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會社辦公室裏,石川武志正在向甯志恒彙報這一個多月來,藤原會社和軍方各大勢力的暗中交易和錢财往來的情況。
這些工作都是由石川武志負責的,從藤原會社領取資金,散發給軍方各個部門的首腦,所以他也一直是藤原會社在軍界的代表。
彙報完畢,石川武志最後又說道:“十天前,多田司令官的五十歲壽辰,我以藤原會社的名義,送去了三萬美金禮金,并向他表達了你的歉意,多田将軍很高興,他還說等你回來,要親自拜訪你,表達謝意!”
甯志恒聞聽卻是眉頭一皺,擡頭看了看石川武志,想了想開口說道:“多田中将的五十壽辰?三萬美金是不是太寒酸了!”
石川武志一聽不由得一愣,他看着甯志恒詫異地說道:“這可不算少了!多田将軍那裏,每年光是好處費就已經不是小數目,再加上這三萬美元,再說,與會的賓客可沒有一個能夠和我們相比的…”
“我們是藤原會社!”甯志恒擡手打斷了他的話,知道石川武志到底還是有些短視了,在甯志恒的眼中,金錢不過就是做事的工具, 就是他手中最強大的武器, 隻要能夠達到目的,花多少錢他是不在意的!
“武志,多田直彌中将和别人不同,現在軍界中的那些将官不過都是過路的神仙, 誰知道哪天就會被派到前線去了, 所以我們随便打發一下就可以了,可多田直彌中将是大本營選定的, 常駐上海地區的駐軍司令官, 他可是坐地的菩薩,也是我們最需要結交的主要目标, 在他身上多花點心思是應該的!”
石川武志聞聽隻好點頭說道:“好吧, 這樣,我再準備一份厚禮,找機會給他送去!”
他的語氣明顯有些無奈,甯志恒看的出來, 石川武志心裏還是不情願的。
其實他也清楚,自從自己成爲藤原家族的嫡系子弟之後,水漲船高, 石川武志的心氣也就随之高了起來, 代表藤原會社和軍界各部打交道的時候,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謹小慎微,行事難免有些張揚霸道。
甯志恒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畢竟如今自己的地位不同了, 也确實用不着像當初那樣純粹靠金錢開路, 站在什麽樣的高度就要以什麽樣的态度待人。
在上海,還沒有人能夠比自己這個藤原家嫡系子弟的身份更尊貴了,有些事情也用不着過于低調, 不過對于手握兵權的多田直彌中将,甯志恒是一直刻意結交的!
他上前一步, 對石川武志溫言說道:“武志, 我們如今的攤子鋪得太大了,上海周邊城市都有我們的分社, 這裏面難免和當地駐軍打交道,甚至起沖突,就像之前的蘇州城那一次,我們不能總是以勢壓人吧, 這些駐軍都在多田中将的管轄範圍之内,多花點錢, 讓他心甘情願爲我們做事, 絕對是一件劃算的買賣。”
石川武志也知道甯志恒的話有道理,于是鄭重地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以後會對多田将軍格外重視的!”
甯志恒笑着安慰道:“禮物的事情你就不用再操心了,還是我來準備吧, 多田中将喜歡玉器,我這裏正好有一塊好玉,明天我去拜訪他,有些事情還要跟他談一談!”
石川武志點頭答應, 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開口說道:“還有一件事, 就在前兩天, 影佐機關轉來了一份公函, 讓憲兵司令部配合調查一年多前, 鏡水大橋扣押中國商隊的那件事情。”
甯志恒有些疑惑的看着石川武志, 茫然問道:“鏡水大橋?扣押中國商隊?什麽事情?”
石川武志一看就知道甯志恒根本沒有記起這件事,想來也是,以藤原智仁這樣的身份,又怎麽可能把這件小事放在心上。
于是他提醒了一遍,甯志恒這才作恍然大悟之狀,不以爲意地問道:“對,我想起來了,當時和我們交易的中國商人向我求助,所以我才讓你去放人,不過,這些中國商人有沒有官方背景, 我是不清楚的,再說我們在和重慶政府做生意, 這種事情是免不了的,你是怎麽回答他們的?”
石川武志把嘴一撇,語帶不屑地說道:“自然是扔在一旁, 不予理會了, 我還特意告誡了他們,不允許影佐機關插手軍隊中的事務,我想他們不敢越過我們憲兵司令部,直接去調查的。”
甯志恒滿意地點了點頭,其實他也早就知道會是這種情況,石川武志是自己的馬前卒,這些年來早就被綁在藤原會社這架馬車上下不來了,也根本不想下來,所以一開始,甯志恒對這件事情,也并不太在意。
下午三時,七十六号特工總部的裝備科裏,餘樸正在和裝配科科長蒲良俊說着話。
蒲良俊在七十六号特工總部,雖然算的上是李志群的人,但是之前和餘樸的關系一直不錯,所以兩個人私下裏還是比較說的來的。
“老蒲,你這裏有沒有點二五英寸口徑的合金子彈?”
餘樸今天得了好槍,實在是心癢難耐,恨不得打幾槍試一試,可是這把勃朗甯微型手槍隻有三發子彈,打一發少一發,實在是舍不得試,于是下午一上班,就趕緊來到了裝備科,看能不能找到這樣口徑的子彈。
蒲良俊聽到餘樸詢問,不覺有些詫異,他有些不确定的說道:“這種子彈都是特制的,價格貴着呢!我們裝備科可沒有存貨,你要這種子彈作什麽?”
