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以鄭宏伯爲首的上海軍事情報站發生了不少的事情,自從處座命令他們尋找重要目标進行刺殺,鄭宏伯就下令所有行動人員都把注意力放在有價值的目标身上,争取撈出一條大魚。
再加上日本人的防範嚴密,整個上海市區這段時間裏幾乎沒有發生刺殺案件,治安一下子好轉了不少。
可這也讓特高課的一些布置落空,畢竟整個上海市區實在是太大,單憑着特高課那一點人手,在這麽大的地區範圍内設伏,本來就是碰運氣的事,再加上福岡倉庫的事件發生,緻使情報站又暫時停止了刺殺,所以正巧躲過這一劫,讓布局多時的特高課沒有任何的收獲。
可是就在四天前的一個晚上,潛伏在上海市區内的四名行動隊員,終于還是發現了一個有價值的目标。
一名日本軍方的中佐軍官帶着兩名衛兵出現在了行動隊員的視線裏,這可是他們蹲守這麽長時間以來,見到的軍銜最高的日本軍官。
機會難得,不容錯過!
于是四名行動隊員突然發起了襲擊,可是這三個日本軍人也是反應快速,受傷後也是拔槍反擊。
雙方短暫的交火,四名行動隊員行動也是很果斷,看到短時間裏不能解決對手,便果斷地抽身離開。
最後的結果是,中佐軍官因爲是主要目标, 在一開始就被特工們重點攻擊, 身中數槍,當場斃命,其它的兩名衛兵一死一傷。
可是四名行動隊員,也有一個人在交火中中了一槍, 最後被連夜送回南岸的租界裏, 并找到了一位之前就有過接觸的診所大夫進行緊急手術。
這位周惠安大夫雖然開的是個小診所,但是醫術卻很高明, 最終很順利地完成了手術, 将行動隊員褚文康成功的救了下來。
褚文康修養了幾天,今天到了該換藥的日子了, 他在同伴的陪同下, 來到了王家弄堂的惠安診所裏換藥。
褚文康在同伴的攙扶下推敲門而進,周惠安看到是褚文康進了診所,馬上示意他們進入後面的病房,而自己處理完手中的病人, 就趕緊進入了病房。
他看到褚文康,就低聲說道:“昨天青幫的人到處在找受槍傷的病人,不知道是不是在找你們?今天我給你換完藥, 你多帶些藥回去, 這段時間不要再露面了。”
褚文康一聽,不由得吃了一驚,難道是日本人在追查自己, 可這裏是法租界啊!
沒有想到, 日本人竟然都把手伸到法租界裏面來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做特工的絕不能夠有任何的疏忽大意, 不管目标是不是自己,隻要自己受過槍傷, 被青幫的人發現都是一場大麻煩, 會導緻自己的身份暴露,甚至會牽連到組織。
褚文康趕緊開口問道:“我們會小心的, 這段時間就不過來了,那你怎麽辦?和我一起離開,避一避風頭?”
這位周惠安大夫并不是情報站的人員,隻是因爲知道對方是抗日的将士, 自願地無償提供幫助,情報站進入潛伏期之後, 和他接觸過幾次, 得到了他的幫助,彼此之間相互信任。
周惠安搖了搖頭, 低聲說道:“我這裏沒有關系,幾句話就打發走了他們, 隻是在法租界裏,青幫的人到處都是,你們不能再露面了。”
說話之間,周惠安非常熟練地爲褚文康換了藥, 他看了看褚文康肩膀上的傷口,點了點頭說道:“傷口沒有問題, 這一次換完藥, 再過六天你們自己換一次, 萬一有紅腫和低燒的情況, 就趕緊過來, 不要耽誤!”
換完了藥,重新爲他包紮好,周惠安又從旁邊的藥櫃裏取出一些藥品,交給另外一名隊員。
雙方互道珍重,握手而别,褚文康和同伴離開了惠安診所。
他們出了王家弄堂,便叫了兩輛黃包車,快速地離開了。
隻是他們并沒有注意到,在他們的身後,遠遠地跟着兩輛黃包車,嚴星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他們的背影, 直到褚文康二人下了黃包車,拐進了一條巷道裏。
嚴星也跟着來到巷道口,他擡頭看了看,卻沒有下車, 而是對黃包車夫問道:“這條巷道通向哪裏?”
黃包車夫本來就是他手下的青幫弟子,就是本地人, 對這裏的地形非常的熟悉。
黃包車夫低聲回答道:“這隻是一條過道,裏面根本沒有住戶,不過我們可以去另一個出口等他們。”
嚴星點了點頭,随後對身後的一輛黃包車上的同伴吩咐道:“我去另一個出口等着,你在這裏等着,如果他們返回出來,就跟着他們!”
