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宋安娴的抓捕非常順利,這對于行動二處的特工們來說,根本毫無難度,他們翻牆而入,然後破門強襲,手無縛雞之力的宋安娴毫無防備,就被控制住了。
行動隊員将試圖掙紮的宋安娴反手铐住,堵住嘴巴,帶出門外,一把推入轎車。
邵文光轉身對洪立吩咐道:“我先帶人回去複命,你留下來,立刻搜查這處住所,看一看有沒有可疑的物品,然後查封!”
“是!”洪立點頭答應!
邵文光鑽進轎車裏,關上車門,車輛飛快離去。
他們并沒有注意到,就在押送宋安娴上車的同時,不遠處,一個挎着籃子的中年女子正躲在樹後,吓得手捂着嘴巴,不敢發出一點聲響,眼睜睜地看着離去的車輛,随即反應過來,轉身就跑。
邵文光很快把宋安娴帶回二處,直接進入審訊室, 這個時候甯志恒剛剛結束了一場刑訊。
“處座, 宋安娴已經抓回來了,您看…”
甯志恒點了點頭,将手中的審訊記錄放在一旁,開口說道:“帶進來吧, 正好也讓這位夏夫人見識一下, 也許能省一番手腳!”
驚魂未定的宋安娴被推進審訊室内,她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 緊張地四下張望, 隻見這處房間裏空間很大,房頂比普通的房屋要高一半, 牆壁上挂着各種刑具, 整個房間完全封閉,連一扇窗戶都沒有,隻有一盞白熾燈吊在空中,昏暗晦澀讓人感到陰森森的可怕, 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血腥味,宋安娴乍一聞這味道,險些吐了出來。
房屋的中間立着一個粗大的木樁, 木樁上正捆綁着一個血肉模糊的身體, 旁邊有兩個彪形大漢将一盆冷水澆在這具身體上,地面上濕漉漉的到處是血水,整個房間的氣氛陰暗凄慘, 宛如一座人間地獄。
宋安娴這個時候早就吓得六神無主, 腿都軟了, 她自小家境優越,一輩子也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事情。
這個時候,一個穿着軍靴的大漢走了過來, 軍靴将腳下的血水踩的啪啪直響,他将宋安娴嘴裏的布團取了出來, 然後把她推到一張審訊桌前, 按在一張椅子上。
擡眼看去,在審訊桌後面, 坐着一個身穿中山裝的青年男子,正将一支鋼筆磕在桌子上,輕輕的倒來倒去,冷厲的目光看着宋安娴, 好像能一下子就将她整個人看透一般!
半晌之後,這位青年才開口問道:“夏夫人, 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吧?”
宋安娴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強自鎮定地開口問道:“你們是什麽人,爲什麽要抓我?”
“夏夫人, 明人就不說暗話了,這裏是軍統局行動二處, 鄙人是二處處長甯志恒,哦,順便說一句,你的丈夫夏參謀也在這裏, 現在你該明白我爲什麽請你來這裏了吧?”
宋安娴一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他的丈夫夏斌被懷疑是日本間諜, 被卷進了一場大案裏, 已經被抓進軍統局一個多月了, 她甚至都不能探視, 至今生死不知,沒有想到,這些特務們竟然連自己也抓了進來。
“我不明白你們想要做什麽?你們冤枉我丈夫還不夠,還要抓我,真是太放肆了!”
宋安娴的話讓甯志恒眉頭一皺,心中不禁冷笑,進了這個審訊室裏,還敢有這個膽量和他說話,這個宋安娴也算是有膽子的了。
他也懶得再跟她多費口舌,直接開口問道:“夏夫人,廢話我就不多說了, 我們開門見山,我隻問你一件事情, 隻要你老老實實的回答我, 我馬上就放你走。”
宋安娴隻是倔強地看着甯志恒沒有說話。
甯志恒接着問道:“你認識紀永岩這個人嗎?”
宋安娴一聽“紀永岩”這個名字, 不禁一愣,她的目光明顯感到錯愕, 顯然她沒有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下意識的動作就讓甯志恒一下子就看了出來,宋安娴一定知道這個名字。
“我不知道這個人!”
