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本鍾沒死,但他挨了兩箭,傷得不輕。
一箭射在右腳踝上,他的左腳踝當運動員時開過刀,這下對稱了。
一箭射在肚子上,雖然不是太深,但要取出帶倒刺的箭镞,不把肚子拉個口子,怕是很難做到。
腳踝上這一箭是在明珠子背着他奔跑的時候被射中的,肚子上這一箭是被明珠子用刀磕開的斷箭誤傷的……
明珠子雖然中了五箭,但俱在四肢上,生命不至于有危險。受傷最重的是姬大狗,他肚子上的哪一箭直接射穿了,找到他時,他已經氣若遊絲。
至于大牦牛屁股上那一刀,他自己找了塊布早裹上了,軍醫趕到,讓他解開處理一下傷口,他說沒有那個必要,一連問了軍醫三遍,抓到一個刺客,照規定他可以領到多少賞銀?
“本鍾哥,你别怕啊!我們挈馳國的遊軍醫,醫術高明,尤其是處理這種箭傷,很有經驗的,用不了一個月,你就能完全康複了。”鍾若櫻半跪在地上,拉着躺在行軍床上戴本鍾的手。
“刺客全都抓到了嗎?他們是些什麽人,爲什麽要刺殺我?”
戴本鍾強忍住疼痛,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目前爲止,逮住了三個,另外還找到了四具刺客的屍體,你問的這些問題,要等審訊過後才能知道……本鍾哥,都是我一時大意了,害你受了傷……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派我們挈馳軍中最精銳的火槍營把這方圓十裏圍上了,我保證連一隻野兔也休想竄進來。”鍾若櫻保證道。
“小戴,我也要向你道個歉,是我反應太慢了,沒想到這些刺客的目标是你,我把我們耀琊國最精銳的第一軍全撒了出去,整個長草草原屬于我們耀琊國的這一大片全都戒嚴了,刺客休想從我們那邊過來……”
帳篷内唯一坐在凳子上的鈕九天看了一眼鍾若櫻,他對鍾若櫻隻派了一營人上來,心裏其實是很不滿意的。
鍾若櫻聽出了鈕九天的不滿,正要回怼幾句,被人毫不客氣地打斷了。
“請帳篷内無關人員回避一下,我要動手了。”
說話的是一位雙袖撸得老高,精瘦的老頭,戴本鍾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老頭說的“動手”兩字,讓戴本鍾有一種被動待宰的不好感覺。
“遊軍醫,大主裁就拜托您了。”
地位尊崇的鍾若櫻起身向那老頭鞠了一躬,和鈕九天一起退出了帳篷。
鍾若櫻公主對這老頭如此尊敬,這老頭的技術一定十分高明,戴本鍾這樣安慰自己。
“靈兒,三号刀!”
戴本鍾微微擡頭,才發現跟着老頭進帳篷的還有一個隻有八、九歲光景的小姑娘,盤着高高的雙髻,戴本鍾想看清她的整張臉十分困難。
“爺爺,你不說我也知道用三号刀。”
稀裏嘩啦一陣金屬的撞擊聲過後,戴本鍾看見老頭手裏多了把像魚尾的短刀,薄得像剃須的刀片……
袒着肚子的戴本鍾感覺老頭的手指落在了自己肚子上,全身一縮,身體所有的肌肉塊都僵硬了起來。
“等等,等等……遊大夫,你們吉闊醫生開刀不用麻藥嗎?”
在戴本鍾的記憶裏,隻有戰神一般存在的關老爺開刀是不用麻藥的,上來不打麻藥,不消毒直接就拉口子,實在太恐怖了。
“你這麽點小傷用得着麻藥嗎?”老頭反诘道。
“遊大夫,有的話,最好給我用一點,我的痛感很低的……如果沒有麻藥,你們最好把我綁牢點,我不能保證您一刀下來,我不亂動的。”戴本鍾全身的汗水涔涔而下。
“咯咯……咯咯……”
那小姑娘發出黃鹂出谷般悅耳的笑聲,笑聲裏透着那麽一種清新和脫俗,但接下來她說了一句話,讓戴本鍾對她的好感度大降。
“……又不是殺豬剝牛,綁起來幹嘛呀!你們天界大陸的人,都似你這般怕疼的嗎?咯咯……聞了大盤花,至少要昏迷五天五夜,屎尿都拉在床上,你不嫌髒嗎?”
“吉闊有麻藥啊!……那還是給我用一點吧!我真的怕疼……”
戴本鍾這時候根本就不敢逞強,與其待會痛得像年豬一般發出慘叫,不如立刻馬上就認慫。
“靈兒,上大盤花……”
老頭的手指離開了戴本鍾的肚子,眉頭微皺,一付不耐煩的嘴臉。
戴本鍾聽見小姑娘打開了一個木箱子……
小姑娘把一朵隻有花生米大小的幹癟的小花,放到了戴本鍾的鼻子底下。
戴本鍾正要深深地吸上一口,那小姑娘手腕一抖,把花迅速拿開了。
“大盤花藥性厲害,别一口吸得太多,你隻要吸一小口就足夠了,知道了嗎?”
