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上海吳淞口海關碼頭,吳淞口處于黃浦江與長江彙流處,東距長江口三十餘公裏,北與崇明島、東與長興等島隔水對峙,扼長江主航道翼側,爲上海的通海門戶,所有從海外進入上海的貨船都要經過此處,然後進入黃浦江,在各處碼頭上卸貨。
正因爲地理位置極爲關鍵,日本人在這裏設置了海關關卡,監督和檢查入港的所有輪船。
下午三點時分,北岡良子帶着手下的情報隊和行動隊等一衆手下,早早的就等在了這裏,他們要要在這裏接手這批法币和印鈔機,押送回特高課。
上海市是海上貿易極爲繁華的大都市,每天都有很多進入黃浦江的貨船,它們都要在吳淞口接受檢查。
就在北岡良子等候的時候,手下的情報隊長吉本一郎跑過來報告道:“組長,情況有些變化,吉野丸到了,可是海關的人員不知爲什麽,命令吉野丸暫緩入港!”
“什麽?”北岡良子聽到這裏心頭一驚。
爲了掩人耳目,這一次的押送任務是秘密進行的,所以沒有采用海軍的軍艦運輸, 用的是普通貨輪吉野丸, 而普通的貨輪是需要經過海關查驗,才能夠進入港的,不過自己帶來了免檢的手續,一切都可以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完成。
可是現在竟然會突發狀況, 難道是出了什麽意外?
這任務至關重要, 絕不能有任何閃失,北岡良子不敢耽誤, 馬上帶着人來到了日本海關的指揮室。
因爲是執行秘密任務, 北岡良子和他的手下都沒有穿軍裝,全都是一身西服打扮, 闖入海關指揮室時, 馬上受到了海關警衛的阻攔。
北岡良子心裏焦急,哪裏管的了這麽許多,手下的隊員一把推開幾名警衛,很快來到了指揮室的門口。
而就在這個時候, 指揮室裏的幾名軍官正陪着一位西裝革履的日本商人愉快的交談着。
海關軍官吉田明真少佐笑着的說道:“平尾君,其實你完全可以不用守在這裏,打個電話就好了, 請你放心, 隻要是你們指定的貨輪,随時随地都可以優先進港,絕不會耽誤貴公司的事情。”
“是啊, 這麽長時間以來, 我們都多蒙藤原會長的關照, 一定盡心盡力,爲貴會社提供方便,還請平尾君能夠爲我們向藤原會長轉達敬意!”又一位軍官橋本康弘也出言, 讨好的說道。
其他人也随聲附和着,而正中間坐着的這位日本商人, 正是藤原會社的營業經理平尾大智。
原來藤原會社自從打開通往國統區的走私渠道之後, 所需的貨物量翻了幾番,無論是運輸多少商品, 都會在第一時間傾銷一空,完全是供不應求,爲此甯志恒下令再次加大走私的貨運量,現在幾乎每隔十天就會有一艘貨輪滿載着走私物品到港, 平尾大智作爲負責人,每一次都要在吳淞口海關接應入港。
至于海關上上下下的這些日本軍官, 早在走私開通之初, 就被石川武志用錢收買,每一次的貨輪入港, 他們都會有大筆的好處費,所以隻要是裝載藤原會社的貨物的輪船入港, 每一次都是優先免檢入港。
至于平尾大智也早就和這些軍官打得火熱,大家都知道他的身後站着那位藤原家的子弟,在上海高層中也極有影響力,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 憲兵司令部司令官勝田隆司也将之引爲至交,所以對平尾大智也都是極爲客氣, 再說誰不知道藤原會社财大氣粗, 大家都想着攀結交好!
你看身爲藤原會長代言人的石川少佐, 手中有花不盡的鈔票, 走到哪裏就散到哪裏!身邊哪一個不是盡心的巴結, 就是那些軍銜高過他的中佐和大佐,不也是客客氣氣的笑臉相迎,現在在上海是如何風光無兩!
在石川武志等一衆軍官人的口中,藤原會社的那位會長,俨然已經是他們這些底層軍官們難以高攀的大人物,所以作爲藤原會社的經理平尾大智,地位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大家對他也是刻意的奉承。
平尾大智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作爲藤原會社的經理人,他看慣了眼前這些阿谀奉承的笑臉,這些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帝國軍官們,在權勢和金錢的作用下,現在卻要對他這個商人陪着笑臉,唯恐引起他的不悅, 這讓平尾大智的心中不禁升起一絲難言的快意。
“諸君, 大家對藤原會社的支持, 我一定會向會長轉達,請大家放心,我們藤原會社從來不會讓自己的朋友失望,我們……”
正在平尾大智侃侃而談,興緻正高的時候,房門被人一腳踢開,北岡良子帶着人沖了進來。
吉田明真一看這麽多人闖進了指揮室,不由得大爲惱怒,他指着北岡良子高聲呵斥道:“八嘎,你是什麽人,怎麽敢就這樣就闖了進來?”
一旁的軍官橋本康弘也是開口說道:“這裏是海關重地,無關人等不得入内,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北岡良子看着屋子裏的衆人,将自己的證件亮了出來,冷聲說道:“我是特高課情報組長北岡良子,我要問一問,爲什麽吉野丸會被推遲入港,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特高課?幾名海關軍官都是眉頭一皺,特高課是情報部門,手中握有一定的特權,看來是來者不善。
不過這些軍官們對于特高課也不是特别顧忌,因爲特高課多年前隻是隸屬于内務省的情報部門,隻是近年來才逐漸劃歸于軍事職能部門。
而特高課的職能更多的是針對平民,監視中國平民和取締反日言論,搜集情報,破壞抗日地下組織,偵捕審訊處理特工人員,進行策反誘降等活動。
他們的權限雖然很大,但是對于軍方約束力有限。
而吳淞口海關是隸屬于軍方,直接受憲兵司令部管轄,他們對特高課雖然有些顧忌,但卻是遠遠達不到懼怕二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