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朱棣告狀?
這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還真别說,到底是柳大人老辣,又經驗豐富。不管怎麽說,紀綱都是陛下的一條狗。唯有主人有資格處置他,其餘人做了就是僭越。
“多謝柳大人提醒,事到如今, 我們三個再去找陛下,把事情都說了。”
“對!我們也去!”
“同去!”
這幫将領湊在一起,義憤填膺,直奔着午門而去,嚷嚷着,要見朱棣。
守門的太監侍衛都吓壞了,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這幫武夫要造反不成?
張玉睥睨地盯着他們,怒哼哼道:“大明隻有盡忠之臣,沒有叛逆之賊,我等求見陛下,趕快去通報!”
小太監吓得連滾帶爬,跑進了宮裏,正好撞上了木恩。
“祖宗,大事不好了,那些國公侯爺都來了,看樣子是要找麻煩的!”
木恩眼珠轉了轉,瞬間明白過來,他嘿嘿一笑,來得好!
他這些日子也查閱了不少事情,知道在洪武朝,曾經有四大國公一起爲了定遠侯伸冤的事情,那次幾乎動搖了朱允炆的根基,險些把太孫給廢了。
幾年的光景,又來了一次!
這回八成有人要倒黴了。
在朝中最大的毛病就是抖小機靈, 耍小聰明,以爲靠着點手段, 攪亂朝局,就能往上爬,真是做夢!
錦衣衛的日子看起來是要走到頭了,隻要他們完蛋,自己這個廠公才能正式走馬上任。
原來在靖難一役當中,朱棣身邊可用之人不多,許多王府太監都出來做事,他們傳遞消息,幫着處理糧草公文,甚至親自上陣殺敵,立下了不小的功勞。
而且由于朱允炆和他的手下對太監極度排斥,使得京城許多太監都站在了朱棣一邊,他們暗中傳遞消息,幫了朱棣許多忙。
等到朱棣進京之後,投桃報李,給予了太監觀風之權。
說白了,就是充當天子耳目,盯着百官和百姓。另外鄭和統領船隊水師,許多宦官也到船上曆練。
總體來說,當下的太監比洪武朝可威風多了。
但人心總是不知足的,誰都想着步步高升,芝麻開花。
這不,以木恩爲首的一些太監就想取代錦衣衛。
可問題是錦衣衛的紀綱也是幾次出生入死,換來的地位,他能甘心嗎?看起來一片平靜的朝局之下,竟然潛藏着許多暗湧。
不光是文武在争鬥,就連宦官和錦衣衛也開始了厮殺。
“皇爺,諸位國公怒氣沖沖前來,看樣子是受了不少的委屈,要皇爺給他們做主。”
朱棣長長出口氣,“讓他們都進來吧。”
很快,一大幫将領跪在了朱棣面前,見禮之後,張玉主動道:“啓奏陛下,臣今日聽聞,有人故意從軍中挑選将士,進入各個衙門辦差,并且許諾可以不經過考核。結果使得一些人混入衙門之中,他們良莠不齊,敗壞了軍中名聲,臣等禦下不嚴,督促不利,理該受過。可若是放過了奸佞小人,臣等也不服氣!”
“沒錯,陛下,臣等都是粗人,哪有人家有心眼,臣等是被害了,請陛下明察!”
這一群将領義憤填膺,他們知道,整軍勢在必行,許多人也會因此背井離鄉,他們不求别的,我們慘,要讓别人比我們更慘!
朱棣面色凝重,半晌才緩緩道:“身爲将領,眼見的是圈套,還跳進去,如此糊塗,還敢來鳴冤,你們不慚愧嗎?”
是啊,能不慚愧嗎?
大家夥的老臉都沒地方擱,若不是爲了出一口氣,他們這輩子都不想提這事了。
隻不過在人群當中,也有一個腦回路新奇的鬼才。
朱能搖頭,“陛下,臣什麽都是陛下的,還要臉皮何用?臣隻是唯恐陛下被小人蒙蔽,請陛下明察!”
嚯!
丘福和張玉都忍不住刮目相看!
靖難之役,除了陳亨之外,三大國公裏面,朱能年紀最小,打仗的本事也最差。坦白講,丘福是瞧不起他的。
可今天丘福對朱能是刮目相看,就憑這家夥不要臉的勁兒,當個世襲罔替的國公,實至名歸啊!
朱棣也被朱能說的笑了起來。
他忍不住罵道:“你以爲跑朕面前耍寶,朕就會縱容你們?錯了,朕要詳查,如果錯在你們身上,朕給你們來個二罪歸一!”
