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興朝很快就把消息傳遞給了自己的聯絡員,之後就是易華安,就在當天下午,這份情報終于到了霍越澤的手裏。
“羅子棟!”
霍越澤目露寒光,殺機頓起,他又如何把這些青幫頭目放在眼裏,可是偏偏大事就毀在這些人的身上。
一旁的季宏義牙根一咬,狠聲說道:“看來我們久不出手,這些家夥又開始不安分了,這一次我來動手,一定取了他的性命!”
霍越澤點頭說道:“這個家夥現在一定在尋找上海站的下落,你馬上調查他的行蹤和習慣,随時準備動手,處座已經從香港啓程,明天就可以回來了,如何處置,還是請處座決斷!”
甯志恒一上船,香港的沈翔就急電譚公館,報告了行程。
“處座回來了?太好了!”季宏義興奮的一揮手,現在正是形勢危急之時,大家都有些焦慮難安,處座這一回來,就一切沒有問題了。
潛伏上海以來,甯志恒的影響力在一衆部屬中,随着時間的推移是越來越大, 隻要有甯志恒在, 大家都覺得沒有什麽困難可以難倒他們,上海情報科仍然會和以前一樣不可戰勝,從這一點來說,甯志恒已經成爲他們的精神領袖。
霍越澤也是感覺肩上的千斤重擔爲之一松, 對處理目前的危局頓時信心十足, 他接着說道:“監視人員都派出去了嗎?”
季宏義回答道:“已經在附近布置了監視人員,還有一個行動組随時準備接應, 這裏是公共租界, 我們的力量足夠了。”
霍越澤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換了一身西服, 手拿着禮帽, 快出了房間,季宏義緊跟其後。
兩個人上了轎車,車輛發動一路向西駛去,不多時來到了一處公園門口, 兩個人擡腿下了車。
霍越澤向左右巡視了一下,很快就看見不遠處,一身短衣打扮的左強向他點頭示意, 這才放心地進入公園的大門。
季宏義并沒有跟随, 而是閃身離開,和霍越澤拉開距離,和自己布置的監視人員一起監察四周的動靜。
霍越澤一路快行, 很快來到一處涼亭, 他擡頭一看, 隻見涼亭裏已經坐着一個長衫男子。
兩個人四目相對,霍越澤搶先一步伸出手去,嘴裏微笑着說道:“華榮兄, 久違了!”
長衫男子正是吳華榮,他自從率領上海站人員成功撤離法租界, 躲進了公共租界領事館附近的一處臨時租用的庫房裏, 因爲時間緊急,關翰隻找到了這一處落腳點, 結果近百人藏在這一處,擁擠不堪,再加上資金困難,生活無着, 現在是頗爲狼狽。
于是緊急向總部求援,按照吳華榮的猜想, 總部一定會緊急調派上海情報科前來增援, 結果事情果然如他所想,現在他就是按照總部的電文指示來這裏, 和上海情報科科長霍越澤接頭。
吳華榮和霍越澤當初在南京總部之時,就同在行動科麾下, 兩個人是老相識,今天一見,頓時倍感親切。
當初吳華榮是和甯志恒同爲行動科行動組長,而霍越澤還隻是甯志恒手下的一個小小的行動隊長, 可如今已經是手握軍統局最神秘,也是最重要部門的軍事主官, 雖然同樣是科長, 地位反而是在吳華榮之上的。
吳華榮不敢怠慢, 也趕緊伸出手來和霍越澤緊緊相握, 嘴裏感慨地說道:“越澤, 自南京一别,許久未見了,真是久違了!”
霍越澤頗爲感慨,潛伏上海之後,也是許久未見故人,倍感親切,握手良久,這才松開,兩個人相對而坐。
“越澤,我就知道總部一定會派你來接應的,老實說, 這一次真是山窮水盡了, 手下的人吃飯都成了問題,我們還有七名傷員,尤其是局座的心腹羅武青, 他之前身受重傷,這一次轉移又動了傷口,情況很不好,一切都要仰仗你了!”
霍越澤點了點頭,從吳華榮的話語裏,可以清楚感受到上海站現在确實很困難,必須要盡快解決此事。
霍越澤笑着說道:“華榮兄請放心,我們得到消息之後,就已經爲你們布置好了落腳點,那裏條件很好,也很安全,至于傷員你們就交給我們,我們有自己專業的醫護力量,藥品設施都非常齊全,絕不會出問題。”
吳華榮一聽,不由得高興地說道:“在上海,還是你們情報科的實力強大,有你們的援手,我這就放心了!”
