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柳淳急忙過來,倒是藍新月動作比柳淳快多了,擡起腳,照着朱高熾的後背就是一下。這腳勁頭十足,堵在喉嚨裏的羊肉愣是給踢了出來。
朱高熾蹲在地上,不停咳嗽。
“沒事吧?”柳淳伏身問道。
“沒, 沒事,就是師娘這腳太有勁了。”
藍新月狠狠瞪了他一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行了,你們師徒聊吧,我們去花園了。”
她拉起那個小丫頭,就往後面走。臨走的時候, 小丫頭還回頭瞧了瞧朱高熾, 她皺着小鼻子,一臉嫌棄的模樣。
又被鄙視了。
朱高熾突然死的心都有了,“師父,那小丫頭,比朱瞻基還小吧?”
“不小,足足大了三個月呢!”
朱高熾哀嚎一聲,直接要重新昏倒了。
柳淳連忙扶住了他,要知道以朱高熾的體重,哪怕減肥了,也夠柳淳受的,簡直是拖着一座大山!
“殿下,堅強一點啊!”
朱高熾推開了柳淳,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托着腮幫,擡頭望天,兩眼茫然,心裏亂成了一團麻。要說他不喜歡美女, 那就假了,可問題是這麽點的一個豆芽菜,誰下得去手啊!
“師父,你去把于謙叫來,我要打得他屁股開花!這小兔崽子,他竟敢耍我!”
朱高熾一副吃人的模樣,柳淳多護着于謙啊,怎麽會舍得。
“殿下,你先聽爲師把事情說明白了。”柳淳頓了頓,跟朱高熾道:“這小丫頭叫蘭欣,是那個蒙古可汗阿台的妹妹,被稱作草原明珠,下面人挑選了她,也是爲了殿下考慮。”
朱高熾哼道:“那也太小了吧?”
“小不怕,其實可以等一等的。”柳淳道:“大可以先訂婚,然後等個幾年成親。這個關鍵就是要打破雙方不通婚的先例。以此來号召漢家兒郎,多娶鞑靼女子,雙方成爲一家人……這個對于鞏固邊疆,有着無與倫比的作用。”
朱高熾還是一張黑臉,簡直比他的兒子還要黑。
“所以就硬塞給我個豆芽菜?”
柳淳撓頭了,“殿下,其實我是想塞給陛下的。哪知道陛下這麽過分……要不這樣吧,我現在進宮,爲師拼了老命,也要跟陛下周旋。我就說太子份量不夠,需要陛下以身作則。”柳淳挺不好意思的,直接起身就走。
當他走到了門口,朱高熾突然一躍而起。
“等等!”
他急忙攔住了柳淳,“師父,不許去!”
“爲什麽?”
朱高熾更無奈了,“你要是塞給了父皇,我豈不是多個小媽?輩分更低了!”
柳淳也是愣住了,他還真忽略這事情了,不過身在皇家,這也是避免不了的。就像老朱的小女兒寶慶公主,她比朱瞻基才大了兩歲啊!
别說皇家,就算一般的豪門大家,也都是如此。
朱高熾無奈地抱着頭,“唉,他年我若登基,必效仿勾踐!”
“勾踐?”
朱高熾一臉正氣,朗聲道:“令壯者無取老婦,令老者無取壯妻。”朱高熾想了想,又道:“幹脆不準納妾算了。”
柳淳很認真道:“殿下若是能做到,必爲聖君英主。”
……
朱高熾在師父家裏吃了一頓飽飯,又垂頭喪氣,返回軍營,可是還沒等他出城,突然出現了一隊騎兵,從旁邊飛馳而過,險些沖撞了他的馬車。
朱高熾本就一肚子氣,此刻更加生氣了。
本太子成了面捏的,怎麽誰都敢欺負?
“去,給我瞧瞧,到底是怎麽回事?”
手下人跑去詢問,不多時回來,“回殿下,是瓦剌使者,他們氣勢洶洶,去了禮部衙門。”
“禮部?幹什麽去了?”
“這個臣就不清楚了。”
朱高熾眼珠轉了轉,禮部,瓦剌……估計是和鞑靼部有關,他想了想,果斷道:“走,去看看!”
下面人滿臉爲難,“殿下,要回大營了,今天還有一半的運動沒做完呢!”
“運動?去哪不都一樣!”朱高熾咧着嘴,冷笑道:“我正要瞧瞧,那幫瓦剌人有幾斤幾兩!”
朱高熾堅持,下面人也沒辦法,隻能驅趕着馬車,前往禮部衙門。由于朱高熾乘坐是普通馬車,也沒什麽标志,故此也不顯眼。
等他趕到的禮部衙門的時候,瓦剌使者已經進去了。
朱高熾到了門前,沒讓通知裏面,他徑直進入了禮部衙門,到了簽押房,此刻禮部大堂已經争吵起來。
瓦剌的使者暖答失正在跟尚書金純吵架,隻見他臉色漲紅,脖子老粗,大聲咆哮。
“蘭欣公主,早就和我家太師之子脫歡有婚約,她是我瓦剌部的人。大明怎麽可以将蘭欣公主擄走,這是上國的做爲嗎?你們不是禮儀之邦嗎?怎麽可以搶奪别人的妻子,簡直豈有此理!”