“謝謝,謝謝,我隻吸一小口……”
戴本鍾擡起頭來,要夠那朵小花。
小姑娘很鬼啊!用手用力壓住戴本鍾的額頭,用大盤花在戴本鍾的鼻尖上掃了一下。
“不,不,我還沒聞呢……”
話聲未落,戴本鍾的眼前出現了他們北體大校花沈冰冰的倩影,對他妩媚勾魂地一笑後,抓着一根管子,開始翩翩起舞,很來鍾若櫻、明玉她們也加入進來,一人抱着一根管子,跳起那種很勾引很有暗示的鋼管舞,極盡挑逗之能事……
戴本鍾正要叫好,沈冰冰轉過身來,吓了戴本鍾一大跳,這哪是校花啊!分明是他們宿舍的管理員陳阿姨,臉盤足有最大向日葵那麽大,滿臉透着豐收後大喜悅的神色,她抓起一把掃把,她也學着校花的樣子扭動起來,戴本鍾不忍直視,慢慢把眼閉上了……見了鬼了,最後一幀畫面居然是奶奶家圈養的那頭大白豬……
……
五天六夜之後,戴本鍾睜開了眼睛,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蓋着雪白被單的大床上,床的四周擺滿了鮮花,還有他喜歡的那些擔心别人買不起的大磚塊,有一塊有八仙桌那麽大,像座小山聳立在床尾……
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戴本鍾沒有看清楚是誰,就說道:“明玉,我餓了。”
“大主裁您醒啦!想吃點什麽?哦,遊軍醫吩咐了,您醒來後,先讓您吃些流汁,我這就去拿……弟弟,你們扶大主裁起來……”
欣喜不已的明玉跑開了。
“明珠子,你中了五箭,不是也受傷了嗎?”
戴本鍾見明珠子和舞水狼笑嘻嘻地湊了過來,詫異地問道。
“大主裁,我不礙事的,我雞皮狗骨好得快,遊軍醫的藥十分厲害,我昨天傷口就已經愈合了……”
明珠和舞水扶戴本鍾坐了起來,戴本鍾替她們照過素顔照的那七個姑娘也都圍了過來,紛紛向戴本鍾問好!從她們的嘴裏知道他昏睡了整整五天。
“謝謝你們了!”
戴本鍾想起那個小姑娘的話來,這些天的屎尿都是這些姑娘幫自己清理的……
“大主裁,我現在已經是校級軍官了……”
明珠忍不住把内心的喜悅和大主裁分享一下。
“哦,恭喜了,明珠校……”
戴本鍾知道自己開過刀,不敢笑得太大聲。
“你呢?”
戴本鍾問舞水。
“我現在是舞水豹……”
舞水也是一臉的傲嬌。
“本鍾哥,您醒了。”鍾若櫻人未進帳篷,聲音已經送到了戴本鍾耳朵裏。
“快讓我看看!”
鍾若櫻掀開被子,戴本鍾趕緊把被子拉了回來,他下半身什麽都沒有穿,可不想被這麽多人圍觀。
“謝天謝地,小戴,你終于醒了。”
這些天一直愁眉苦臉的鈕九天沖進了帳篷。他一直都在後悔,幹嘛不阻止那個挈馳國軍醫替戴本鍾取箭,他們耀琊國的軍醫治療這種箭傷,絕不會超過兩天,傷員就可以重新上戰場。爲這事他還和鍾若櫻吵了幾架……
戴本鍾在被窩裏套好褲子,掀開了被子。
這遊軍醫的技術簡直是絕了,戴本鍾見自己的肚子上隻有淺淺淡淡的一道刀疤,他試了下深呼吸,沒有任何的疼痛感……擡起腳來,痛得厲害的右腳踝上傷疤也是可以忽略不計,他轉了下腳腕,活動沒受一點影響。
“遊軍醫問我,你的左腳踝過去受過傷,要不要一并給你治治……我同意了,本鍾哥,你試試左腳,看看好些了沒有?”鍾若櫻說道。
戴本鍾擡起左腳,兩隻手抱住腳踝,輕輕轉了幾圈,太神奇了,那種隐隐的疼痛和咔咔響的聲音全消失了,像是在骨關節上添了潤滑油,異常靈活……他跳下床來,試着往上蹦了兩下,沒有任何的不适。
“厲害,厲害,這個厲害了……居然把我的陳年舊傷都治好了。”戴本鍾心裏有說不出的高興,他心中重新燃起了那個揮之不去的冠軍夢。
“鍾公主,我能見見那個遊軍醫嗎?我要當面向他道個謝……”
“去,把遊軍醫給我請到這裏來……”鍾若櫻立馬吩咐了下去。
“不,不,就不麻煩他老人家過來了,我過去一趟吧!”
戴本鍾拔腿就想走,邊上捧着一碗雞絲羹的明玉說道:“大主裁,您都幾天幾夜沒有吃東西了,先把這碗羹吃了再去不遲……”
戴本鍾正要坐下,他突然想起那天爲了保護他還有兩個人受了傷,其中一人受傷還挺嚴重的。
“鍾公主、鈕九天,我想去看看受傷的那兩位兄弟……”
“吃了再去不遲……”
鍾若櫻想拉戴本鍾坐下。
“不見到他們,我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