餘樸一聽不覺有些失望,其實他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畢竟這種特制的子彈實在難求,裝備科儲存的一般都是型号比較普通常用的子彈,隻是不問一問,終究不死心。
不過現在聽到蒲良俊詢問,他也忍不住有心炫耀,于是一探手,掌心朝下,伸在蒲良俊的眼皮子底下,輕聲笑道:“你看清楚了!”
蒲良俊頓時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的手掌,隻見他一翻手,一把精緻小巧的勃朗甯手槍展現在他的眼前。
“乖乖!”
蒲良俊驚呼一聲,趕緊伸手去抓,卻被餘樸一縮手收了回來!
“勃朗甯m1906?”蒲良俊手指點着餘樸,有些興奮地輕聲問道,他也是用槍的行家,對這種微型手槍的頂配版,自然也是心儀良久,突然間看到實物,也是心癢不已。
餘樸得意的一笑:“算你老蒲是個行家!這把槍,我也是得來不易,可是現在子彈不足,連試一槍都不敢,這才到你這裏碰碰運氣!”
蒲良俊也道了一聲可惜,他想了想,慢條斯理的說道:“這種子彈隻有黑市上有,還必須要提前訂,肯定是沒有現貨的,就是價格肯定也低不了。”
“你手上有門路?”餘樸趕緊問道,他知道蒲良俊作爲裝備科科長,手上自然有一些秘密資源,不然這油水怎麽撈,今天他本來就打算着,要是尋找不到,就通過蒲良俊走黑市途徑的。
蒲良俊嘿嘿一笑,開口說道:“我可以給你問一問,不過肯定得等一段時間,到時候我通知你。”
餘樸當即點頭說道:“沒有問題,我等你的消息。”
就在兩個人商量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之聲,蒲良俊擡頭喊了一聲進來,房門推開,走進來一個人,正是第一處情報科的崔元風。
崔元風手裏提着一個袋子,幾步來到辦公桌前,把袋子放下桌案上,看着一旁的餘樸,趕緊打着招呼:“呦!餘教官也在這!”
餘樸也是點頭答應了一聲,雖然他在七十六号特工總部的地位高于崔元風,可他卻是一點不敢怠慢,情報科這些人都是駱興朝的人,也都是監視七十六号内部人員的密探,等閑可不能輕易得罪。
崔元風轉頭對蒲良俊說道:“老蒲,我來換幾把槍!”
蒲良俊有些奇怪的問道:“不是剛給你們情報科換了一批槍嗎?怎麽,又來換?”
之前情報科新進了四十多名軍統特工,蒲良俊特意發了一批新槍。
可是崔元風卻是打了一個哈哈,笑着解釋道:“老蒲,我們情報科的情況你是了解的,全都是軍統人員投過來的,用慣了勃朗甯,你這幾把毛瑟,誰都不願意用,這樣,你給換一換。”
蒲良俊當然有些不情願,他的庫房裏當然有勃朗甯手槍,不過那都是新槍,本來是準備投入黑市的,賺取好處的。
裝備科一般發給特務們的,都是修複的槍支,反正這些青幫弟子們平時接觸槍不多,要求也不高,有的人給一把槍就糊弄過去了。
可是這些軍統人員不一樣,都是用槍的行家,膛線花一點都不願意,經常爲這些事情找上門來,而且還隻用勃朗甯大口徑手槍,讓蒲良俊頗爲頭痛。
可是他又不敢得罪崔元風,現在駱興朝的情報科是七十六号特工總部極爲特殊的存在,勢力雖小,可是誰也不敢得罪他們。
“元風,這些毛瑟槍可都是新槍,我特意配給你們的,你還不領情!”
蒲良俊嘴裏說着,可是看崔元風根本不理睬他的話,就知道今天搪塞不過去了,隻好點頭說道:“好,好,我去給你換!”
說完他拿起桌子上的袋子,快步走了出去,崔元風趕緊在他身後又喊了一句:“老蒲,受累,再領五百發子彈!”
蒲良俊沒有回頭,隻是擺了擺手。
這個時候辦公室裏就隻剩下崔元風和餘樸了,崔元風眼光又看向了餘樸手中的微型手槍,眼睛一亮,出聲問道:“诶,餘教官,您手裏這是什麽,别是…”
餘樸卻沒有心思和崔元風閑聊,他對這些密探一向是敬而遠之的,沒有等崔元風說完,他手腕一翻,将槍支收了起來。
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開口說道:“這樣,我學校那邊還有些事,就不耽擱了,先走一步!”
說完,微微點頭示意,轉身出門而去。
看着餘樸離開的背影,崔元風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不多時,蒲良俊将幾支嶄新的勃朗甯手槍,還有五百發子彈交接給了崔元風。
崔元風拿到槍之後,并沒有着急離去,而是裝作無意的問道:“剛才和餘教官聊了幾句,他好像躲躲閃閃的,老蒲,他來裝備科是幹什麽來了?”
蒲良俊和餘樸一樣,對崔元風都是心懷戒意,而且兩個人之前還在談黑市上槍支的事情,當然也不會多說,隻是打了個哈哈,解釋道:“沒有什麽事情,就是無聊了,找我聊聊天!”
崔元風輕飄飄的甩了一句:“哦!這餘教官的可不太随和啊,這樣的脾氣,在七十六号上可是要吃大虧的!”
聽到崔元風的話,蒲良俊詫異地擡頭看着崔元風,不明白他的意思。
崔元風也沒有再多說,提了袋子,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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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