說到這裏,他神情一黯,勉強一笑,略帶苦澀的說道:“上海站這一次是徹底被破壞了,唉!來上海快半年的時間了,一起出來的兄弟們都丢在了這裏,結果就這樣灰溜溜的離開,我這心裏實在是太難受了!”
吳華榮這次的上海之行,是他從事情報生涯以來最艱苦的一段經曆,先是千裏追殺王填海,進入上海後,又投身殘酷的特工戰,身邊的親信和兄弟一個一個倒了下去,自己也數次從鬼門關裏度過,每每回首,都是心痛難言。
霍越澤看着他也是感同身受,他輕輕的拍了拍吳華榮的肩膀,語氣緩緩的說道:“華榮兄,失敗隻是暫時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日卷土重來尚未可知,再說這一次也不能全怪你們,是一些法租界裏的青幫分子投靠了日本人,他們暗中找到了你們的落腳點,緻使王漢民被捕投敵,局面才一發不可收拾!”
吳華榮一聽,頓時色變,事情發生之後,大家都搞不清楚到底哪裏出了問題,現在看來,霍越澤反而知道内情,他一把抓住霍越澤的手,急聲問道:“什麽?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知道些什麽,快和我說一說。”
霍越澤點了點頭,把事情的詳細情況仔細轉述給了吳華榮,吳華榮聽的瞪大了眼睛,伸手重重的拍在一旁的亭柱上,破口罵道:“漢奸!敗類!我一定要親手除了這些混蛋!”
霍越澤卻是安慰道:“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吧!你們當前的任務就是休整,然後我會妥善安排你們撤到蘇南,現在我們商量一下,今天晚上你們就轉移出來。”
當下兩個人商量了一些細節,敲定了行動步驟,這才分手離開。
影佐機關的辦公室裏,李志群正在向晴慶正良詳細的彙報着這一次抓捕行動的豐碩戰果。
可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晴慶正良卻表現的并不意外,顯然他好像已經知道了一些情況。
果不其然,在李志群彙報完之後,晴慶正良哈哈一笑,點頭贊許的說道:“李君,你們幹得非常好,不僅清除了軍統在上海的情報網絡,更重要的是一舉破獲了南京軍統情報站,這個功勞可是大大的,要知道南京現在今非昔比,地位之重要不在上海之下,我一定會向影佐機關長着重爲你請功的!”
李志群趕緊頓首說道:“多謝大佐您的栽培!”
“不過,李君,南京分部在昨天就完成了抓捕,可是你今天才向我彙報,是不是有些遲了?”
李志群頓時一愣,抓捕行動的确是昨天進行的,但是聞浩到今天早上才将戰果統計發送過來,自己接到電文後,就急忙趕來彙報,按照時間來說,也算不上晚。
晴慶正良接着說道:“你知道嗎,南京分部的聞浩在昨天就已經向我彙報了戰果,在這次的抓捕行動中,他們表現的非常不錯,一舉抓獲了上百名軍統特工,徹底破壞了南京站,爲此,南京特高課課長今井優志大佐,也特意向我發來賀電,大大誇獎了南京分部的出色工作。”
什麽?李志群隻覺得胸口一悶,差一點氣得吐出一口血來,事情果然讓孫向德說中了,聞浩是狼子野心,不甘蟄伏,這就已經在做手腳了,看來是準備據守南京分部,和自己分庭抗禮了。
他急聲說道:“大佐,南京站副站長于傑的真實身份是王漢民提供的,我是爲了能夠在搶在軍統局反應動作的前面,在第一時間抓捕他,所以才通知了聞浩,可以說這件事情的主要功勞都在總部,聞浩又故意拖延時間今天才向我彙報,他這是貪天之功占爲己有,人品卑劣之極!”
對于李志群的辯解,晴慶正良并不意外,他又豈能不知這些官場上的爾虞我詐,相互輾軋的把戲,不過是敲打告誡李志群而已。
他笑着擺手說道:“好了,真實的情況我自然知道,我當然是堅定不移地支持你,不過李君,就地位而言,聞浩和你都是特工總部的副主任,他如今又掌握了南京分部,要知道,很快影佐機關的總部也要和新政府一起遷往南京,中國有一句話,叫做近水樓台先得月,可以說他的發展甚至不在你之下,你們之間最好還是不要搞得太僵。”
李志群一聽不由得心中窩火,自己好不容易收服了王漢民,拿到了這麽有價值的情報,是卻被聞浩截了胡,分去了大半功勞。
看着李志群表情像是吃了一顆蒼蠅一樣難看,晴慶正良不由得暗自搖頭,李志群做事是能力出衆,可是對于官場上的一些手段,表現的很不成熟,不過這樣也正和晴慶正良的心意,這樣的人不也正是他們最需要的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