朱棣訓斥之後,就轉頭對木恩道:“去把錦衣衛指揮使紀綱,還有吏部的官吏叫來,朕要問話。”
不多時,紀綱跟吏部的幾個官吏都來了。
“臣等叩見陛下。”
朱棣雙眼死死盯着他們,最後落到了紀綱身上,一開口,冰冷的好像是萬年寒鐵。
“紀綱,聽說你們錦衣衛跟軍中諸将透露,可以安插軍中人員進入衙門,到底是怎麽回事?”
按理說,紀綱應該惶恐害怕,可這家夥竟然昂然不懼,仿佛有多大道理似的。
“啓奏陛下,此事還要從去年說起。陛下進京之後,責令錦衣衛整頓市面,監察建文舊臣。臣等發現僞帝朱允炆濫用奸佞,上行下效,各級衙門,吏員泛濫,爲了征收厘金,盤剝百姓,雇傭了許多流氓地痞,靠着無賴惡棍,肆意爲非作歹。臣果斷處置了一批,奈何人數太多,殺也殺不完。”
“臣覺得應該正本清源,故此向吏部提議,派遣一些軍中的忠勇之士,他們行事果斷,又忠于陛下,即便偶爾有狂妄之徒,也要比那些流氓好多了。”
朱棣皺着眉頭,紀綱所說,還真是那麽回事,朱棣看過奏報。隻不過他的事情太多了,需要一樣一樣處理,這等小事都是下面負責的,他并沒有在乎。
“這麽說,你還是有功之臣,是朕錯怪你了?”
“臣不敢!”紀綱慌忙道:“陛下,臣也沒有料到,軍中的一些人竟然比流氓地痞還要可惡,他們胡作非爲,敗壞聖譽,臣該死!”
“你胡說!”丘福氣得怒罵道:“紀綱,你想把髒水潑到我們的頭上嗎?還不是你們,對了,還有吏部胡來!對了,吏部,你們怎麽考核的?”
這時候吏部文選司主事王琎急忙躬身道:“啓奏陛下,由于這些人都是不入流的小吏,臣等并沒有仔細查核,考試的時候,的确流于過場,臣有罪!”
吏部是管官的,而安排的這些士兵連小吏都算不上,的确跟吏部關系不大,王琎推得一幹二淨。
可朱棣卻不買賬,“此事确實與吏部堂官無關,可你身爲吏部主事,竟然一點不上心,隻是敷衍搪塞,濫竽充數!你可知道,在百姓的眼裏,那些士兵就是朕的化身,他們胡作非爲,就是朕縱容的結果。”
朱棣越說越氣,一步,一步向王琎走來,雙眼怒視着他。
“你怠忽職守,釀成大禍,你還有什麽話說?”
王琎跪在地上,脊背筆直。
“啓奏陛下,臣以爲陛下這是有意讓臣擔負罪責,欲加之罪,臣不服氣!”
朱棣頓時氣得笑了,“好大的膽子,你敢跟朕這麽說話?就不怕朕殺了你的全家嗎?”
王琎挺直脖子道:“靖難舊臣,多張狂大膽,燕王府舊部,目中無人,肆意橫行,殺戮百姓。已經是罄竹難書。還有錦衣衛,本就是一班奸佞暴徒,昔日被廢除,如今竟然死灰複燃,繼續爲禍蒼生!”
“百姓何辜,天下蒼生何辜!”
王琎越說越激動,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這個人瘋了!
朱棣尤其憤怒,“好個大膽的狗才!你把朕的天下說成什麽了!來人!”
王琎突然朗聲大笑,“不必了,我自去烏紗,有死而已!”
他說着伸手去取頭上的帽子,可剛把袖子擡起來,突然右手朝着袖子一抹,一支烏黑的錐子被抽了出來。
“燕逆,受死!”
這家夥突然飛撲過來,把全身的力氣,都傾注在這一擊上面。
王琎切齒咬牙,他等了差不多一年時間,機會終于到了。
“朱棣,燕逆!我要給先帝報仇!你死定了!”
朱棣有個毛病,他問話的時候,容易憤怒,情不自禁從龍椅起來,走到近前。這次一樣,他跟王琎相距不到五步,縱然王琎是個文人,可潑了命的一擊,豈是尋常。
速度之快,好多将領都大驚失色,來不及反應。
就連朱棣也是如此,生死關頭,朱棣巋然不動,面無表情,死死盯着王琎。
就在即将刺中的一刹那,突然有人飛撲過來,王琎的鐵椎結結實實刺入了此人的胸膛,兩個家夥一起倒在了朱棣的腳前。
王琎不甘心,手腳并用爬起來,還要拼命,早已經被沖過來的将領,像抓小雞似的按住……
補昨天的,最近卡文太嚴重了……發愁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