老人家一碗水端平,靠着解缙一個人,就能把河道衙門的奸佞都給揪出來,甚至連戶部的人,都是奸佞,都跑不了!”
此刻吳中和金純也追了過來,吳中咧嘴苦笑,瞧解缙的谄媚德行,跟自己追他,何其相似啊!
“奸佞這倆字,怕是會落在咱們頭上吧!四大奸臣!正好!”
金純愣了一下,發狂大笑,“我爲太子前驅,背負奸佞之名,理所當然!”
吳中臉都黑了,跟這麽幾個瘋子在一起,怕是别想有好下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