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聲炮響，炮彈依然是準确的轟在了城門上。

奧裏登從沉痛的心情中驚醒了過來，不論如何，這些吉爾尼斯和阿拉希人更加可惡。帝國的穿越者國王起碼承諾過他，他依然可以是奧特蘭克的國王，而這些聯軍，一直以來都在跟他作對。

“他們似乎隻攻擊城門。”齋藤自言自語道，“他們沒有打算炸死我們的士兵。”

“等他們進了城門，就不會這樣了。”奧裏登轉回頭看了看城牆下面的喪屍軍隊，他們都在安靜的等着戰鬥的開始，不論是食人魔、雪人、還是人類。

又是一聲炮響，城門被砸了個大窟窿，搖搖欲墜。

“我曾經建議過國王陛下大量鑄造火炮，改造活人軍隊的殺傷力，但他不以爲意。”齋藤說道，“他更信任魔法的威力，能帶在身上的。”

“不是誰都能使用強大的魔法，但誰都能點燃火炮。”奧裏登對齋藤的這個想法還算認同，隻不過帝國的決策，他是沒有資格參與的。

齋藤又笑了起來，“這就是問題的根本所在----國王不希望誰都能掌握力量，一個普通人就能點燃火炮，那麽，他會用火炮來打誰。”

奧裏登沉默了下來，這一點他依然很認同，因爲他自己就是個王子，知道這種感覺----沒有一個統治者希望有其它人掌握強大的力量，免得他們對抗自己，除非，他不是統治者。

他突然意識到，不是統治者，這就是那些叛軍的真正秘密，爲什麽每一個士兵，每一個将領，都很強，因爲他們不是在給别人賣命。

他回憶了起來，從他第一次見到狼人到現在，盡管這其中發生了很多事情，但其實，隻有短短的十幾天，就在這短短的十幾天裏，叛軍的部隊越打越多，他們像野火一樣蔓延，甚至連希爾斯布萊德的百姓們也開始往阿拉希舉家搬遷。

那麽，不久之後.....

他終于明白了，聯軍在用制度跟帝國對抗，而不是某一個将領。他們有領袖，有很多精英領袖，卻沒有一個絕對的統治者。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即使敵人的首領死了，這些叛軍也不會消停，他們在傳遞一種精神，每一個被感染的人都會是新的火種。

而那個威廉元帥，他似乎毫不介意他的屬下比他厲害，也不介意他的屬下比他的部隊多，他用的不是統治思維，是一種協作思維，他們幹勁兒十足，卻沒有一個絕對的中心，或者說，叛軍的中心不是一個人，隻是一種思想。

他也終于明白了，爲什麽法庫雷斯特願意背叛自己跟那些叛軍待在一起，還有拉格維斯，還有貝芙，他們都背叛了自己，因爲在叛軍那裏，他們沒有被統治。

作爲一個王子出身的人，他生來就覺得自己是個統治者，他從來沒有反思過自己，除了這一次。

這一刻，他想了很多，不論自己是善是惡，自己是個統治者，不論他統治了幾個人。

而沒有人願意被統治，或者說，他們時刻在想着反叛統治者。他自己就是，他時刻都在謀劃怎麽幹掉布萊克摩爾，怎麽幹掉考伊斯.....他看了看身邊的士兵們，他們是不是和自己的想法也一樣.....

而布萊克摩爾、馬庫斯、賽米拉、克爾蘇加德，甚至那個穿越者國王，他們本質上都是一類人，他們在用力量和魔法征服土地，他們每一個都很強，但他們在面對一個去中心化的，爆發式增長的大組織----沒有哪一個絕對的強大，每一個人都是火種。

那麽，奧裏登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即使考伊斯國王使用死靈魔法來對付叛軍，最終，他也依然會失敗。就像一顆隕石，落進大海，隻是砸起的波浪大小不同，結果會一樣，因爲隕石找不到大海的中心。除非考伊斯殺光了所有活人，否則，會不斷有活人變成叛軍，因爲活人都會有本能的平等意識，而最終，這些叛軍會席卷整個王國.....不，他們會席卷整個世界。

除非殺光所有活人，才能撲滅這種蔓延的精神之火，殺光每一個，所有人。

殺光所有人----這個想法令他不寒而栗，他已經是個吸血鬼，但他還保有活人的思考習慣----他反感亡靈，抵觸死亡。

做奧特蘭克的國王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但他不願做死人的國王，而考伊斯國王似乎不這麽想。那個自稱神明的人，對凡人生命沒有一絲感情，奧裏登甚至覺得，考伊斯似乎隻是在做一個神明的遊戲，而他們這些凡人隻是個玩具，或者，隻是一群螞蟻。

當然，神明怎麽想，螞蟻無權知道。

奧裏登看了看身邊的那個異界穿越者，他不知道齋藤來自哪裏，但他能肯定的是，她對這個世界同樣沒有太大感覺，他們是來統治原住民的，她和其它的穿越者一樣.....

又一聲炮響，奧裏登聽到了城門轟然倒地的聲音。

“弓箭手準備！”他聽到齋藤喊了一聲，“敵人即将攻城了。”

......

“城門被炸開了。”威廉說道，“所有人騎上獅鹫，準備開始突襲。”

特納和梵妮莎也都跨上了獅鹫的後背，後面是一百五十個狼族精英士兵，五十個重步兵，五十個突擊隊，五十個牧師。

所有人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威廉對身後的風暴騎士們說道，“蠻錘勇士們，你們不用參與戰鬥，隻要我們全部抵達城牆，你們帶獅鹫們飛回來就行，克萊拉，等戰鬥結束，帶我們去别處。”

“沒問題，元帥。”克萊拉回答了聲。

威廉夾了夾獅鹫的肚子，那頭雪色的獅鹫跳下了雪山頂上的懸崖。

利亞姆也已經下達了總攻命令，他和拉格維斯帶着吉爾尼斯和奧特蘭克的狼人步兵們第一隊沖向了城門。

攻城車也開始開足馬力往前推進，溫蕾薩和精靈遊俠們跟在攻城車後面，然後是阿比迪斯将軍的騎士們，最後面是貝芙和奧特蘭克衛隊，以及普通士兵們。

城牆上的弓箭手們開始了射擊，而那些亡靈步兵部隊沒有等聯軍攻城，他們已經直接沖出了城門，開始阻擊攻城部隊。

“這不像叛軍的風格。”奧裏登對身邊的女人說道，“我跟他們打過很多次仗，他們雖然很兇猛，而且狡詐無比，但他們不會這樣強攻，讓士兵們當炮灰。”

“或許他們以爲自己必勝呢？”齋藤回答道。

奧裏登沒有說話，叛軍們通常喜歡突襲和戰術配合，不喜歡讓士兵們強攻，而且他們的陣亡率非常低，每次打完仗都沒死幾個人。

他猜的沒錯，因爲他聽到了空中傳來的異動，是翅膀拍打的聲音，聲音來自北面，也就是說，來自他們後方。

他立刻回頭，然後看到一百多個獅鹫正在飛速接近。

“果然如此.....”奧裏登立刻開始變形成蝙蝠的樣子，“他們還是這麽狡詐。”

齋藤也已經看到了，隻是她看到的有點晚了。

她大聲喊道，“弓箭手！全部回頭！”

他們的反應都有點慢了，因爲獅鹫們已經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