褚文康和同伴知道外界的青幫弟子們在找受槍傷的人,所以回去的時候都非常小心,接連做了幾個反跟蹤的動作,這才回到了自己的落腳點。
可是青幫弟子在法租界裏的占盡了先機,地形熟悉,眼線遍布,褚文康和同伴最終還是沒有擺脫掉嚴星的跟蹤。
看着褚文康兩個人進入了一處房屋,嚴星看了看門牌号,這是拇指巷十七号住宅。
終于确定了對方的落腳點,他馬上安排了手下人對這處房屋住戶進行調查。
很快他就收集到了他所需要的資料,留下了一部分人手監視,自己火速去向羅子棟去報告情況。
“棟哥,拇指巷的十七号住宅,現在的住戶是叫于朝陽,四個月前搬到這裏來的,據說是在一家商貿公司當職員,和他住在一起的,是他的兩個同事,他們一起租的房子,都是青壯男子。”嚴星将打聽到的一些信息,馬上彙報給了羅子棟。
“才三個人?”羅子棟有些疑惑的問道,據掌握的情況,對方應該最少有十幾名槍手才是。
“你能确定沒有跟錯人?”羅子棟問道。
嚴星一拍胸脯,自信慢慢地說道:“棟哥,我做事你還不放心,這兩人一進王家弄堂,我就看出來了,那個病人一隻胳膊姿勢有些不對,一定是在衣服裏打着吊帶,離開後,我一直跟着他們,他們還拐了還幾個彎,要不是我機靈,弟兄們又熟悉道路,早就被他們甩了,這兩個人絕對有問題,肯定是他們,錯不了!”
羅子棟緩緩地點了點頭,聽到嚴星的叙述情況,這的确是沒有找錯人,不過現在隻發現了這三個人,現在收網還是有些早了,對這些武漢政府的特工他是沒有打過交道的,并不了解他們的情況,如果貿然動手抓人,最後卻無法從他們的口中找到其它同夥,那可就白白浪費了這一次的機會。
“你安排好人,盯住他們,直到找到他們的同夥!”羅子棟緩聲說道,他還是覺得應該穩妥起見,反正煮熟的鴨子也不怕他飛了!
“好,我這就親自過去盯着!絕不會讓他們跑了!”嚴星點頭說道。
就在他們正在商議對策的同時,上海軍事情報站特工駱興朝,身穿一套半舊的西服,正在街道上快步而行,不多時熟門熟路的拐進了拇指巷口。
巷口的第一家就是一家小雜貨鋪,駱興朝跟往常一樣,對着店鋪裏喊了一聲:“老田,給拿一包哈德門,再拿一盒洋火。”
老田趕緊探出身子來,笑着将一包哈德門香煙遞了過來,陪着笑臉說道:“于先生,這是下班回來了?”
駱興朝點了點頭,也随口答應道:“是啊,這一天朝九晚五的,就沒有閑着的時候,還是你老田有辦法,天天守着家門口就掙到錢了!”
老田笑呵呵地沒有再說話,駱興朝接過哈德門的香煙,又等了片刻,看老田沒有動靜,就再次說道:“還有一盒洋火!”
“哦,對對!”老田這才恍然,趕緊回身又取了一盒火柴,交到了駱興朝的手裏。
駱興朝取過火柴,撕開香煙盒,抽出兩根香煙,遞到了老田的面前,老田連聲說不敢,伸手推了回來。
這時駱興朝的眼角略微抽動了一下,卻面色不改,笑着再次推到了老田的面前,這一次老田看推辭不過,這才将那根香煙拿在手裏。
駱興朝又将另一根香煙叼在嘴中,正想用剛買的火柴點燃香煙,卻見老田已經飛快地将一根火柴劃燃,遞到了駱興朝的面前。
駱興朝笑了笑,趕緊低首将香煙點燃,緊抽了兩口,這才右手向口袋裏掏去,可是摸了半天,最後臉色有些尴尬的說道:“老田,今天沒有帶多少錢,煙錢先記下來,我下一次一定給!”
老田擺了擺手,笑着說道:“都是街坊鄰居,回頭再說,回頭再說!”
駱興朝不好意思點了點頭,拿着手中的香煙向老田揮了揮手,然後邁步向自己的家中走去。
他的腳步走得不快,眼光在巷道兩邊的住戶快速掃過,到了家門口,輕輕敲了敲房門,裏面有人把房門打開,駱興朝才邁步進了屋。
他回身将房門關緊,臉色馬上變得嚴肅起來,開口問道:“今天上午,家中發生了什麽事情?”
(本章完)