宋安娴的回答不出甯志恒所料,果然還是要用些手段的。
甯志恒冷冷地一笑,将手中的鋼筆扔在桌子上,不疾不徐的說道:“看來我們軍統局的名頭不好使啊!夏夫人,我勸你還是說實話,你看…”
說到這裏,甯志恒用手指了指宋安娴的身後,宋安娴回頭看去,一個大漢将那個捆綁在木樁上的人犯頭發抓住,一擡手将人犯的面孔露了出來。
這是一個容貌憔悴的女子,滿臉都是傷痕,嘴角還滴淌着鮮血,渾身血肉模糊,凄慘的模樣吓得宋安娴的心一抖嗦。
“這個女人叫程六姑,就住在你家附近,我想你也許還認識,她在我們追查日本間諜之時,不僅刻意隐瞞他的行蹤,爲他提供藏身之所,最後還爲日本人通風報信,我當初也勸告過她,對我的話要老老實實回答,否則後果她承擔不起,可惜啊!她置若罔聞,在給日本人傳遞消息的時候,被我們當場抓獲,你看,這就是下場,也怨不得我!夏夫人,夏夫人…”
早就被這一幕吓得膽戰心驚的宋安娴,被甯志恒聲音喚過神來,這才轉頭小心地看着甯志恒。
“夏夫人,不要心存僥幸了,沒有人可以熬的過這一關,相信我,不用半個小時你就會比她還慘,人也就廢了!你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甯志恒的話還沒有說完,宋安娴就已經被吓壞了,她身子前沖,扶住審訊桌的桌沿,對着甯志恒哆哆嗦嗦的說道:“你不能這樣對我,我父親是宋元奎…”
甯志恒冷笑一聲…
“我大伯是宋宿元!”
甯志恒的笑容頓時凝固…
他突然反應過來,轉頭以詢問的目光看向一旁站立的邵文光,邵文光被甯志恒看的莫名其妙,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甯志恒又轉回頭,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和聲問道:“請問是夏夫人的大伯…?”
“宋宿元!我大伯是軍事委員會軍令部副部長宋宿元将軍!”宋安娴急聲解釋道,她也是神情緊張地看着甯志恒。
麽的,果然是這樣!
甯志恒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所有事情,之前他選擇三個懷疑目标,其中以夏斌的嫌疑是最小的,原因就是其他兩個人之前就是軍事委員會的作戰參謀,而夏斌隻是一個作戰部隊的少校營長,就當時而言,他是沒有什麽情報價值的,按理說日本人是不會選擇他作爲培養目标。
在甯志恒最後确定夏斌爲内奸的時候,還爲這個情況有些不解,現在看來事情很清楚了,因爲夏斌的妻子竟然是軍方大佬宋宿元的侄女,憑借這層關系,夏斌在軍中的發展必然一帆風順,成長起來是早晚的事情,對日本人來說,夏斌才是最有發展潛力的情報員。
案情是聯系上了,可是甯志恒卻也審訊不下去了,宋宿元是軍中宿老,早期的同盟會會員,也是委座的親信之一,他的侄女被自己抓了起來,這個事情可就難辦了!
審訊拷打是不可能了,甯志恒還沒有狂妄自大到誰都敢怼的地步,真要是下了狠手,就等于是和宋宿元撕破了臉,以後絕對是後患無窮。
可是放了她也不可能,宋安娴的身份不能确定,她是接觸紀永岩的關鍵人物,也是洩密案的重要嫌疑犯,甯志恒還需要她的口供指認紀永岩和夏斌的關系。
這下子可是進退維谷,讓甯志恒頗爲爲難,他惱火的看向邵文光,這個時候邵文光終于反應過來了,自己對宋安娴的調查報告裏,竟然沒有她的大伯宋宿元的資料。
他吓得不敢迎對處長的目光,此時心中懊悔不已,自己處處小心,還是在細節上出了纰漏,這一下子就踢到鐵闆上了,搞的處座騎虎難下,處境很是尴尬。
甯志恒想了想,最後開口說道:“夏夫人,我看這件事情有些誤會,這樣吧,我先安排你休息一下,之後的事情我們再商量,不過,你還是要考慮一下我剛才的問題,說句不客氣的話,這個事情你說不清楚,就算是宋将軍出面,你也不可能離開這裏,你還是要好好想一想!”
此話一出,宋安娴不由得身子一軟,坐回到椅子上,心中不禁慶幸不已,總算是對面之人顧忌自己的大伯,沒有對自己下毒手,不然,她是絕不可能熬過這一關的。
甯志恒轉頭對邵文光吩咐道:“去安排一間幹淨的客房,調派兩名女軍官陪同夏夫人,除了不能擅自外出,要招待好夏夫人的生活,明白了嗎!”
“是,我馬上去辦!”邵文光趕緊點頭領命。
看着邵文光将宋安娴領了出去,甯志恒無奈地揉了揉額頭,清剿工作開局不順,接手的第一個案子就搞的這麽麻煩,明明所有的嫌疑人都被自己抓了起來,可是夏斌夫婦的身份特殊,自己投鼠忌器不能動手,無法取得口供,吉田隆佑又是出乎意外的死硬,遠不像之前抓捕的日本間諜那麽好對付,這讓甯志恒有些惱火不已。
他手扶着桌案,氣急敗壞地命令道:“把紀永岩帶上來,接着審,我就不信撬不開他的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