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大馬金刀,威風凜凜,還不到而立之年的他,那就一個鮮衣怒馬,神采飛揚!
朱棣出生在元至正二十年,那一年朱元璋攻占了應天,擁有了問鼎天下的根據地,算起來朱棣也是應運而生,此後朱元璋南征北戰,童年的朱棣并沒有得到多少父親的關愛,直到七歲那年,他才有了屬于自己的名字!
也不知道七歲之前的朱棣,是不是會被叫——小四?
接下來朱棣的人生就交了好運,老爹稱帝之後,封他爲燕王,那一年朱棣才十歲,等到他十七歲的時候,朱元璋又把他和幾位兄弟安排到了鳳陽,去看看他爹曾經放牛當和尚的地方,體會民間的疾苦,爲了出鎮一方做準備。
在洪武十三年,朱棣正式趕到北平,開始了藩王的生涯。
和後世養豬似圈禁藩王不同,國初的藩王是很有權力的,不但掌握大軍,還能任免官員,像北平這樣對北元用兵的重鎮,藩王也能參與出征。
這麽說吧,朱棣,還有其他的藩王,就是一方的土皇帝。
自從到了北平之後,朱棣除了整軍備戰,就是外出打獵。這不,他剛剛又打獵回來,親手獵了一隻火炭紅的狐狸,半點雜毛都沒有,正準備送給王妃徐氏,當做禮物。
前呼後擁的朱棣進了城,馬上要回府,突然從街巷的一邊跑來一個少年郎。
“燕王,燕王殿下!有人謀反!他們造反了!”
少年聲音洪亮,朱棣聽了個真真切切,造反?這可是大事啊!
他急忙勒住戰馬,給身旁的千戶朱能一個眼神,朱能立刻迎上去。
“兀那小子,你是什麽人,瞎嚷嚷什麽?”
劉淳深吸口氣,柳三,還有那些錦衣衛,是死是活,就看自己能不能忽悠動燕王了!
想到這裏,劉淳撩起袍子,重重跪在地上。
“啓禀燕王殿下,有許多人各持軍械,直接沖進了錦衣衛衙署!雙方正在激鬥,懇請燕王前去支援!“
朱棣在外打獵兩天,他知道毛骧被殺,卻不知道錦衣衛被廢。
假如他清楚的話,是絕不會插一腳的,畢竟他燕王也在錦衣衛的監視之下。
可劉淳多壞啊,他故意不說清楚,又弄了個謀逆的罪名,就算是假的,朱棣也沒法置之不理!
“朱能,随着去看看!”朱棣當機立斷。
朱能點頭,急忙帶着人沖過去,等他到了近前,鼻子都氣歪了。的确是有人跟錦衣衛在打架,可問題是對方都是官兵,看服飾,還是布政使衙門來的!
這小兔崽子,根本是謊報軍情!
他猛地回頭,惡狠狠掃視,劉淳氣喘籲籲跑過來。朱能用馬鞭一指,“小兔崽子,這分明是朝廷官兵,你怎麽敢胡說八道?”
劉淳滿臉委屈,“是官兵啊!難道官兵就不是人了?這位軍爺好不講道理!”
“你,你強詞奪理!”朱能氣得臉紅脖子粗,劉淳聳了聳肩,誰讓你沒問清楚的,還怪得了我?
這時候燕王朱棣也趕了過來,眉頭緊皺,布政使衙門跟錦衣衛鬧,可沒有他燕王什麽事情!
見這位王爺有意後退,劉淳急了,硬着頭皮道:“錦衣衛衙署,藏着許多機密公文,一旦遺失,後果不堪設想!更有軍情秘報,丢失不得!”
軍情密報!
四個字打動了朱棣!
“都住手!”
朱棣怒喝一聲,兩旁的人馬沖出,自然把雙方分開。那個王參議見朱棣來了,急忙過來躬身施禮。
“下官見過燕王殿下!”
朱棣坐在馬背上,用鼻子哼了一聲,“你們這裏好熱鬧啊?比廟會還好看!要不要繼續演下去,本王看得高興,沒準能給幾個賞錢!”
燕王語帶怒氣,王參議還沒膽子得罪燕王,急忙道:“殿下,下官是奉了皇命,聖人降旨,廢除錦衣衛,故此下官前來接收衙署。奈何這些錦衣衛狗膽包天,居然公然抗旨,故此才發生了沖突,下官懇請燕王殿下寬宥,我立刻就會處理好!”
父皇廢了錦衣衛?
朱棣大驚,他聽到了風聲,卻沒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不用問,一定是大哥朱标建議的,爹啊,你還真心疼大哥!