金純原本是禮部侍郎,到了北平之後,暫時署理部務,他眉頭緊皺,“脫歡與蘭欣公主有婚約,此事我大明并不知曉!”
“那你們現在知道了嗎?”暖答失毫不客氣,“既然知道了,還請大明立刻宣布前議作廢,然後将蘭欣公主交給我們!”
“荒唐!”
金純一拍桌子,同樣惱怒道:“太子殿下迎娶蘭欣公主,乃是天子聖旨,豈可因爲你們的一面之詞,就随意更改作廢,你們把大明看成了什麽?”
金純雖然是文人,但是此刻的表現,也堪稱強硬。
暖答失在他的怒視之下,終于緩和了不少。
連忙道:“尚書大人,請原諒鄙人的措辭,我實在是急壞了,我們太師早就聽聞蘭欣公主才貌出衆,想要替兒子脫歡做媒。爲了這門親事,我們準備了厚禮,包括三千匹戰馬,二十對白駱駝,二十對白牦牛……我們太師打算,當蘭欣公主十歲的時候,就迎娶過門。”
“十歲?”金純眉頭緊皺,嘴上沒說什麽,心裏卻道這個草原成親的年齡是真小啊!
他臉色平靜,微微笑道:“原來如此,不過一家女百家求,而且你一直在說,你們打算如何,卻沒有說蘭欣公主這邊怎麽想,他們答應了嗎?”
這下子問到了關鍵,暖答失微微遲疑,就賠笑道:“尚書大人,我們雙方早就同意了,關鍵是中間有阿魯台這個老奸賊從中作梗,如今阿魯台已經成了貴國的階下囚,親事再也沒有阻攔,正是水到渠成,天作之合。還請大明能夠成全一對鴛鴦。”
暖答失拍着胸脯道:“請大明放心,隻要能娶到蘭欣公主,我們瓦剌上下必定會感激涕零,從此之後,忠心耿耿,爲大明戍邊,保衛草原安甯。雙方罷兵,永遠不戰,安享太平……”
這家夥好話就像是不要錢似的,金純臉色陰沉,微微冷哼。
巧言令色,不過說得再好聽,全都沒用。
“你們絕對蘭欣公主和脫歡是一對,可我看來,脫歡小兒,如何比得上我大明太子英明神武,儒雅俊逸,超凡脫俗!更何況這門親事陛下已經降旨,斷然沒有更改的道理,你們還是死了心吧?”
暖答失的老臉瞬間成了豬肝色,他眉頭挑動,怒道:“這麽說,大明是一定要視瓦剌如無物了?”
金純低垂着眼皮,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喝了起來。
端茶送客,這是大明的禮數,暖答失也是清楚的。
他咬了咬牙,兇相畢露,“我瓦剌控弦之士三十萬。我們勇敢如鷹,兇猛如虎。我們不畏懼任何敵人,我希望尚書大人明白,瓦剌和鞑靼不同,你們休想像對付鞑靼一樣,對付我們!”
“尚書大人,如果因爲一個女人,就讓雙方兵連禍結,百姓生靈塗炭,恐怕不是尚書大人願意看到的!”
頓!
金純将茶杯重重放下,冷冷道:“怎麽?你們敢威脅大明?”
“不敢!”
暖答失冷笑道:“我隻是提醒大明,瓦剌人有決心,有勇氣,拿回屬于我們的東西!不惜一切代價!”
撂下狠話,他轉身就走。
可是當他到了門口的時候,卻發現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影,将大門堵住。
“你是?”
朱高熾微微冷笑,“自我介紹一下,本人就是大明太子朱高熾,對了,就是你說搶了蘭欣公主的人!”
暖答失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原來是太子殿下,早就聽聞太子仁德寬厚,爲世人敬仰,我瓦剌上下,也十分尊重太子,很希望能跟殿下成爲永遠的朋友,雙方和平相處,永罷幹戈……”
朱高熾呵呵兩聲,接着暖答失的話道:“但是要有條件,就是把本宮的女人讓給你們?對吧?還有,娶了蘭欣公主,你們就能順理成章,兼并鞑靼部衆,對吧?”
“吞了鞑靼一部,暫時臣服,等過了一二十年,你們就有本錢跟大明叫闆,對吧?你覺得大明上下都是蠢材,會相信你們的鬼話,對吧?”
胖胖的朱高熾,一直給人暖洋洋的感覺,很少有如此犀利的時候,也隻是最近人們才發覺,太子殿下不一樣了!
“告訴你們的主子,讓他不要癡心妄想,蘭欣公主是我的,鞑靼部也是,包括整個草原都是大明的!”
朱高熾朗聲道:“滾吧,現在就滾,從今往後,别打算占大明一點便宜!還有,你們要小心了,說不定什麽時候,我大明的鐵騎就會去問候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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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