朱棣雖然貴爲燕王,也沒法跟太子朱标作對!
劉淳一肚子氣,都說藩王嚣張跋扈,這個朱棣怎麽跟溫吞水似的,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鬧事,還這麽沉得住氣啊?
隻好再燒一把火了,劉淳扯着脖子道:“燕王殿下,此人是曲解聖意,陛下隻是在旨意中,廢除錦衣衛,将诏獄交給刑部。按照旨意,各地的錦衣衛,隻需将刑名職權還給地方衙門即可。而北平錦衣衛,除了負責刑名之外,還肩負探查軍情,監視北元的重任!不知道幾時聖人降旨,準許地方官吏,插手軍國大事?草民以爲,這個人很可能是北元的奸細,是來毀掉大明萬裏長城!其行可疑,其心可誅!其人可殺!”
一連串的大帽子扣過去,朱棣終于有了反應。
錦衣衛也好,文官也罷,跟他都沒啥關系,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朱棣的可不是不懂規矩的人。
唯獨涉及到軍務,這是燕王的分内之事。
弄不好,朱元璋那裏沒法交代!
“王參議,是怎麽回事?”朱棣帶着怒氣詢問。
那個王參議氣急敗壞,立刻否認道:“燕王殿下,此人胡說八道,他陷害下官!”
“陷害與否,看看聖旨就知道了!殿下自有公斷!”劉淳厲聲說道。
朱棣深吸口氣,對王參議道:“既然如此,就把旨意給本王!”
王參議遲疑了一下,才把旨意掏出來,交給朱棣。他現在也十分納悶,自己并沒有當衆宣讀旨意,他隻是給了朱千戶,然後又拿了回來,朱千戶都沒看出問題,這個小子又是如何發覺問題的?
朱棣展開了旨意,他快速浏覽了一遍,果然,旨意上是說廢掉錦衣衛,将诏獄歸還刑部,各地方衙門,比照辦理。
這道旨意确實有文章可做,假如是内地的錦衣衛,隻負責監察軍民人等,直接廢了就是,可邊地的錦衣衛,有雙重使命,就不好辦了!
朱棣當了七年的藩王,又随軍出征塞外,他心裏跟明鏡似的。王參議這麽幹,是越權了。問題是他怎麽敢,誰給他的膽子?
廢除錦衣衛,是大哥朱标的意思。
而朱标早早成爲太子,又拜宋濂爲師,深得文官的擁戴,偏巧宋濂又是被胡惟庸案牽連,遭了錦衣衛的毒手……把這些事情串起來,朱棣就清楚了,有人是想落井下石,狠狠收拾錦衣衛出氣。
他們覺得有太子撐腰,就可以爲所欲爲。
坦白講,朱棣是不願意得罪太子的,他也得罪不起!
可問題是今天文官拿着似是而非的旨意,就敢到錦衣衛抓人封衙,明天,他們就敢跟自己這個燕王叫闆!
更何況,這裏面還牽連着對北元用兵大事,朱棣覺得,父皇要是知道,也未必答應!
朱棣沉吟了片刻,“王參議,你奉旨行事,自然是沒有錯的。不過北平的情形和别處不同。你也清楚,陛下前番降旨,要囤積糧草,擇機掃蕩北元!值此緊要關頭,務必小心謹慎。這樣吧,暫時先封了衙門,讓這些錦衣衛暫居軍營,本王給父皇上書,當然,你也可以上本,把事情說清楚,等候旨意裁處,如何?“
明初的藩王,都是老朱的兒子,皇天貴胄,嚣張跋扈。可朱棣卻是個例外,語氣溫和,彬彬有禮。
隻不過仔細聽他的話,卻是比疾言厲色,更加恐怖三分!
文官不是能扣帽子嗎,本王也會,而且比你們更熟練。
把這事情推給了朱元璋,既顯示了朱棣的份量,又不至于惡了太子朱标。總之是進退自如,刀切豆腐兩面光。
劉淳算是見識了未來永樂大帝的手段,這家夥可不是個莽夫!
劉淳正在琢磨着下一步要怎麽辦,王參議不敢跟朱棣叫闆,隻能帶着人離開。其他的錦衣衛,幾乎個個帶傷,大家眼中含淚,把朱千戶的屍體小心翼翼抱起來,也不知道是誰帶頭,哭聲一片,比沒了娘的孩子還慘!
朱棣歎了口氣,身爲藩王,他不能跟錦衣衛攪在一起,這幫人如何傷心,他也是愛莫能助。一轉頭的功夫,正好看到了劉淳!
朱棣的眼中閃過一絲兇戾,“來人,把他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